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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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忙什么呢?小言都进院了。”
外婆在窗台边瞧见楼下的动静,回头催促着。
“你不是拿东西给人家?还磨蹭。”
“好了好了,就快了。”
忙忙地换件衣服,扎上头发。想了想,把新买的那支樱红色唇彩取出来,对着镜子细心涂抹,抿一抿,OK,光彩照人!
“外婆,好看不?”从洗手间跳出来,得意地在老人家面前晃,“我是不是应该再涂个睫毛膏?”
“这样就好看,用了那个跟妖精一样。”外婆拎着小喷壶去厨房加水,“从小天天都见,现在还用特意打扮?”
“是吗?我平常也这样啊。”樱桃看看镜里的自己,好像是有点精心了,不就是一年多没见,用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啊!
切,不管了!从衣柜里取出她选了一整天才挑好的手提电脑。为了它,她实习跑腿、兼职打工,熬得快吐血,总算在老江毕业前夕完成她的诺言。
“外婆,我下楼啦!”
轻快出门,哼着歌儿在阶梯上两步一蹦,转眼就到底层。
前年那件尴尬事早已经没什么阴影了,尽管当时懊悔许久,后来几次想给江运言写信道歉,总是别扭得无从下笔。一拖拖了一年,她脑筋转转,大书特书自己交了男友,活活活~~~~老江果然不计前嫌地给她回信了,虽然满篇都是不赞同,但捧着那几张信纸就够她乐好久。
更高兴的是,小静也换了职业,开了家小饰品店,等她赚了一些银子,也打算投过去和小静合资。
有好多快乐的事,要和老江一起分享!
江家院门敞开着,一个年轻女子风尘仆仆地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樱桃细瞅瞅,不认识,于是快乐地打招呼:“大姐,你找谁呀?”
女子转头看过来,她身形娇小,大概不到160,面貌清秀,长发松松束在脑后,很知性的模样。见了她,微笑问道:“你是哪位?”
“我?楼上的——”跟一个陌生人也没啥可说的,樱桃干脆直接唤:“老江,你给我死出来,有人来了!”
“你是樱桃吧?”女子温和笑着,注视着她由衷赞美,“果然个子好高,而且这样漂亮。”
“你认识我吗?”被夸得飘飘然,樱桃乐呵呵上前,“你才有气质呢,我下辈子也长不出一身书卷味咧!”
“别人的书卷味都是后天熏陶的,只有你需要先天长出来。”
江运言走出屋门,看见樱桃,顿了顿,目光稍微别开。
亮丽飞扬的樱桃,眩目得让人有点无法直视了。
“老江,我……”话哽在喉里,因为她看见那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子居然很贤淑地帮江运言挽衬衫袖子,自然的神态,亲近的举动,这、这是什么状况?
江运言不着痕迹地避开碰触,自己快速两三下折好衣袖,介绍道:“这是我的同学,丛琳,同级不同系的。”
“哦,大姐你好。”樱桃盯着这两人,越看越觉得似乎关系不一般。
“丛琳说没来过这边,想趁短假来玩几天。”
“哦。”
“我正想找你说一下,我家里地方小,她住也不方便,能不能到楼上和你挤一挤?”
没地方住干嘛跑来玩?又不是男生,可以和老江住一起。
“全市各个宾馆招待所我都可以帮忙联系,保证内部最低价。”找一找关系铁的师姐,说不定能弄到间免费的,不过她才不想替这位大姐操这个心,和她又不熟!“哈哈开玩笑啦,当然可以到我家住,不过我睡觉时会踢人,没关系吧?”
“运言,我可以和伯母睡在一起。”
还“运言”?叫这么亲昵,好麻!老江原本叫圆圆说!
不舒服的感觉翻腾着,樱桃一点都不想对她热情,明明不方便,还硬要住下——看着丛琳与江运言说着什么,甚至忽然一笑,掩了口贴近他耳边去说,老江也微倾下身,然后点头应着……
“喔,原来老江你带女朋友回来!”她恍悟,失声大叫,“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怎么都没跟我说?”
