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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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和云啸徐子陵面面相觑,均看到对方强忍的笑意,但已忍得相当辛苦。一番挣扎后,三人终于同时忍耐不住,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
“碰!”的一声,门外之人显被云啸三人的笑声激得抓狂,重重一脚踢在房门上。厚重的房门被来人脚力所逼,带起沉闷的破空声向云啸砸去。
云啸剑眉轻轻**,已被此不速之客的无礼举动惹火,伸出手指点在激射而来的门沿之上,轻松将门上逾百斤的力道化解,随手将门板搁在一边,目光灼灼地射向前来找茬的一干人等,淡淡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原来是东溟派的尚公子。”尚明一脸仇视地狠瞪云啸,冷哼了一声,并不接话。
云啸却丝毫不以为忤,自顾自的续道:“尚公子今夜大发神威,帮东溟派一连得罪王通与王世充两位大人物,如此胆色,我云啸亦要叫一声佩服。尚公子此刻不速速赶着回家舔你的未来主母东溟公主的玉趾赔罪,来此寻云某人的晦气干嘛?”
东溟派素来由女子当家,男弟子地位并不高,其掌门东溟夫人单美仙以‘水云袖法’名扬天下,但江湖中人更为津津乐道的却是她美艳的容貌,更有许多无聊江湖人将其作为意淫对象的第一人选。再加上东溟有着女娶男的奇怪风俗,更被武林人士加以耻笑,故东溟派的男弟子行走江湖时,总觉自己较他人矮上三分。
寇仲与徐子陵狠命憋住气息,好让自己不至当场爆笑出声,两张俊脸已经涨成猪肝色。尚明的脸色却比寇徐二人还要难看三分,高瘦的身躯微微发颤,手已按到剑柄上去,显是正以最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不立即拔剑斩在云啸那看看便令人怒火中烧的悠闲面孔上。
一高一矮两名女子在尚明背后现身出来,其中那名瘦骨嶙峋的高大女子微微咳嗽,伸手轻按在尚明付于剑把的手掌,示意他先莫采取不理智的行动,朗声道:“琉球东溟派单秀、单玉蝶,见过云公子。”
原来是尚明自东溟派找来寻仇的帮手,云啸心中冷笑,却仍装作一脸讶然的样子转头向寇仲徐子陵问道:“这两人是谁?为何我从未听过她们的名字的?”寇仲喘着气笑道:“小弟亦是之前听这二位美丽动人的仙子自报名号后才得知,原来两位姐姐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东溟派护法仙子。”又挤挤眼睛怪笑道:“两位仙子可是武功高强,曾将老爹杜伏威打至落荒而逃呢!”
单秀瘦得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的瘦脸上青筋一闪,当时的真实情况是她和单玉蝶联手仍非杜伏威的手脚,全靠东溟公主单琬晶出手才将杜伏威迫退。寇仲如此说自是讽刺她们。
单秀淡淡道:“这两个小子曾潜入我东溟派行窃,并将一本至关重要的账簿偷去。此账簿对东溟派至关重要,故敝派无论如何亦要将其追回。至于云公子……”尚明在一旁冷笑道:“云公子也需随我们到东溟派走一趟,待我们能够证实这两个无耻小子偷取账簿不是受你的指使,才能够放你离去。”
云啸理都不理尚明的挑衅,淡然道:“滚!”
单秀等人脸色都是一变。尚明狞笑道:“云啸,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过一个纨绔子弟,也配跟东溟派作对!今天落在我手中,定要你尝遍天下酷刑,让你一辈子后悔为何要糊涂到得罪我尚明。”单秀不满地看了满脸复仇快意的尚明一眼,轻声道:“云公子若肯束手就擒,单秀可保证敝派不太过为难公子,一经证实云公子的清白,东溟派必定恭送云公子离去,绝不多加留难……”
寇仲大声道:“账簿早交给李阀二公子的李世民李小子哩,有种找他要去!”徐子陵立时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即便寇仲将来不可避免地要同李世民为敌,甚至不死不休,但李世民对他们二人着实不错,可算仁至义尽。寇仲如此做法,实在令徐子陵心中大感不舒服。
云啸则仍是冷冰冰地摔过来一句:“我最后说一次,滚!”
单秀幽幽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们只好得罪云公子了。”就在这时,尚明已首先含恨出手,腰际长剑出鞘,射出万道剑芒,朝云啸攻去,一出手就是狠辣的杀招。
单秀和单玉蝶两大东溟派护法仙子亦同时出手,抖手射出缠于腰间的两条幼若手指,以十八节钢环连成,长达丈许的软钢鞭,射向云啸对面的寇仲和徐子陵,显是要先将武功较弱的两人收拾,再联合尚明以三人之力擒下云啸。寇仲和徐子陵慌忙起身迎敌。
云啸眼中杀机大盛,冷哼道:“找死!”就那么安坐在椅上,一拳轰向尚明全力刺来的剑尖上。
“轰!”拳剑相交,发出春雷爆发般的一声闷响。
尚明哀嚎一声,长剑碎为片片银蝶满空飞散,狂喷鲜血向外抛飞。他的右手如被重锤猛击过一般生生折断,白生生的骨头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云啸已然动了真怒,这一拳不但将尚明击成重伤,更震得他经脉尽碎,即便能够救回从此亦离不开床榻,成为一个废人。
单秀和单玉蝶大骇,尚明的武功非常不错,在东溟派仅次于东溟夫人,单琬晶与她们两大护法而已,相信即便碰上杜伏威亦能支撑几招,故两人才放心让尚明一人去缠上云啸,不想云啸竟厉害至此,尚明在他面前竟脆弱得如婴孩一般,连一招都接不住。

云啸两手举起,后发先至,弹指点在单秀和单玉蝶攻向寇仲徐子陵的两条软鞭顶端。
“叮叮!”
