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踏月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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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云啸踏月色而来,独自一人漫步在荥阳的街道上,如去郊游般一样写意地慢慢走向沈落雁香居,效法楚留香干那盗窃之事。但云啸远远未及香帅那般风雅,楚留香每次行动都以偷香窃玉、美人入怀为主要目的,至于作为附属的战利品价值几许倒不大在意,而云啸却纯为藏于沈落雁家中的账簿而来。翟让等人只是认为此本账簿在沈落雁手中的可能性较大,并不敢确认这个结论百分百正确,云啸却知李密定是将账簿交给沈落雁保管无疑,皆因原书中徐子陵等人即是趁沈落雁不备,偷入她家中将账簿盗出用以要挟,方保住了他、寇仲和素素三人的性命。但云啸并不会因此便天真地认为沈落雁的香居是可任人来去自如的等闲之地,否则翟让亦不会如此头痛。双龙能够成功完全是因为沈落雁将高手尽数派出搜捕他们,看准了沈落雁不会料到他二人竟有胆躲入自己家中,趁府中守备空虚方钻了个大空子。
入夜后的荥阳城份外暗黑幽深。此时不过方亥时,路上便已全然不见行人,只有寥寥几间宅院中透出星许昏黄的灯火,街巷深处隐约传来阵阵犬吠的声音,更添静寂之感。云啸身为满城尽是夜游神的现代青年中的一员,来到古代第一个感到大为不便的就是作息时间完全不同。若是在现代,这个时间则正是一座城市绽放出生机与活力的时刻,那会如此死气沉沉?
一如既往忠于职守担起护卫职责的霍贝儿仍是如影随形地跟在云啸身边,但夜空上播洒下来的皎洁月光亦不能照出她哪怕一丝身影,云啸虽明知霍贝儿此时就缀在身后,亦无法感应到她的存在。霍贝儿的影遁已经进入大成阶段,夜晚更是能发挥此天下第一等遁术的绝佳主场。只要是在入夜时分,即便强如三大宗师、邪王石之轩、天刀宋缺这般级数的巅峰强者,亦无法仅凭灵觉便将进入影遁状态的霍贝儿揪出。但这便非说霍贝儿可轻松地暗杀三大宗师级的高手,功力达到三大宗师的地步,已经可算是人间武学正常情况下所能够触及的顶点,再上一步便是那破碎虚空的境地,全身真气无不收发由心,霍贝儿只要在出手的瞬间散发出哪怕多么轻微的杀气,都会第一时间被他们察觉,进而展开狂风暴雨般的反击。但该情况的发生只是建立在霍贝儿同大宗师级别高手的功力差距上,若有朝一日她的武功能去到三大宗师那般地步,则天下间再没有人能逃过她的刺杀。
云啸驾轻就熟地来到“落雁居”门前,想到自己竟在短短两日时间内接连拜访,且存的皆不是什么好心,不由哑然失笑。云啸身形一晃,展开“闪现术”无声无息地瞬移至落雁庄的庄院内拔地而起一棵大树枝干上,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庭院内宁静清幽,好似不沾一点人间烟火气的世外桃源,但云啸却知这表面祥和的庄园实则四处杀机暗伏,望着沉落雁香闺所在的那座歇山顶式小楼,轻声道:“那么……我们的美人儿军师究竟将账簿藏在什么地方呢?”
霍贝儿淡淡道:“庄园内应有大批高手护卫,便由属下进去找寻,大人请在此等候片刻。”云啸摇头道:“你该知我从未有任自己的部下独自去冒险的习惯。王若是不动的话,小兵亦不会跟着行动。我要亲自出马。”霍贝儿轻声道:“大人所言甚是,但是我们一时半刻还未能探知守卫的分布情况……”云啸嘴角逸出一丝充满自信的笑意,伸出手指摇晃道:“你忘记我的能力吗?这点小事对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难题。看吧,掴趾追雀!”云啸的空间异能全力发动,大气以云啸的身体为中心,如投石入水般诡异地荡起一圈波纹,并迅速向外扩散开去,不片刻将落雁居范围内的物体整个扫描过一遍,落雁居内所有情况立时如一张卫星云图般清晰地展现在云啸脑海中。下一刻,云啸手掌一翻,掌心内变戏法似地翻腾起浓郁的黑雾,并在空气中不断融合、成型,最后赫然变为沈落雁小楼的形状,不过是成比例额缩小的模型。最惊人的是这个由异能构成地模型竟是3D透视图,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非但分毫不差地构筑出了楼内的构造摆设,且更探察出了身处庄园内一切有生命物体的灵魂波动,在透视图以较周围景物更为耀眼少许小点表示,且有的还在不断移动,显是巡夜守卫的家将。通过这幅以鬼斧神工来形容亦不为过的全息图像,云啸和霍贝儿便可轻易得知楼内的动向。该模型只有如霍贝儿、葛乔这样身具云啸传授异能功法的人方可看得见,故绝不虞会被他人发觉。
这是云啸用来侦测敌情的非战斗系异能“掴趾追雀”,只要在云啸能力范围之内,一切生命和建筑构造皆无所遁形,更有人形象地将这招戏称为“上帝之眼”。当日龙啸便是利用此能力,令杨公宝库内所有陷阱机关都形同虚设,并配合其他神乎其技的空间异能,轻而易举地便侵入到宝库核心处,取走所有珍藏。这便好像一个顶尖的科学家在金库外安装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密码锁,但却给毫无职业道德的强盗以最最野蛮的手法破门而入一样令人郁闷非常。若给杨公宝库的设计者,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知道自己殚精竭虑设计下的完美杰作竟被云啸用如此近乎作弊的无赖手法轻松破去,不知会否气得当场吐血三升?