江运言看向她,张了一下口,却没有作声。倒是丛琳落落大方道:“也没有多久,去年我们考研时在一起复习,后来想既然都考到本校,内部解决也不错,反正只要读研读博还单身的,导师都会热心张罗学生的个人问题,到那时去相亲,还不如提前自己抓个顺眼的。”
内部解决?就算内部,也轮不到她啊!一个外人,才认识一年,就……倒追,一定是倒追!
老江才没有追女生那根弦,他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连摸上他的床也不会、不会……
“死老江,都一年了,敢瞒我这么久,要请我吃麦当劳,听到没?”樱桃大笑着,用手提电脑去拍他,“啊对了,这个不能用来砸人,砸坏了我会哭,老江,来看一看,我总算完成我的遗愿,这回死也瞑目了。”
“又胡说,你的语言礼仪都学到哪去了。”
江运言淡淡责备着,见樱桃拉开提包拉链,将一部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取出来塞到他手上,听她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封包已经拆掉了,我只用了一下,总要试试性能嘛。”
“我不要。”
“哎?”樱桃怔了下,听江运言平静重复道:“我不能要,你留着自己用吧。”
“干嘛客气,我都早许下话了。”
“我并没有接受。”江运言把机器放回提包里,递还给她,“我也早说过就算你买,我也不会收。”
“你说的不是这个啦!”他当时明明指的是手机。
“就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自己用吧。”丛琳也微笑着替江运言推辞,“再说,运言系里做研究计算的都是学校特意购置的台式机,他自己平时也不太用得上电脑的。”
谁用她来插话搭腔,她谁啊!“那我都买了,现在才说不要,我的面子往哪放!”樱桃给他拼命往回塞,“咱们什么交情呀,你不许跟我虚来虚去的。”
“樱桃,他不是驳你颜面,是担心你赚钱太辛苦。”丛琳善解人意地接过提包,重又递给她,“运言和我提过,你初中没读完就去念旅游学校,很小就开始兼礼仪小姐,你攒钱也不容易,他一直都很不放心。”
樱桃瞪向江运言,他为什么跟别人提她初中都没念完的事,好光彩么!
“不过,有机会的话还是应该继续进修,自考似乎比成考好一些,专科的学历慢慢也不够用了。”
年长几岁的丛琳像个姐姐一样和善建议,也许这样的话也会从老江口里说出来,但是由她交浅言深地提起,就显得尤为刺耳。
考上研究生就了不起啊?对别人指手划脚显示自己的优越感,她是没读正规大学,怎样!她初中就辍学,又怎样!她的学历是花钱买的可以吧……
心里满满牢骚着,丛琳送到她手上的提包根本就没想着要接,结果那边就松手了,“咚”的一声,昂贵的机器摔在地上。
“啊!”丛琳痛呼一声,提包砸在她脚上,疼得她一下子弯下身去。
樱桃和江运言都吃了一惊,樱桃赶快抢救她的宝贝笔记本,江运言一把扶住丛琳,“怎么样,有没有事?”
丛琳神情痛苦地按住脚面,江运言搀起她,“到屋子里去,我帮你看一看。”抬头瞧见樱桃,“你也检查一下,看电脑摔坏没有。”
樱桃呆呆地看着两人进了门,一种凄凉感瞬间涌上,向前追了几步,在门槛前却迈不进去。
“啊那个……要是住我那儿,就上楼找我。”
空白的脑里只能想到这句话,说完了发现自己站在那里很多余,都没人理她。
慢吞吞晃出江家,走到楼下阶梯前,胸口有一股气流堵滞,像要窒息的疼痛,樱桃抱着笔记本坐在台阶上,脸颊贴在粗纹的提包面料上。
咧了咧嘴,她好想哭。
都有女朋友了啊——
正常。
都会关心体贴女生了啊——
正常。
都、都不管她了——
眼泪滴落下来,一颗、两颗、三颗,提包面上晕开几点小小的湿痕。
会不会渗进去弄湿电脑?唔,应该看看刚才摔那一下出问题没有——切,坏就坏,反正她给他买了,反正他也不要,反正……
胸腔好闷,她要不要去医院挂个号,内科还是呼吸科?
天空真蓝呀,嗨嗨嗨——
有一只鸽子呼哨着飞过去。
还有一群麻雀跟在后。
那位大姐伤到脚,老江一个男生,不方便吧,要不要她再回去看下?
