若干次飞鸽传书，终于弄清了大明水师惨败琉球海的原因：落后的装备和轻敌的战术指挥。
“郑雒，你是个饭桶，王锡爵你也是个饭桶，还有那许国和戚继光都是饭桶，朕派给他们那么水军，平时给他们那么多银子，都花哪儿去了？啊？”万历是个年轻的皇帝，火气一上来他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反正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陛下，已经查明那东瀛国是得到了神助后国力大盛，以东海新军那新式火神舟为例，我东海新军仅有十六艘，而东瀛国则有百余艘。。。”申时行上前劝慰皇帝，但话还没说我就被万历打断。
“神助！哼，打不过你们就会说这些，那我大明天国怎么没有神助，难道神弃我大明而去了吗？兵器不够，你们早上哪儿去了，户部尚书何在？”
石星连忙上前，“臣在！”
“兵部那些银子给养是否都全额拨足了？”
事到如今，石星不敢隐瞒，“回皇上，兵部军饷主要靠军户定量供给，只有东海新军和火器制造是从户部出银子，但因这两项均是年中才定，所以户部暂时还无银两供给，都是靠各部自筹，等今年岁入入库再予补齐。”
“混账，堂堂大明朝竟然连新添两项军务支出都拿不出银子来吗？你这户部尚书怎么当的？”万历大怒。
石星连忙下跪回话，“皇上，本朝自封封疆禁海以来，岁入便靠农税，全年岁入不过六百万两，实在是不够大明如此之多支出用度。后来先皇开海禁，总算有所增加，但银两大多入内库，户部这数年所多增收银两总共一百六十万两，仍是不够每年所用，所以才有这今年不够来年补的惯例。”
万历一愣，这事他还从来不知道，以前都是张居正管，他也从来不操心，后来又有了申时行，他也不用操心。今天听这石星一讲，这大明朝岂不是空有天朝颜面而无天朝的钱袋，连自己下令建支新军的钱都付不出来。
此外内库一年从海事贸易上能入库二百万两，那岂不是快赶上国库一半的收入了？既然海事贸易如此挣钱，为何不让户部也参与进来一起挣钱，这样捉襟见肘的情况不就能解决了吗？
不过此时的皇帝还是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在朝堂上宣布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想起来那个和戚继光一起建新军的卢毅霆，“他懂海事贸易，应该能为我想出更好的方法。要是现在就和那帮老臣说，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既然这样，石星，朕不怪罪你。”万历让石星站起来，“但是，东瀛国让我大明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朕咽不下这口气，大明咽不下这口气！郑雒、石星听旨。。。”
郑雒、石星连忙应是。
“琉球海之败属你二人责任严重，朕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着你二人于三个月内重建大明新海军，六个月内我要看到东瀛被击败。”万历又重重的哼了一声，“六个月后东瀛人要是还在海上乱窜，你俩就自尽吧。还有，告诉戚继光和萧大亨，如果再给他们机会还战败，就自己跳进海里喂鱼，朕不想再看见他们。”
郑雒、石星瑟瑟跪拜于地，“谢皇上让臣戴罪立功，臣等一定在六月内将东瀛人赶回他们的岛上去，并叫那东瀛国王亲自来向皇上认罪。”
万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所需银两你俩去筹措，我会通知内库往户部调拨五十万两，自今日起到你们打败东瀛人之前，朕的饭食减半。”
群臣皆跪拜，“臣等惶恐，请万岁收回旨意，莫要伤了龙体！”
万历一拍龙案，“少吃点饭又死不了，朕意已决，退朝！”
就如二战时日本偷袭珍珠港后美国媒体的评价一样，东瀛这只小煤炉终于点着了明朝这只大锅炉，就算是东瀛已经通过技术革新走到了前头，但小煤炉再怎么努力也是抵抗不了大锅炉的巨大热力。
万历的旨意还有宣卢毅霆进京，而卢毅霆现在正在广州戚继光他们收拾败仗残局。
福建水师全军覆没，广州水师仅剩二十五艘福船，戚继光的新军也沉了六艘，还重伤了四艘。
