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心神不定地在办公室坐了一会，想离开办公室，出门到哪里去，但又不真的相信虚无飘渺的预感，但是果不其然，在办公室里坐下没有十分钟，像上个星期一样，曾舒洁的电话就过来了。转 载自 我 看書 齋
曾舒洁一上来就说：“李中，你为什么要骗我？”李中一听是曾舒洁的声音，顿时头皮就是一炸，李中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也不急着回答曾舒洁的话，而是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吸着，向空中吐出一股烟去。
曾舒洁说：“李中，你回答我，你为什么要骗我！”李中说：“曾舒洁，你不是说你不再给我打电话了吗？”曾舒洁说：“我是想问清楚，你为什么要骗我！”李中觉得真是无奈，也真是无法洗清自己，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尽量耐心地说：“曾舒洁，我没有骗你，你让我怎么说？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不想和你争辩，我也不想再伤害你，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如果咱们之间有什么错误，那责任都在我，都是我的，从一开始，我就已经真诚地向你赔礼认错了，我愿意接受你的合理的惩罚，如果你有什么损失，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承担你的损失，你明确地告诉我好了，我会把一切事情都做好的，但不是用这种方式，每天打电话折磨的方式，我说明白了吗？曾舒洁，你到底要怎么样，请你说明白好吗？”
曾舒洁在电话里哭了起来，曾舒洁说：“我不要惩罚你，我也不要你承担我的损失，李中，我爱你，我要你带我走，到哪里都行。”李中更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曾舒洁，真的，我真的感谢你这么看重我，但这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不现实的，你可能会怪我，怨我，可能会报复我，但是我不想再次犯错误，再次伤害你，曾舒洁，实在对不起，我再一次诚心地向你赔礼道歉，你要怎么样我都行。”曾舒洁边哭边说：“李中，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你和我在一起是一个错误？你是一个大骗子！”
曾舒洁说到最后，已经高声叫了起来，这时，小任在外面敲门，李中说：“曾舒洁，对不起，有人进来了。”说完，李中就把电话按断，但他没把话筒挂到话机上，而是在手里拿着，这样曾舒洁暂时就打不进来了。
小任进来说：“李老师，文艺出版社宋总打电话找你，说你那边一直占线，打到我那里了。”李中笑笑，说：“小任，你叫宋总挂掉，我现在打过去，他在办公室吧？”小任说：“对，他在办公室。”
小任回办公室了，李中把电话打到宋总办公室，宋总说：“李中吧，你好，你那边电话老占线。”李中说：“对，早上有电话过来，最近都好吧？”宋总说：“不怎么好，那本违规书的事，还在处理着，对了，李中，我跟你说件事，听说你们要和那个叫什么蔡胡子的人打官司了，是不是真的？怎么回事？”李中说：“没什么大事，他欠我们印刷费，赖着不给了，哎，宋总，你听谁说的？”宋总说：“听他们几位作者来说的，说法院已经受理了，还打算判那个姓什么蔡的滞纳金哪，有没有这回事？”李中笑笑，说：“宋总，现在还没有，不过，你的话对我倒有点启发。”宋总说：“李中，你听我说，我们老董叫我给你打个电话，那家伙欠你印刷费不给，你肯定生气，该我，我还找人抄他家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凭什么赖帐不还！他算什么东西！他吃不吃人饭！但是现在，李中，为了我们，我劝你算了，哎，哎，李中，我们社你知道的，正在关健时刻，万一事情弄大了，再把我们牵扯进去，不是万一，是肯定，肯定要把我们牵扯进去，卖书号嘛，那我们就全完了，确实，确实，李中，你损失了，你为难，但是我说，放那小子一马，他赖别人的钱，他拿回家买药吃了，他一家子都生病，他也没有好结果，李中，为了我们，你忍忍，好不好，你忍忍，忍忍，碰到这种东西，你又有什么办法，就算给他买药吃了，好不好，李中？”
李中说：“宋总，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那笔钱我不要了，没事了，没事了，你跟老董说一声，那笔钱我不要了，这件事已经了结了，宋总，我不可能给你们添麻烦的，我不可能再提这件事了，我也不可能过河拆桥的，宋总，你说得对，我忍了，忍了，他拿了这些昧良心钱，他这后半辈子都过不顺当，宋总，你跟老董说，请他放心，这件事情，到你今天打电话来为止，我已经忘了，完全忘了，没有这回事发生了。”宋总说：“李中，够意思，够意思，谢谢，谢谢。”李中笑说：“宋总，什么道理，本来是我求你们办事的，现在倒要你来谢我，这什么世道！宋总，我找时间请你们吃饭，上次饭也没能吃好。”宋总说：“李中，找时间我来请你。”李中说：“宋总，不要客气，这顿饭我肯定要请你们的，元旦以后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宋总说：“那好吧，李中，真的谢谢噢。”李中说：“宋总，老朋友，不客气。”宋总说：“那好，李中，我挂了。”李中说：“好的，宋总，再联系。”宋总说：“再联系，再联系。”
放下电话，李中点了支烟，吸了几口，站起来走了几步，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坐下来，铺开纸，给党组写报告。