人家是男女朋友,有什么不方便,搞不好,更亲密的事都做过……
天上那一群麻雀还在转呀转,绕呀绕,要是用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式,可以尽收囊中。
哎,好像看错,那其实是一群鸽子,嗨嗨,不好意思,她眼有点花——
“干什么躺在地上?”
有人站在很近的地方问,她有气无力地半侧过头,看见被水洇湿的,模糊不清的人影。
“都是灰,也不嫌脏。”那人将她搀起,声音很低柔也很担忧,“怎么哭了?”
“老江,给你电脑。”樱桃傻傻地笑,用力眨了眨眼,眼前的人还是很模糊,“刚才你女朋友在,你不好意思收对吧?现在没人,给你悄悄拿回去好了。”
“我说了我不用。”
心里绞了一下,才交了女朋友,就和她划清界限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都认识他多少年了,要考虑也该先考虑她啊——不对,她对老江从来都没那个意思,两人根本不可能嘛!她还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说。
一定、一定是因为他有了女友却没告诉她,她才这么难受,或者、都没经过她把关,居然就领回家来了,简直当她不存在——
樱桃,你是老江的谁,人家凭什么要向你报备?
真是太可笑了!
“讲一讲你的恋爱史啦,要详细的,不准敷衍,不准一句带过。”胃也痉挛地痛,她要仔细地听,那个女的什么时候怎么样抢走了她的老江。
江运言微微苦笑了下,哪有什么详细的内容,她以为是看电视连续剧?
“去年夏天复习考研时,我每天到图书馆去看书,周围一群同学都是复习准备考研的,也没注意哪些相熟哪些陌生。后来直到快放寒假前,我同寝的上铺忽然跟我说,同级信息工程系有个女生想要认识我,托他问我愿不愿意考虑一下,我原本推了的,可是没几天,寝里的、班里的一些同学轮流来劝说,都说那个女生人真的不错,既然人家有意,就别错过机会。”
看吧,她就说一定是倒追,太无耻了!老江不同意,竟然还叫人轮番上阵炮轰,干嘛,抢亲啊!
“所以你就举白旗了?太没节操了吧?”早知道他这么容易被攻陷,她先下手多好。

江运言失笑:“什么话,只准你交男朋友,却不许我谈恋爱,哪有这样不公平的。”
樱桃疑惑:“我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去年,你不是还写了封信告诉我?”他笑笑,“改天,也带来让我看看吧。”
她结舌,“那、那是假的,我骗你玩的,我怕你还生我的气不理我……你你你是猪啊,真要交男友,当然要你先批准才行。”
江运言看着她,好半天才瞧向别处,语气平稳道:
“樱桃,你已经是**,任何事都不需要我批准。以前,我怕你贪玩,怕你没有分寸,管制你很多,但现在,你一切都能自己处理,我并不是你的监护人,还要限制你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你想做的事,我没有资格过问。”
这话撇清得太严重,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樱桃气血翻涌,忍不住脱口道:“我和你那么好,你想要谈恋爱,干什么不找我?”
江运言心脏突地一跳,也不知多少次在樱桃面前无言以对,末了,只能勉强玩笑:“晚啦,你不早说。”
她在信里说她已经快快乐乐交了男友,他是沉寂了好一阵子的,然而,又能怎么样?他和樱桃是两道遥远的平行线,也许偶尔隐隐有个念头,却从不曾认真正视过。
一句“晚了”让樱桃浑身发凉,她觉得自己像被泼了冰水的刺猬,尖刺一根根竖立张开,却深深扎向她自己,鲜血淋漓,痛彻肺腑。
其实,她是喜欢老江的吧?因为离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楚,因为太过理所应当的情感赋予,反而更像是一种难以割舍的亲情。直到有一天,当她不再是对方珍视的重心,才惊觉她已经失去了她的老江。的确,已经晚了。
“晚上,我送丛琳到你那里没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樱桃,说话别抖,别想着晚上故意不开门泄愤,太小气了。“她、她脚没事吧?”
“没事,还好没肿。”江运言叹道,“你还是这么毛燥燥的。”
干嘛怪她,难道是她动手砸的?女朋友……有多娇贵,心疼就直说!
