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鬼火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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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保安队员走得已经很快了,可是黄保长还是催促他们快点走。
黄保长说:快快快,你们俩快点走,一会儿咱们还得出去一趟呢,今天那边已经来信了,要咱们去交货呢,时间已经定好了!把东西送回去咱们就得拿货去!
果然上司的催促加快了下属的脚步,两个保安队的队员走的似乎比跑的还快,像风一样!这时侯,风在我的耳边呼呼地响个不停!但是我和朱先生觉得特别的悠闲舒服。我感觉这种状态有点像坐轿子——虽然我没坐过轿子!
我说:朱先生,坐轿子是不就这感觉?
朱先生说:正是!
我说:坐轿子的感觉真好,怪不得凡是人都愿意做官做老爷!
朱先生说:现在谁还坐轿子啊,现在当官和做老爷的都已经坐车了!
我说:怎么可能呢!坐牛车还是马车?
朱先生说:现在人家都坐汽车了!
我说:汽车是什么车啊?打气儿的车?没听说过!我长这么大就看见过马车、牛车、黄包车……对了,还有风车!
朱先生说:还有一种车叫做火车呢,老长了,长得就像虫子,像龙!
我说:那我就更没有听说过了!
朱先生嘴一撇,说:元宝啊,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我说:那朱先生你坐过火车?
朱先生瞪眼睛白了我一眼,说:没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我说:那你看,我以后还能不能说我认识你了?
朱先生“哈哈”地笑起来。
我也“哈哈”地笑起来。
——我知道我和朱先生这两个“小民”之所以说上边的话,是因为我们第一次享受做官做老爷-——做官老爷的感觉使我们兴奋!
可是,黄保长他们走的太快了,这种坐轿子做老爷的兴奋的感觉很快地就结束了——保安队到了!
门口的两个哨兵见到黄保长,由“曲线”一下子变成了“直线”,还行了一个军礼。
黄保长对这样的礼待似乎司空见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给那两个放哨的放假,说:你们挺累的,去睡觉吧!
——然后我看到那两个放哨的以解放的速度跑掉了。
黄保长直接带着两个同类队员奔一个仓库模样的房子去了,然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的锁,开门以后把从朱先生家拿回来的包裹很快地扔到里边,然后又从里边抬出一个细长的包裹,还是让两个保安队员抬上,然后出了保安队(放哨的放假了,所以出去时没有敬礼的啦)。
朱先生说:元宝,你看咱俩还得坐轿子!
我说:那好啊,俺喜欢!
这回我能感觉出来那两个保安队员有些吃力,倒不是因为我们——这回抬的包裹很沉的样子——反正我是不管,继续享受坐轿子的感觉……
远处偶尔有几声狗叫!狗的叫声似乎叫黄保长感到不安,黄保长骂了一句:妈的,死狗也熬夜,该睡觉不睡觉!
朱先生对我说:元宝,你看黄保长急的那死样!连狗叫他都害怕,一定还有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说:朱先生,那你算算,他要干什么?
朱先生说:你就知道算,一会儿咱们不就亲眼见到了!费那脑子干啥?
我说:也是啊!犯不上算!
朱先生问我:元宝,你看他们走的路的方向你熟悉不?
我享受着坐轿子的自在,心里乐得都找不到北了,所以根本没有在意什么方向问题!
听朱先生这么一问,我才注意。
我说:朱先生,这不是往西山坟地去吗?
朱先生说:说准了,是去西山坟地?
我说:说不准我明天就埋在西山坟地!
朱先生马上把我的手拉过去,把手放在嘴里,然后又拿出来,在我的手上画了一气。
我说:朱先生,你画什么啊?
朱先生说:不是画,是写,我在你的手上写了一个“禁”字!
我说:做什么啊?
朱先生开始在自己的手上也写,边写边回答我,说:如果去西山坟地,那里可都是魂魄啊,不写这个字,他们就看到咱俩了!
我吓了一跳,说:那写了这个字就看不到了吧?
朱先生说:恩!
黄保长走得也是飞快,那速度就象是赶着去投胎!
朱先生说:元宝,你看黄保长那熊样,去西山坟地兴奋的都赶得上回他家了!
我对朱先生说:难道黄保长在西山坟地那里真的有事情?
朱先生说:不信你就看吧!
我抬头向远处看了看,已经能够看到西山坟地的树林了。
这个时候,我看见在西山坟地树林的上空有一团飘动的火光,忽闪忽闪的时隐时现——那光白炽的有些耀眼!
我说:朱先生,你看,那边是什么在发光啊?
朱先生也已经看到了那团白炽的火光。
朱先生说:那是鬼火!
我说:鬼火是怎么回事?
朱先生说:鬼火就是死人的头发聚集以后燃烧形成的!在坟地一旦有这种火起的时候,就说明他们那里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鬼火就是召集魂魄的信号!
我说:看到信号魂魄都得聚拢来吗?
朱先生说:应该是!
我听朱先生这么一说,心里“突突”起来,我说:朱先生,那一会儿那帮魂魄见到咱们俩还不欺生啊?

