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就中更有痴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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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还是最容易的?”我不解地问。
十四冲我笑笑,饱含讥讽地解释道:“皇阿玛要整治谁,自然还有高明的办法。比方说,圈禁,关去冬冷夏凉的养蜂夹道,一关就是三年;比方说,发配去边远得蛮夷地带,永世不得回京;再比如,送去宗人府理藩院去挨板子,任那些奴才折磨。他老人家想整治人,花招多呢。”
我心里暗凉,听来那个“圈禁”是不是和关进渣滓洞一样?发配边关永不回京看来是最轻的,离开远些不是更好吗?至于送去什么宗人府挨板子,难道宗人府比中美合作所还狠毒?我不由想起《红岩》中的江姐和许云峰,联想到老虎凳辣椒水,就觉得迎面一阵秋风直灌入我的脖颈。再一想,不对呀,皇阿玛康熙爷起码是十四哥胤禵的亲爹呀,亲爹如何对儿子这么狠辣?
“不信?你还曾记得那夜在御花园赏月遇到的刺客吗?你相信皇宫大内高墙林立会有此刻来去自如?真如十五妹插科打诨说的乌鸦精不成?那不过是父皇在试探诸位皇子临危的表现,对皇上的衷心,是否兄友弟恭。时危见臣节,这不过是‘造境’来试金。顺便敲打一下四哥锋芒太露的催户部欠款一事。结果却令他老人家大失所望。儿子们个个明哲保身,似乎本该被他打压风头的四哥却被你这十七格格一番话搅局了。替父皇揽这些难事,是一身的不是;不做,也是一身的不是。君心难测,坐在龙椅上的是条龙,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就不在是凡间的爹爹。可惜我们这些龙子,更是凄惨,为人子不易,为人臣更难。弗慈你呢?自以为是,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你越是出头,越是危险。我那夜去长春宫拦你,就是想让你寡言讷行,不要惹火烧身,你那些哥哥哪个是好惹的?”
我听得心里发寒,皇宫竟然如此负责,难怪十四提到就是一脸的厌倦。
一声呜呜的哀鸣,绑在一旁的白狐狸发出抗议声,我想它一定是饿了,况且它也不算冒犯我。
我走近白狐,白狐那双灵透乌亮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巴望我求救,让谁看了都心生不忍。
“十四,我们还有吃的吗?”我问。
十四正在扎裤腿勒头发准备去伐竹子打茅棚,轻屑地瞥我一眼道:“中午给你射野物吃。”
“可小狐狸很可怜。”我动了恻隐之心。
十四敲了敲我的脑袋:“妇人之仁,如此下去你我都要饿死。天地万物原本就是给人准备了食用的。”
“它的伤口在流血。”我不忍看白狐腿上的箭,殷红的血将纯白的毛都染成了红色。
十四跳去车上取来一瓶药,翻过束缚住四肢的白狐,洒上了药粉止血,又扯了一条布递给我为白狐包扎,说了句:“你真和额娘一样的性子,悲天悯人。”
“十四,你说错了。”我说。
他驳斥道:“你还不服?额娘就总是诵经礼佛,我们兄弟秋狩猎获多少野兽飞禽,她就为我们兄弟吃斋念佛请罪多少天。”
“不是的,十四你来看,这不是只公狐狸,是只母狐狸,你猜错了。”我如发现了新大陆,但是也发现了这只白狐狸高高隆起的腹部。
“果真是只母狐狸,坏了崽子了。”十四说。
“好在你没杀生,不然要死多少只小生命?”我责怪说。
十四沉默片刻,嘴咬了刀柄,想了想劝我说:“白狐这东西不吉利,替它包裹上伤口,给它吃点东西,放了它回山林去吧。”
可我依然坚持要白狐伤好了再说,我给白狐起个名字叫“慈儿”。
十四开始热火朝天的劈竹竿盖房子。只见他提了腰间那柄削铁如泥的“湛日”宝剑,如舞剑一般姿势潇洒飘逸的在竹林间飞荡,剑光落处那些参天的竹竿顺风倒落向一个方向,嘎吱嘎吱破竹的声响如大自然天籁中的伴奏,在十四剑光落处,地上已经横七竖八交错倒了一片枝叶婆娑的竹竿。