指甲掐得生疼,樱桃忍耐着,她不想听老江口里说出那个女人名字,那是一把刀,听在耳里都凛冽逼人。
“丛琳有什么缺少的,你帮忙照顾一下,毕竟算是客人,又和你不熟悉。”
是啊,和她不熟,和他多熟啊!搞不好桌子对面看了几个月,就暗恋上了,人家毕业就分手,他们大四才相处,半年就浓情蜜意,双宿双栖回来凌迟她!
“看你,哭得花猫一样,我不要这台电脑,就气得掉眼泪?”江运言温和地抹了下她脸上快干的泪渍,“以前,你都不爱哭的。”
难得的亲昵碰触,让她尖锐的刺柔软下来,闷声道,“就算你现在有人管着,用不用避嫌避得这么绝情呀?”
“避什么嫌?想到哪去了。”江运言皱眉,想要再说句什么,顿了顿,改口道,“起来吧,我送你上楼,晚上再带丛琳过来。”
区区两个字,是灵验无比的咒语,瞬间就让她心里荒芜苍凉,荆棘丛生。
“对了,丛琳还有一篇论文要赶,电脑先借她用一下,好不好?”
凭什么!她挖心掏肺买给老江的东西,他不要,还借给别个女人?“行,反正我也不用——”
手机忽然响起,她忙低头,拇指挑开机盖,强制分神去听:“喂。”
“樱桃,你家老江回来没?一起去吃烤肉怎么样?”宋岚的声音响起,随即被大胖抢去说话,“一定带过来啊,不然大家都双双对对,只有你形单影只,多可怜……”
“闭嘴,少烦我!”
一声咆哮后扣上机盖,抬眼看见江运言诧异的神情,她拎着手机,快要语无伦次:“是黎黎啦,你见过的,烦死了,她又失恋找我诉苦……行了我上去了,你不用送我,快去陪人家吧。”
“樱桃!”江运言抓住她慌乱挥舞的手腕,“你到底怎么了?”
腕上传来的热度让她不由僵硬,从前,再怎么肢体接触也不曾有过的怦然心跳。老江变了样子了,从年少起就稳重有目标的他,更加从容坚定。他大学马上要毕业,他考上研究生,将来可能进一步深造。老江离她越来越远了,他带回了女友,在她以为这次返家仍是两人欢快相聚的时候,他身边的位置,已经换了别人,不再给她。
无声上前,去抱一抱她的老江,忽然想起颜静那次的举动,像有种一瞬间什么被点破的恍然,原来,这真的就是喜欢,如同小静孺慕的情感,如同她糊涂的不曾发觉,就在这短暂的最近距离,未曾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樱桃,你哪里不舒服?”
江运言忧虑地轻问,樱桃突如其来的拥抱太过反常,紧锢的力量透着绝望,通过肢体传递的情绪让人似懂非懂,他平静的心境被撞击得动荡不宁。
“老江,你结婚我要做伴娘,哎,好像男方这边应该是伴郎?算了,我一样能客串,我条件这么好,肯定抢光你风头……”
樱桃放开他,笑得张扬又夸张,往后退时还踉跄绊了一下,江运言去扶她,她强自镇定站住,作仰天自豪状,摆个可笑pose,转身仓皇逃走。
江运言立在原地,樱桃的脆弱眼神他不是看不到,他放弃了自己也未能确认的一种似有还无的期盼,以平和心态去待樱桃,可是,却被她异样反应轻易挑起波动,樱桃于他,到底算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用心思考过,像对待他做过的,无数耗费心神的判断选择题。♂
夜空里星子繁密,在遥远的天际明灭忽闪,凝目细望,才发现它们一伸一缩曳动光芒,似静却动,早在不曾留意的时候,在光年的另一端悄悄改变了位置。
看了半天,樱桃还是只认得北斗七星。忽然发现有一颗星星正在缓缓移动,才一分钟左右,就在天幕上跨越了不短的一弯弧度。
“哇,那是什么星,跑那么快,又不是流星。”她惊叹疑惑,“难道是UFO?”
“应该是夜航飞机之类,很多人见到的UFO其实都只是飞机或探测仪器什么的。”
丛琳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星空。
“樱桃,你也有二十岁了吧?真羡慕你,还像个中学生一样清纯可爱。”
樱桃摸摸束起的马尾辫,是说她还幼稚吗?唉,樱桃你别小人曲解人家的赞美。
“运言一直叫你樱桃,是昵称吧,你姓什么?”