李凯迪的远东公司舰队也获准进入广州水师的锚泊地整修，反正现在到处都是空泊位。圣乔治号浑身都是被重炮炸出来的大窟窿，还好伊丽莎白把它建造的足够结实，要不然今天可能就回不来了。另外七艘战舰也不同程度的受伤，而那些个武装商船更是伤痕累累。
留下特拉斯和刘煜指挥水师的木匠们休整舰船，李凯迪上岸来到了戚继光的帅府。戚继光一年前在这里当总兵，调任东海都督府后这总兵府也没有新人调来，所以现在还是他在用。今天萧大亨也在，而总督吴兑不在，看来是不想趟战败这趟浑水。
“李总督，多谢今日援手，戚某替广州水师活着回来的兄弟谢谢你了！”今天戚继光开始称呼李凯迪的英国总督身份了，看来这一起扛过枪的感情就是不一样。
“只恨来的太晚，要不然可以多一些弟兄们活着回来。”李凯迪拱手回礼。
“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想到东瀛人的大战舰是那么多，更没料到这东瀛人的船炮能打得那么远，比我们的红夷大炮要远的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们能做到吗啊？”败军之将萧大亨问，李凯迪不免对这位第一次指挥海军的陆军将领多看了两眼，但凡战败后能想到尽快弥补自己和敌人差距的将领，将很快能带领队伍走出战败阴影，萧大亨无疑就是这类人。
“我工厂里出来的大炮能打到两千码远，和日舰的一样，不过就是制造时间长些。”卢毅霆接道。
“哦，射程相当，那造一门炮要多长时间？”萧大亨在陆战中是用过炮的，如果能有射程两千码的大炮投入陆战，那么敌人的骑兵冲锋就要倒霉了。
“因为模具只能一次性使用，而模具又需要追求精确，所以模具工序是最耗时的，一门炮下来要五个工人十天的时间。”
“那就是五个人一月只能造三门炮！你有几个工人？”萧大亨计算时间竟然没给人留出休息时间，李凯迪有些意外，不过联想到明朝那位开过皇帝定的官员一年三天假的制度，这也难怪官员们计算工作日都是一月三十天算。
“一百人。如果全部用来造炮，一月能生产六十门重炮。”卢毅霆算算发现这个量真的很少，也难怪东海新军三个月才武装出十六艘船。
“太少啊！”萧大亨叹了一口气。
“萧侍郎，兵部是否能把京都的火枪工厂改成造炮，这样我们可以把火炮产量提高三倍，一月能生产一百八十门炮。”卢毅霆提议。
“这个还要禀告郑大人才能得知，此次战败，还不知道萧某是否还有机会领兵扳回这一局，京师传来的消息不太妙。”萧大亨有些颓废，要是皇帝免了他的官职，那么这次败仗就会成为他一生洗刷不清的污点。
“萧大人不要妄揣圣意，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会体谅败仗不全错在水师将领身上，最大的可能就是我等戴罪立功。”戚继光到底是官场老油条，他的判断和万历的决断基本一致。
“这样最好了~”萧大亨叹气起身，也没再跟李凯迪打招呼就出去了，也难怪，他带领的一百多艘船除了现在停泊在港口大修的二十五艘之外，其他已悉数沉入海底，此时的他也没心思再弄那些繁文缛节。
“萧侍郎的麻烦最大，如果有机会，多帮帮他！”戚继光看似对卢毅霆说话，其实也是在对在场而没发一言的李凯迪说。
如果不是要大明牵制住舒蓝枫现在说掌握的疯狂的力量，李凯迪不愿意趟入明朝廷那潭浑水，他更愿意自由的按自己的计划击败舒蓝枫。但现在已经走到了这步，如果再对戚继光伸出的橄榄枝不予接洽，恐怕以后大明的水师也轮不到自己说上一句半句话了。
是以，他慢慢的开口“毅霆，造炮的模具造起来是不容易，但有没有想过先造一个制作模具的模具出来？”
卢毅霆脑中如灵光一闪，是啊，浇铸模具都是用石膏泥和耐火陶土等易塑材料制造，相比铸铁更容易精确塑形，如果先做一个制作模具的模具出来批量生产模具，那就可以大大提高火炮铸造的速度。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点？
李凯迪一看就知道卢毅霆开窍了，“此法能提高五倍产量，你的工厂一月就能生产近四百门炮，以一百艘船需要四千门大小炮来算，就算没有兵部的京师工厂，你也能在十个月内武装起一百艘船。”
“这太棒了，凯迪，谢谢你！我现在就回工厂让他们做模具。”卢毅霆飞奔而出，一路鸡飞狗跳。
“李总督真乃奇人也！”戚继光又一顶高帽甩来，李凯迪笑盈盈接住，告辞而出。
“十个月，我的第一批荷兰战船也应该到了吧！”李凯迪路上想。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