这大汗朝天的苦力活儿,在十四表演来也是轻松优雅入画,且不谈我们之间复杂的情感,平心而论,十四不愧是个奇男儿。
他纵身坐在一块大山石上,挥剑修理竹竿,砍去婆娑的枝叶,只留下光光粗圆的竹竿。
大干一场已经是太阳正午,骄阳照得人昏昏欲睡。十四笼起红堆吩咐我拾柴烧火,自己挽弓搭箭,望着天边不时远去的雁群。就在一群人字形变幻阵型的大雁飞过时,十四的箭瞄准了一只掉队的雁,扬手箭飞,一只大雁落在草稞中。
“十四,你真伟大!”我欢喜的去捡回那只雁,箭是穿头而过,箭法如此精准。
“你哪里学来这么厉害的功夫?”我赞叹道。
十四嘴脚一挑,依旧那副傲慢的神色说:“傻丫头,没得一身功夫就要饿肚子。”
十四提着大雁去河边洗拨,又脱了衣衫腰上围了件衣服到小溪间冲洗。
我不时溜眼看他。
那是一副健美的少男腰身。宽肩窄腰,一身肌肉身形矫健,没有一丝赘肉,转身时平实的小腹隐隐露出些黑色丛毛,皮肤是浅咖啡色,日光下透着青春的光泽。
看着我坐在岸边呆呆望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此刻的目光过于痴傻贪婪,竟然十四停止了清洗,向我招手说:“过来帮个忙。”
我光了脚,挽起裤管,试着踩进溪水,虽然有些清凉,但在阳光下也十分舒适。
十四递给我一块手巾说:“帮我擦下背。”
见我没有伸手去接,他眼睛一挑说:“怎么都忘记了?过去都是你为我擦洗后背,还能数清我背后有多少道鞭痕。”
我呆滞地接过手巾,为十四擦拭那一背的汗水。摸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肌肉,我的心咚咚乱跳,那紧实健康的肌肤,散着诱人的气息,只是后背上依然可辨浅浅的狰狞的痕迹,纵横交错,怕就是十四讲过的因为七岁时扔了妹妹入大海而招致的一场痛责。那伤痕爬满了背,当我数到二十三时,发现更多的鞭痕只在十四围在腰间的那块布边露出头,这块布下掩藏了多少鞭痕我不得而知,十四弯身从水里拾起石子掷出,那一霎那间我看到了他大腿上的鞭伤。如果这一切对一个少男还说或是罪有应得的惩罚,但若换在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身上则是虐待和惨忍,难怪十四心里对那宫廷和高高在上的皇阿玛如此冷漠。

我不由心疼怜惜他,搂着他的腰,为他擦着后背,情不自禁的问了句:“还疼吗?”
他笑了,转身看了我说:“傻丫头,你都问过千百遍了,次次都是这么问。”
我想,定然是弗慈过去曾经如我一样心疼得珠泪涟涟。
我们回到岸上,将大雁的两条腿分给了白狐狸慈儿吃,又将其余的部分烤熟当了午饭。
吃过饭,十四开始动手搭竹蓬,干得兴致勃勃。
我帮他扶着竹竿,真是看不出他这个当今的十四皇子竟然有这种本领。
十四耐心解释:“北方不产竹,只是有这些耐寒抗旱的品竹,多长在热河一带。你看看溪水那边是片沼泽地,沼泽边遍是芦苇秋荻,品竹多生在沼泽地边畔。”
“你很喜欢竹子?”我揣测着他的话音,看着他兴奋的表情。
十四骄傲地仰起头应了说:“喜欢,尤其是八哥画得一笔好丹青,画中的竹子出神入化,栩栩如生。”
平白的,他又提起八阿哥,十四怕是想家了。
“你是想八阿哥,还是想家了?”我试探问。
他看了我一眼,调皮地说:“我只想你。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去江南看竹海,我一直很想去。”
“我们可以去安吉,不然就去蜀南。”我提议说:“可以丢了舍利子,如果穿越回2008,我们就可以去那里旅游。”
“你的2008朝很好?让你念念不忘。”他问。
我也自豪的点点头:“起码人和人平等,不用动不动就下跪磕头受罪。我敢说,将来你到了五十岁就要得老寒腿,除非你日后能当皇帝,只要别人给你磕头。”
“休要胡言!”十四紧张的打断:“这些是大不敬的言语。”
我笑了,看十四那认真样,真是被封建礼教毒害很深。
我解释说:“我的那个年度里,父母不能随便打孩子,不然会送去法院被抓起来;人和人也是平等的;我们可以自由的行动。”
十四还是一脸的困惑,我想我也对他解释不清,真若是能带他去2008就好了,可惜丢了舍利子,谁知道我们两个是不是要在这荒山野岭终老一生?