朱先生说:元宝,瞧你这记性,咱俩手上不是写“禁”字了吗,他们看不到咱们!
我说:哦,你看,我忘了!
这时黄保长也发现了那幽幽飘荡的鬼火,然后黄保长显得异常兴奋,说:娘的,他们都来了!咱们快走!
朱先生朝黄保长一撇嘴,冒了一句粗话:妈的,瞧他那熊样!
不多久,我们就到了鬼火所在的地方!
这时候,我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足有100多号。他们站的都很整齐,有点象队伍的意思——不过衣服不象,衣服都是清一色的青灰色,让人看了有落满尘土的感觉;也有落魄的感觉。再看他们的脸色,都是一样的铁青,而且这种铁青的颜色还是那么的不均匀的样子;那团鬼火还在天空飘荡,这使得我能够看清这帮人的嘴唇——厚实而红艳鲜亮的那种,眼睛贼溜溜地似乎只有白色的眼白!各个蓬头垢面,长发垂肩。
我瞅瞅朱先生,说:怎么这么多人啊?!
朱先生说:屁吧,这些都是鬼!
我说:哎呀妈啊,我说我的头发根怎么麻簌簌的!
那群鬼当然没有看到我和朱先生,但是显然是看到了黄保长他们。还一齐象在保安队门口的哨兵那样向黄保长敬礼。但是已经不再喊黄保长,而是喊“黄护法”。
看来黄保长在这里也是个官儿,我说:朱先生你看,黄保长混得不错啊,在阴阳两界都吃得开呢!
朱先生说:黄保长在阴阳两界这么吃得开,那说明他就可以放开吃了——活人、死人他都“吃”——纯粹的败类!
这时候,黄保长开始对那些鬼说话,黄保长说:这样,你们都先到会议茔等着我,一会儿我忙完了给你们开会!
黄保长——不——黄护法的话刚刚停下来,鬼群就开始有些躁动起来。
有的说:怎么又开会啊!烦不烦人呐!
有的说:你说非得建那个会议茔,把俺家茔硬给变成了会议茔,棺材板子都给弄碎了!
……
黄护法一听这些唠叨,脸一下子沉下来,骂道:操你们妈们的,你们磨叽妈个逼,不愿在这片坟茔的快点他妈的滚犊子!——
一些胆子小的,可能是怕他们的妈被他们的黄护法“那个”了或者怕被驱逐出境,都憋了回去,不敢再说什么——我估计他们憋的是相当难受啊!
但是有一些胆子大的,还在喊:黄护法啊——黄护法啊——
黄护法面对这些胆子大的也好象变得胆子小了,比较温和地说:恩恩恩恩恩,得得得得得,说说说说说!
那些胆子大的一看黄护法这样的态度,胆子就更大了,说:护法啊,你说你不让屯子里的人来坟地,把我们可是坑苦了,过个年节的那边纸都不敢烧啊,现在我们的手头老“紧巴”(经济拮据)了!你得给想想办法啊——
我们阳间的黄保长,他们阴间的黄护法,听到穷鬼们的抗议,在那里思索了半天,然后说:恩恩恩恩,是这样的,现在我们必须得克服一些经济困难啊,等到我们西山坟地的事情进入正轨就好了,现在一切都刚刚开始啊,大家一定要体谅我的难处的,现在西山坟地看起来是一块坟地,可是它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十分重要的基地,到时候你们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希望大家克服这一段时间的困难!
那些大胆的听到这位蛮横的黄护法能这么温柔地和自己说话,可能感到了一些自得,嚣张的意图顿时不见了。然后大胆的开始向会议茔走去,那些小胆的一看胆子大的走了,也都乖乖地跟着走进去了。他们毕竟是鬼啊,所以行动还真是迅速啊!一会儿的工夫就都走净了——等着他们的黄护法给他们开会!
朱先生说:你看元宝,那些鬼真是没有出息,要么严厉的骂,要么低声地哄,反正就这么容易叫黄保长给摆平了——这些可怜鬼永远都鬼不过黄保长啊!
我说:朱先生,那咱俩也跟着到会议茔去等着开会啊?
朱先生说:咱们得跟着黄保长走,咱俩主要是监视他!
果然,黄保长暂时没有去给那些可怜鬼开会,而是领着那两个保安队员又往西山树林的深处走去了。
我和朱先生当然还坐在保安队员抬的东西上边。
走到一片空地的时候,黄保长突然一摆手,他们都停了下来。保安队员把东西放在地上,我和朱先生就站在他们身边。
只听见黄保长对着对面的树林说:天王盖地虎!
过了一会儿,树林里边传出声音来:宝塔镇河妖!
黄保长又说:宝塔镇河妖!
树林里回应:天王盖地虎!
然后,树林里就有笑声传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保长也“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
我问朱先生,我说:黄保长他们怎么了?疯了咋的?
朱先生说:这是绺子见面时的暗号,看来,黄保长和绺子里的胡子也有瓜葛啊!
这时侯,我看到对面树林里的人已经举着通明的火把出来了——果然是一群胡子。
我仔细地看去,不由的一惊:妈的,为首的胡子正是抢走我的新娘的胡子——杨大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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