云啸和霍贝儿皆非等闲人物,只观察片刻便将守卫的行动规律尽数掌握。霍贝儿由衷地赞叹道:“大人的能力真可谓神乎其技,属下佩服。”云啸哈哈笑道:“何时连向来如中学生班长般一丝不苟的你亦学会拍马屁了?不过由你口中说出,听来却令人心情愉快非常。好了,时间无多,我们还是及早入内将账簿给偷出来吧,否则葛乔同志若被他的直系领导王世充因此而双轨的话,怕会跳着脚埋怨我这个做主公的不懂得体恤下属呢。”
霍贝儿忽然问道:“大人,葛乔真的如翟让所言那般,是他的亲族吗?”霍贝儿或者尚未算是当世最可怕的刺客,但她绝对是世上最出色的探子,大龙头府森严的守备对她来说简直形同虚设,云啸与翟让等人昨夜商谈的时候霍贝儿仍是潜藏在一旁聆听,强如翟让亦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云啸面色一凝,旋又满不在乎地道:“应该是吧。葛乔可算是你们当中加入时间最早的十刃。严格说起来那时还尚未有十刃这个编制,人员的选拔更不像现在这般完善和系统化。当初我们三个人正是在束郡郊外的乱葬岗中像拾野狗一样捡回葛乔的,那时他好像正是母亲新丧,同翟让所述正好吻合。”
说到这里,云啸亦不由回想起多年之前初遇见葛乔时的情景。其时葛乔不过还是个尚未**的少年,而云啸自己在外表上更是小屁孩一个,刚从王通家中跑出来不久,无权无势,身上亦没有多少银两,只带着两个同样年幼的伙伴踏过充满着饥荒和匪祸的荒凉土地,结伴前往传说中繁华的扬州,欲在这个疯狂的乱世中打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那段路途可算是云啸今世一生人中最为落魄和愤怒的时光,到处都是肆虐的强盗马贼和因饥饿伤病倒毙路边的灾民。
这绝非是一时的天灾**导致的劫难,而是整个社会都已经病入膏肓。下层的平民百姓衣食无着,朝不保夕,许多饿得发慌的人只能以树皮草根硬塞满肚子,灾情严重的地方甚至发生了人相食的惨案,而身处社会上层的官府恶吏和寺庙僧侣却霸着无数田产粮食饱食终日,宁可稻米在仓房内发霉腐烂亦不肯分出半粒来救人,官不为民请命,僧不慈悲为怀,云啸更亲眼看见寺院的僧兵毫无怜悯之心地前来抢粮的一众瘦得皮包骨头的灾民活活杖毙的惨事。本来云啸以为这世上已无任何事物能触动自己的心神,但当他看到满脸冷漠的僧兵结成阵势对手无寸铁的灾民展开屠杀之时,暗埋在心中,一向掩盖的很好的创伤忽被触动,等云啸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已站在一片血泊之中,四周躺满了僧兵丑恶的尸体。那是云啸重生以来第一次亲自出手杀人,全寺上下无一活口,从此他的心境便出现问题,再不能保持兵刃般冷酷和理智,仿佛有只恶魔正在他耳边无时不刻地怒吼道:这个腐朽的世界,就是应该被毁灭的邪恶!且绝非简单的改朝换代便可轻易解决的,而是要彻头彻尾地将原有的一切秩序如摧枯拉朽般一扫而空,从毁灭的废墟中重新创造出新的世界。
便是在此种情况下,云啸遇见了葛乔,那时葛乔独自一人跪于母亲草草下葬的坟头前,数日未曾进食,已然奄奄一息。翟让的功曹府中亦没有派人前来找寻,因对翟让来说,这两个穷困潦倒的亲族本便是烦人的累赘,肯收留他们已经是发了天大的慈悲,自是没有半点好脸色相待,平时亦令其做些只有杂役才干的下贱事务,早点死去正落得轻松干净。原本见惯四处凄惨景象,内心已经麻木的云啸本亦不想多管闲事,但当他正欲离开之际,却在不经意间发觉了已处于弥留之际的葛乔,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眼中透露出对这个世间的无边愤怒和怨恨,心念一动下改变主意折身将其救回,亦改变了葛乔一生的命运。
PS:培训真令人郁闷啊,我在忍耐,还请大家也忍耐一下,还有一周就结束了,更新将恢复正常。明天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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