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杀机暗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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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让出言挽留道:“云公子为何要走得如此匆忙,莫非是怪我招待不周?”又对素素柔声道:“素素,你服侍娇儿多年,娇儿向来待你如同亲生姐妹一般。如今娇儿在外远游未归,若回来之时突然发觉你已经不辞而别,定会十分伤心。你不如和云公子多住上几日,待娇儿归来之时再向她辞行,有始有终岂不是好?”云啸突如其来的告辞全然打乱了翟让的计划,他本废了颇大心力组织好了话语,结果连暗示招揽的说话都尚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又怎会轻易放云啸离开?
素素想到翟让之女翟娇对他的诸般维护关爱,不自觉地流露出伤感之色,但仍默不作声,显是不欲因自己的缘故而影响到云啸的行程安排。
云啸假意推辞道:“在下到荥阳一行便是为了接走素妹,现在事情办完,又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大龙头呢?”翟让露出一个极度真诚的神色,微笑道:“云公子说得哪里话?我翟让虽是山野村夫,但一向亦敬佩云公子的才学,今日有幸得见,更觉名不虚传,且仿佛如同见到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亲切。故云公子肯下榻在鄙府,翟让只有感到荣幸和欢迎,何来麻烦一说?莫说只是盘桓数日,便是这座大龙头府,只要云公子一句说话,翟让绝无半句废话,立即拱手相赠!”
云啸恰到好处地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感动之色,沉声道:“大龙头拳拳盛情,云啸不知何以为报。”翟让心中暗喜,连声谦逊。云啸展现出影帝级别的表演功力,像心中做了个重大的决定般,毅然道:“云啸有几句话欲对大龙头说,不知……”素素忙乖巧地道:“素素先回房了。”向两人行礼后退出书房。
翟让以为云啸终于为自己倒履相迎的诚恳态度所感动,立马便要誓死效忠,心中的狂喜委实无以复加,精神大振之下忙摆出自认最有明主风范的姿势,正准备一震虎躯,散发出浓郁的王霸之气将纳头便拜的云啸扶起之际,云啸的一声低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将翟让健全的灵魂轰去大半:“大龙头是否受了严重的内伤?”
荥阳城李密府邸内,蒲山公营几位核心人物齐聚一堂。李密环望沈落雁等心腹手下,以他柔和好听的声线问道:“伯当的伤势如何了?”祖君彦叹了口气道:“幸亏大龙头及时出手,伯当的命算是保住了,但经脉受创极为严重,五脏六腑亦被震伤,起码半年时间休要想同任何人交手。”
徐世绩重重一掌拍在案上,怒骂道:“云啸这混蛋竟然敢下如此狠手,定是欺我蒲山公营无人!不行,我怎都要将云啸碎尸万段,为伯当报此深仇!”众人听得面面相觑,然后目光同时集中在沈落雁一处。
任谁都看出徐世绩此番言语虽说得大义凛然,但公报私仇的可能性只怕占了九成以上,且都知道私仇因何而起。沈落雁被主公以及同僚古怪的视线看至俏脸微红,娇嗔道:“徐世绩你是否蠢的?莫要说云啸对密公的大业至关重要,只他本人在江湖上的极大声望,若杀了他只会令天下士子寒心,今后谁还肯来投效密公?”
徐世绩脸上一沉,有点恼羞成怒地忿忿道:“落雁你是否因看上云啸这小子才如此为他说话?莫以为我是瞎子,在翟让府上你被云啸甜言蜜语哄得的喜滋滋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沈落雁见徐世绩竟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说话,大怒道:“我的事不用你来管。”芳心中却涌上莫名的滋味。人心便是如此奇怪,本来沈落雁对云啸最多只有一分好感外加三分好奇,但此时徐世绩抓出这问题纠缠不放,反令云啸的影子更加深入她内心,三分亦作七分。
李密皱眉望向他手下最为信重一男一女,沉声道:“够了,此事休要再提。”见李密微有怒意,徐世绩和沈落雁忙低头赔罪。祖君彦叹道:“云啸的重要性的确无以复加,问题是现在他看上了翟让的婢女,又居于大龙头府内,翟让非是蠢人,又怎会放过这个近水楼台的机会?我们根本不知他是否已被翟让收买。”徐世绩不服道:“便算云啸略有薄名,但无权无势,密公何须如此看重他?”沈落雁微感失望的摇头哂笑道:“你为何仍不明白?单云啸的声望或者无足轻重,但云啸背后站着一个王通。王通是何人?可说是当今天下文人的精神领袖。天下大义,出师有名,到底谁才是真命天子,还不是出自这些文人儒生笔下?若云啸能投靠密公,那等若将可影响到整个天下的王通亦拉入密公阵营,则我军的声势将远非现在可以比拟。远的不提,云啸可是有诗仙之名,众人皆称其为‘谪仙人’。虽然云啸所做曲子多为上不得台面的低俗小调,但他的诗皆是可惊天动地的传世之作,每逢新诗问世之际众文人墨客无不争相传抄,以至于洛阳纸贵。届时云啸若肯赋诗一首,暗示密公乃结束乱世的真龙天子,你说将会有多少慕名而来的人才前来投效呢?况且,云啸可是知道杨公宝库的秘密的。得宝库者可安天下,云啸投效后一旦将宝库双手奉上,到时谁敢说密公不是真命天子?”