“这就是名字,据说是我出生没多久,我妈暂时用乳名给我上了户口,后来觉得挺好听的,就再也没改,我可能以后一直就姓‘樱’了。”樱桃杵着腮道,“这连老江都不知道哦,我一直想吊他胃口等他来问,可是他像根木头一样,从来也没觉得奇怪。”
丛琳点点头,见她穿了件清凉的黑色细带背心,尤其显得皮肤白皙细腻,左肩下方与手臂相衔处有一道浅浅的红印痕。
“这是什么,胎记吗?”有点弯的,很漂亮的月牙形。
“啊这个,是老江咬的啦。”樱桃不好意思地费力伸指去够,不太容易触到,“那年我和他闹着玩,结果他生气了,咬了我一口,把我扫地出门,后来伤口有点发炎,好了以后就留了疤。”
丛琳心里微动,什么样的嬉闹能唇齿相就,还咬在接近暧昧的地方?运言从来不主动接触女同学,却将邻家小妹的前程发展时刻放在心上,偶尔提到总是无奈忧心,却又闪动笑意,让她不得不暗暗留心。r☆◎z1nJ2Nye#FTxXtMG*oQdEo¥R
“你和运言算是青梅竹马,怎么没谈恋爱,倒是各自发展去了?”
这话有心听来,就是一根刺,樱桃心里气闷,这算有意试探,还是无心八卦?
女性间朋友与敌人往往仅在一线之隔。
“谁说青梅竹马就一定要凑到一块?”她下意识反驳,“再说,我和老江性格差好多,他学习又优等,我们两个不在一个档次,将来会有代沟的。”
丛琳扑地一笑,自言自语:“说的也是,古人都说门当户对,也不是完全的偏见。相似的生活背景和环境,形成近似的价值观与人生观,如果学识、视野、观念差距过大,双方没有共同语言,分歧和矛盾就会不断出现,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这话怎么听怎么逆耳,樱桃瞪着那颗还在运动中的星子暗自闷气,她自己说和老江有差距就算了,别人做这种详细分析根本就是来示威,学历高就爱显呀?老江才不会嫌她,他就算读了博士,也还是呆头一只,不记得理发不晓得买衣服,手机都不会用,还得她教……
悠悠的少年时光像流水一样转瞬逝去了,两个人已经成长得不再彼此需要。老江不会再督促她写作业,管东管西;她也不能去找老江陪她尝试和分享好奇的事物,那些不经意累积起来的青涩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无可比拟的甜蜜。
“都说毕业大家一起失恋,怎么你和老江反倒走到一起嘞?”回敬过去,就算她下手晚了,好歹也不能太示弱。
“一起失恋的,都是些进入大学就凭感觉在一起的人,他们不考虑将来,也没有长久相处的打算,毕了业,或回家或找工作,散到全国各地,不能在一起也是必然。”丛琳理智道,“我不一样,目标不一致的我不会考虑,我决定读研,运言也读研,正是最合适的,将来留校也好,继续再往上念也好,至少不必再为恋爱婚姻的问题操心。”
樱桃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女生,她比江运言更加理性有规划,她所说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处世态度,跟樱桃周围一群动辄花痴失恋的女孩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你不爱老江吗?”
“这个啊……”丛琳毕竟不过二十出头,“爱”字挂口边仍不免窘迫,“反正我对运言是很有好感的。”
樱桃冲口道:“光有好感怎么够,你最少要很喜欢他才行。”
丛琳敏锐地看她一眼,笑了笑:“我当然很喜欢他,不然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樱桃没了词,低声咕哝:“也不够,还要很爱老江。”
“我想赶一下论文,你要不要先睡?”
“哦,对了,老江提过你要写论文。”赶论文还有空跑过来玩,不是趁机来看看未来婆婆好不好相处吧?“电脑在桌上,你自便,我去睡了。”
丛琳瞧着樱桃郁郁上床,小女孩的心思,一望即知。
淡淡走到桌边,打开笔记本,按了power鍵,屏幕闪烁,很快进入操作系统。
眼前倏地刺目,桌面上设了一张色彩炫丽的壁纸照片——樱桃与江运言,亲昵地挨在一起,笑容灿烂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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