十四手里攥了一个东西,招呼我说:“弗慈你过来,给你看个好玩意儿。”
我好奇的凑过去,他紧握的拳打开,里面竟然是只毛茸茸的虫子。
我惊叫一声,自然地扎向他怀里,他也哈哈大笑了搂紧我,在我额头亲吻了说:“这回信了?我只想你。”
我躺在十四的怀里,仰头上空澈的蓝天上静静的几抹白云,十四那含笑的面颊离我是那么的近,那浓浓的剑眉,深亮的眸子,玉柱一般直挺的鼻梁离我越来越近。
我没有再拒绝他,他身上有一股充满诱惑的磁力吸引着我。贴在他冰凉的脸颊,他的唇触及我的唇边,蜻蜓点水般碰了几下,猛然那情感波涛汹涌而出,火热的唇迫开我一口米牙而入,就此水火交融般纠缠在一起,翻滚在地上。
绿草如茵夹杂着黄色白色的野花成为我们松软的地毯,蓝天拉上广袤的床幔。
我同十四拥在一起,在草地里翻滚,他发热的面颊蹭过我的小腹,绒绒的毛发惹得我一阵瘙痒。
我才发现这个世界里,十七格格的腰肢是这么的姣好,体态完美,那纤腰也就一尺七,要赶上周迅了。若能保持这个身材回去2008,怕也不用练瑜伽减肥了。看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双腿被架起,十四轻托起我的臀,我的脸上一阵燥热,再看十四已经欲火难耐,腰下那利器缓缓冲开我腿间的屏障,一点点的探入。我的心狂跳,只属于我们二人的世界中,我不能拒绝他,一切都是借口,事实上我并不想拒绝他。光天化日之下,浩瀚天地之间,我们两个竟然如此不顾一切的媾和。
就在十四微抽了身,呓语般抱起我紧搂住说了句:“弗慈,我来了,不离开你。”
即将破门而入时,天上传来一阵凄厉的“呱呱”声,惊破了我们的春梦良宵。
十四抽身坐起,一身冷汗,望着天上一群乌鸦扑棱了翅膀在打架,黑色的羽毛啄落扑飞下来,又被十四拾起一块石头砸去,打落一只乌鸦,其余的扑楞楞飞走。
我坐起身合上衣服,再侧头看十四,一阵脸红。
十四却无言地起身,整理好衣衫说了句:“天意!谁让你托身在十七格格身上,我们难以逃脱兄妹**的符咒。看来你我必须去你的2008朝。”
“可是,没了舍利子,我们就无法返回2008.”我不无遗憾的惋惜。
十四揉弄着衣带暗自盘旋,自言自语:“十二哥护送一颗舍利子去盛京如何会半途出事?层层的护卫都是精选,还有当地的官兵都是吃白饭的不成?看来十二哥难以向皇阿玛交差了。”
“胤禵……胤禵……十四爷…..”远处山谷间传来叫喊声,那声音时断时续,却令我们两人如听到狼嚎一般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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