这番话直说进李密的心坎里,极其愉悦的哈哈大笑道:“落雁仍是这么厉害的!不错,云啸对我来说确是不可或缺的人才,绝对不可轻轻放过。这样吧,招揽云啸一事便交由你去办。”沈落雁看都不看徐世绩铁青的面孔,施礼道:“密公宽心,落雁必定竭尽全力!”李密满意地点头,有些感触地喟然道:“云啸的武功亦高到不可思议,功力竟丝毫不在我之下,此子实是受尽上天眷顾之人。”
王儒信一动道:“云啸既然如此厉害,那只要我们能说动他一并对付翟让,则到时即便翟让身体无恙,亦难以抵挡密公和云啸的联手,瓦岗军之主的位置将非密公莫属。”
李密清醒地沉声道:“我们尚未清楚云啸的态度,不要这么乐观。儒信,你观察了翟让那么久,仍看不出他是否真的有伤在身吗?”王儒信惭愧道:“儒信无能,翟让这奸鬼狡猾异常,丝毫不露半点破绽,我实在不能妄下断言。”李密冷笑道:“无妨,翟让本非如此容易对付之人。但他结结实实地挨了我一记‘地煞拳’却是铁一般的事实,现在怎都不会太好过。”摆手道:“对云啸的招揽必须着紧进行,不要给翟让任何机会!若云啸被翟让先行一步收买,那便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杀死!”
沈落雁等人齐声领命。
翟让不愧为瓦岗军之主,心志无比坚定,只胸口急剧起伏了几下便即回复镇定,平静地道:“云公子何出此言?翟让身体很好,并没有受伤。”云啸含笑道:“大龙头何必隐瞒?若云某法眼无差,伤大龙头之人该是密公。”翟让身躯轻轻颤了一下,冷冷道:“你为什么如此肯定?”云啸欣然道:“大龙头终肯承认了。实不相瞒,在下对医术亦有几分研究,对真气所致的内伤更是有些心得。大龙头虽掩饰得很好,以强横的功力强将严重伤势压下,看上去似是好人一个,但你的眉梢时常不自觉地微微抖动,正是经脉受到极大创伤的表现。而少前大龙头拍在下肩膀的时候云某便特别留言,果然感应到大龙头体内的真实情况,更察觉出翟公竟是为李密的地煞拳所伤。”其实云啸对医术一窍不通,但就算没看过《大唐》,翟让的伤势亦瞒他不过。因云啸身负空间异能之故,对灵魂的感觉特别敏锐,由一个人的灵压便可迅速判断出其身体的大致情况,像当日傅君婥明明呼吸停顿多时,连三大宗师亲至都会认为其早魂归地府,云啸却仍能准确地察觉出她的一缕生机,从而进行施救。所谓健全的灵魂,依附在健全的精神和健全的**之上,若是**受到伤害,灵魂亦会出现相应的损伤,这便是精气神三位一体的概念。
翟让忽然剧烈地干咳起来,沙哑着声音冷然道:“除你之外,是否仍有人可看出我重伤未愈的?”云啸从容地胡诌道:“大龙头放心。在下的医术得自一本早已失传的古书,当今之世应再无第二人有此能耐,故翟公大可不必担心除云某之外有人能识破你的掩饰。”
“好!好!”翟让仰头长长吸了口气,双目连闪冰冷的杀机。无论云啸是当真以自身的本领看出他真的身受重伤,又或纯是李密派了打探他伤势的虚实,翟让都已决定誓不让其生离此地。
翟让深知李密气候已成,在瓦岗军中的实力便如同庞然大物般那么可怕,自己在这方面实难同李密争锋。如今唯一能令李密有所顾虑而不敢妄动的,只有翟让高强的武功。杀云啸所带来的一切严重后果只是将来之事,若翟让果真负伤的消息一旦走漏,再无顾忌的李密势必将发动雷霆一击,到时翟让非但坐不住大龙头之位,连身家性命亦是难保,故云啸非死不可。
云啸的武功之强绝不下于李密,翟让自认便是状态十足之时想收拾他亦要颇费一番手脚,正欲出声令守卫在门外的一众武士闯入将云啸格杀之时,云啸似全然未感觉到翟让有若实质的杀意一般,淡然道:“云啸若说有把握能在短时间内治好大龙头的伤势,不知翟公是否相信?”
杀气骤然消散。翟让身躯剧震,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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