报告写了才两行，曾舒洁的电话又来了，李中气得胸口难受，但又无可奈何，一筹莫展，曾舒洁说：“李中，你为什么总是不接我的电话？你要跟我说清楚！”李中一声不吭，曾舒洁说：“李中，你说话！说话！”李中吸着烟，半天才说：“曾舒洁，我在上班，你明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
曾舒洁又哭了，说：“我要怎么样，我要怎么样，李中，你算不算男人，你负不负责任！”李中说：“好了，曾舒洁，我一直不想伤害你，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从一开头，我就一直对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李中大叫起来，说：“是的，是我的责任，我不想再伤害你，一切错误都是我的，你要我怎么样，只要合情合理，我都会去做，我会尽可能做我应该做的事情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况且，我也并没有强迫你，我不想这么说，我说过多少次了，错误和责任，都是我的，我非常内疚，你还要我怎么样，你才满意？”曾舒洁说：“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欺骗我！”李中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李中说：“曾舒洁，我真的不想再伤害你，但是我也很生气，我欺骗你什么了？我强迫你了吗？我向你保证什么了吗？这是双方自愿的，虽然我非常自私，非常不尊重人，但是我没有欺骗你，我更没有强迫你，我在上班，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李中说完，啪地一声把电话摔在话机上，站起来走到窗前，两手叉着腰，气得直喘粗气。
这时电话又响了，李中不接，电话一声一声地响，李中不知道是谁的电话，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长时间不接，小任他们听见了，跑过来接，那就更不好了，李中平息平息心情，坐回到桌边，把话筒拿起来，说：“喂，哪一位？”
还是曾舒洁的电话，曾舒洁说：“李中，你为什么要摔电话，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李中觉得自己简直要发疯了，李中不说话，把话筒往桌子上一扔，点了支烟，开始写桌上的报告，曾舒洁说：“李中，你中午能不能过来一下？”李中继续写报告，写了两行字，写不下去，但心情略有和缓，曾舒洁在电话里说：“李中，你说话！”李中吸着烟，气乎乎地看着窗外，曾舒洁不说话了，开始在电话里哭起来。
李中吸了半支烟，还是把话筒拿起来了，说：“曾舒洁，对不起，刚才我的态度不好，请你原谅，但是，我在上班，你老这么打电话来，我觉得实在受不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是说谁对谁错，在这种事情上，其实没有什么对错，要错，也都是我的错，我今天真的没有时间，如果你一定要说出个结果来，我请一位朋友，先过去一下，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他叫阚玉章，是我一位非常好的朋友，离你那里很近，两分钟就能到，我们也是无话不说的，我请他马上过去，曾舒洁，请你今天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有什么事，请你告诉阚玉章，叫他转告我，你真的要惩罚我，我也绝不会装孬的！曾舒洁，再见。”
一秒钟也没停，李中接着就给阚玉章打电话，电话铃响着，谢天谢地，阚玉章在办公室，接了电话。
李中说：“玉章，真是不好意思，你现在有时间吗？”阚玉章说：“什么事，李中？”李中说：“有一件麻烦事，你要帮我保密噢。”阚玉章说：“你还不相信我？”李中说：“是这样的，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的，和郭艳艳关系不好，我们很长时间不在一起了，人总是有要求的，当然这也不是什么正当理由了。”
阚玉章笑说：“李中,你别跟我说这个,别什么理由不理由的。”李中苦笑笑，说：“那好，那这么说吧，前些时候，和一位女作者在一起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晚上就和她在一起了，过后我就很内疚，真的很内疚，很后悔，不该那样的，我不是说她不好，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很优秀，她其实在很多方面都非常不错，也就是那么一次，后来再也没有了，现在，她每天都打好多次电话来，要我带她走，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当然，我已经伤害她了，觉得很对不起她，但是，她听不进去我的话，不断打电话来,今天早上她已经打过三个电话来了,我也没法跟她说清楚，所以我想请你出马，没别的，就是去和她谈谈，看能不能缓解一下她的情绪，使她冷静下来，说我表示歉意吧，我也非常怕她出什么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得拜托你，她离你那里很近的,两分钟你就到了,我告诉你地方，玉章，拜托拜托，好不好？”
阚玉章说：“李中，你干的好事，但是，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求人，可见事情有几分紧急，没问题的，李中，我马上就过去，帮你收拾这个烂摊子，有情况我再和你联系。”李中说：“玉章，感谢，拜托，拜托。”阚玉章说：“不说了，我过去了。”
李中放下电话，半秒钟也不能在办公室里再呆下去了，他觉得自己的精神马上就要崩溃了，他站起来，关了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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