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临时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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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欣已经转过身来,董贤和霍光之间的小动作,当然就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旋即,她心里泛出一丝冷笑,早该明白,董贤的出现,不是意外。或许,救驾之举,亦不是偶然。
她自以为聪明,却恐怕早已被人操控于股掌之中。
她不信,霍光突然间有了这么大的能耐,能运筹帷幄的静心布置一个玲珑棋局,进退都让人摸不清头绪。这些,都不是她所了解的霍光能做到的。这设局之人,必是高人。那么,这位幕后主使的高人又会是谁呢?
而她这个女扮男装的皇帝,究竟在高人布局的棋局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皇宫,永远都是个是非难辨的地方,也不是兼听就一定能则明的。有些时候,敌人和朋友,往往就在一线之间。
心头一竦,她隐隐觉得在暗处藏着一双**的眼睛,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收入了眼底。
毛骨悚然的惧意,笼罩了刘欣的全身,她只觉浑身发冷,而难熬的腹部绞痛也开始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慢慢的痛感淡去。
这个陌生的大汉朝,谁才是能让自己全然信赖的人?
那个将自己从二千多年后召唤来的傅太后呢?
她们俩应该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吧?如果连傅太后都是无法信任的,那么放眼大汉朝,自己也就真的成了一片无根的浮萍草,无依无靠了。
罢了,还是待天亮后去永信宫找这位老谋深算的皇祖母大人商量,听听她老人家的意见再说。
思及此,刘欣便佯着眼,打了个哈欠,吸了口气,“贤卿,朕虽然封你为黄门郎,做朕的近身侍臣,但是今夜朕勿需人陪侍左右。你下去安心养伤吧。”
刘欣再次下了逐客令,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只差没有将董贤亲自推到门外去了。
董贤看上去像是对皇帝的病体极为忧心,一双清澈见底的深瞳闪烁着莹光,脸上都是焦虑之色,“陛下,适才看到您的龙体似乎有点不适,小臣想——想留下来侍奉陛下。”
“董贤卿,朕的话,你听不清楚么?朕说了,今晚不需要人陪侍左右。”满腹的狐疑得不到解答,让刘欣有些忐忑不安,她只盼着董贤早点退下,好让她仔细询问霍光一番。
可是,这个董贤似乎不想给她和霍光独处的机会,就是要夹在中间,不愿轻易的离开。即使在刘欣一再的逐客令下,依然不愿挪动步子,退出内室。
这一点,让刘欣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不会因为董贤的反常态度变化而改变。
她只是在寻思:难道这个董贤,开始表现出的抗拒,只是故作姿态?是和霍光一起演的一场好戏?可为什么当时,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做作?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单纯而诚恳?一点都不像是演出来的,看上去很真实。
可是,眼前的这个董贤所持有的又是什么态度呢?固执的要求陪侍君王驾前,这是在暗求她这个皇帝的宠幸么?
还有,他刚才想说什么?霍光为何不让他说?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董贤前后态度上的差别,为何如此之大?
其实,之前虽未见过董贤,但是花样美男的名号,以及他比女人还要娇艳的容颜,早已听人提及,还听说他曾经是“自己”做太子时门下的舍人,后来被他的父亲御史董恭在“自己”登基后委任了其他的官职。以至于,穿来后的自己一直无缘和他一见。所以,当莲香告诉她,那人是董贤时,她在心底赞叹了四个字——名不虚传。再接下来,短短的几句交谈,让她觉得此人不是“绣花枕头”,确实也生了几许好感。要不然,也不会让他随侍左右,跟去御苑的虎圈,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一幕救主了。

如果,这些都在高人的谋算之中,那只能说明这位高人极其的强大,连刘欣的心理感受都能揣摩到。这样的一号人物,就更让刘欣心生惧意了,只盼不是宿敌。否则,仅凭自己的那点智慧,太难取胜了。稍有不慎,还会陷入其布置的“温柔陷阱”,万劫不复。
不过,背着“好男色”臭名的刘欣,骨子里可不是花痴女,她不会轻易被美色诱惑,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脑袋随时可能搬家的危机。留董贤在身边,绝对不是看中了他的“美”。
有些美好的事物,虽然赏心悦目,但是只能做闲时的消遣和华丽的陈设,到了某些时刻,一旦碍手碍脚了,最明智的就是毫不犹豫的舍弃,或者扔到一边。美男董贤,恩人董贤,如是。
这就是刘欣的决定,也是她在屡遭挫败后的觉醒。身为皇帝,需要依靠败坏自己的名声来保护自己,这一点让刘欣自己都觉得可怜。也许她不是一位贤明的君王,但是她也绝不昏庸,更不会荒淫无道,以前她和那些所谓的男宠之间的暧昧,都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如果,她先前的态度让董贤误会了,以为让他入宫养伤,是想要纳宠,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陛下的隆恩,让小臣没齿难忘,小臣只求陪侍君侧,略尽一份心力。恳请陛下给小臣机会!”说完,董贤四肢及地,行了一个大礼。
霍光也帮腔道:“陛下,既然黄门郎有此番心意,何不成全他呢?”
这下子,刘欣更加肯定俩人是一伙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他们俩还想耍什么花样。刘欣居然兴了赌气之心,反倒开始不急着要询问霍光了,而是想要先会一会急着示好的董贤。
于是,刘欣对着霍光说道:“罢了,既然董贤卿如此坚持,那朕就允了吧。霍光,你暂且先退下,等朕的宣召。还有,去告诉莲香,今夜就由黄门郎陪侍朕,让她回去歇息。”接着又对刘欣道:“贤卿,朕其实是不忍心让你这个伤员随侍的,你如是现在还愿意去下去休息养伤,朕还是会准旨的。你想清楚了?”
董贤颔首道:“是的,陛下。小臣的伤势并无大碍,还是陛下的龙体要紧。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小臣能做之事不多,但凡能做到的,都要竭尽全力,不辜负皇恩。”
霍光的嘴角扬起了弧度,脸部的线条也柔了许多,“陛下,那臣下就告退了。”
刘欣挥挥手,点点头。霍光便弯腰行礼,转身离开了内室。
屋角的香炉里,燃着刘欣喜欢的檀香,青木的香气使人的心也变得沉静了不少。
腹部痛感消去的刘欣,脸上逐渐恢复了神采,眉头也舒展了开来,笑盈盈的望着董贤。
董贤脸红红的问道:“陛下,您即刻就寝么?”
“嗯。”刘欣故意闭上眼睛,哼了一句。
“陛下,小臣还有点话想说。”董贤一张不薄不厚的嘴唇,抿做了一线,配合着眼神里的局促不安,显得极为可爱。
果真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刘欣暗自感叹道,多好的青春呀,不用扮可爱,都已经让人有点心软了。就是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话来。“贤卿有话直说,朕听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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