软鞭被击得倒卷而回,重重反抽在单秀和单玉蝶肩头。单秀和单玉蝶齐齐喷口鲜血,踉跄后退。
“百步阑干!”云啸仍未放过尚明,举手于半空中凝出五条细长的黑色光枪,对准烂泥一般瘫在地面的尚明扬手射出。
“叮叮叮叮叮!”
一朵白云凌空飘上厅内,以迅即无比的高速挡在尚明身前,剑芒暴闪,将云啸投掷而来的标枪尽数挑开。
单琬晶一身洁白的男装打扮,乌黑闪亮的秀发却垂至背上,秀气迫人的玉容满是戒备地盯着云啸,琼鼻上微微渗出几点晶莹的汗珠,显是方才几下让其挡得有些吃力。云啸则像一点都未发觉道单琬晶到来般,悠然端坐于桌前举箸吃菜。
单秀和单玉蝶有些艰难地走到来人身旁,悲呼道:“公主!”
单琬晶轻轻点头,玉面生寒,望向已然昏阙过去,被云啸打成破布一样凄惨的尚明,不可抑制地露出愤怒之色。
她从王通府上怏怏而归,待回到东溟派众人下榻的客栈,发觉尚明赫然不在时便觉不妙,待得知他竟将留守的两大护法单秀和单玉蝶一同**,立知事情要糟,忙奔出客栈一路找寻,谁知仍是晚了一步。
东溟公主亦不多言,长剑平指向云啸,脸寒如水道:“单琬晶领教阁下高招!”
云啸这才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打量仗剑俏立的单琬晶,最后凝定在她娇艳欲滴的玉容上,亮起清晰无比的赞赏而又惋惜之神色。云啸记得原书中单琬晶最后仍是“迎娶”了尚明为夫,但看尚明怎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点心,单琬晶是何等人物,迫于派中压力同他成婚可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单琬晶为云啸的目光灼得芳心一颤,心跳脉膊立时生出加速的反应,银牙轻咬,出手在即。
“请各位住手!”顶楼上的宾客在打斗声响起之时便已逃之夭夭,楼下传来一阵喧闹。一个掌柜打扮的壮年男子领着数名打手走上顶楼,大声道:“各位有话好说,本店小本经营,地方狭窄,恕不提供打斗场所!”。
肥胖得缩成一团的单玉蝶“娇叱”道:“滚开,东溟派找人寻仇,你一个酒楼掌柜亦敢插手,活得不耐烦么?”掌柜身后几名打手听得东溟派三字,皆露出不屑的表情。掌柜淡淡笑道:“我一个小小的酒楼老板自是未够资格管东溟派诸位英雄的闲事,但神枪盟施爷该够分量了吧?”掌柜满是沧桑之色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自豪,一字一句道:“此间酒楼正是神枪盟施爷施晚银的产业!”
此言一出,东溟派诸人齐齐动容,连单琬晶亦收起了长剑,仿佛神枪盟施晚银这六个字带有令人不敢轻犯魔力一般。事实上施晚银的名头确是大得异乎寻常,江南一带可说无人敢惹,连寇仲和徐子陵两个小混混在扬州之时便早已对此人的大名如雷贯耳。
神枪盟乃近数年才崛起江北的大帮会,虽未名列十帮八会之一,但其实力却犹有过之。帮主施晚银于南阳起家,身份神秘,无人只其是何来历,就仿佛凭空冒出的一个人物般。施晚银人称“神枪”,正是人如其号,枪术出神入化,曾凭手中一支丈二银枪,单枪匹马扫遍南阳三派四帮一会,连败数十武学名家,从未有人能在他枪下撑过十合。此后施晚银更把这些帮会尽数收于麾下,整合为奉他为主的“神枪盟”,并联同南阳城民奋起反抗残酷暴虐的迦楼罗王朱桀,把盘踞此地的迦楼罗兵尽数逐出南阳地界,从而成为南阳真正的话事人。
施晚银野心勃勃,并不满足只盘踞于南阳一地,执掌“神枪盟”第二年后便率众攻打江夏,更和亦对江夏志在必得的“铁骑会”帮主任少名决战于汉水。
“铁骑会”人强马壮,在十帮八会亦属有数的强帮,帮主‘青蛟’任少名擅使流星锤,与鄱阳会林士宏并称江南双霸,乃江南武林举足轻重的人物。据传任少名除了曾因争夺地盘而败于宋阀天刀宋缺的手上外,从未遇过对手。由此可见他是何了得。故施晚银约战任少名之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其必败无疑,最幸运不过保住性命罢了。
然而汉水一战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被打至一败涂地的竟是号称南方除宋缺外再无敌手的任少名。以任少名之能,施尽浑身解数下竟在施晚银有如神助的枪法下毫无还手之力,全身中枪十三处,险些丢掉小命,比对战宋缺之时还要狼狈。若非其手下恶憎、艳尼两大高手拼死将其救回,恐怕任少名当场便要魂断汉水。
是夜施晚银乘胜率麾下三百精锐攻入铁骑会大营,铁骑会引以为豪的数千帮众竟一触即溃,毫无抵抗之力,神枪盟斩首近千而自身无一折损,更挥师攻陷江夏。此战令施晚银声名大振,声望直逼天刀宋缺,彻底奠定其天下第一用枪高手的地位。如今神枪盟雄踞南阳、汝南、江夏三郡,实力与日俱增,非但逼得声势大跌的任少名不得不同林士宏结盟相抗,便连声势正盛的江淮军杜伏威与瓦岗寨翟让都对其忌惮异常。如此人物,确非东溟派能够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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