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兵败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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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啸这边浴血奋战的豹营战士见援军前来,精神大振之下更是士气如虹,将本已抵抗得非常吃力的瓦岗军杀得左支右绌,一口气破进敌阵十余步之多,眼看便可逼至足够威胁到徐世绩之位置。反观瓦岗军在腹背受袭之下阵脚大乱,徐世绩只得指挥最精锐的亲兵部队勉强回转枪头,分出拦截住后方杀来的敌人,希望能杀退葛乔的第一轮冲锋,至不济亦要对其进行骚扰战术,意图延缓葛乔前进的势头,待将云啸这支人数较少且苦战多时的疲兵尽数诛灭后,再重新收拢队形,稳住阵脚,以优势兵力迎战。
徐世绩的举动固然是深合兵法之道,即使孙武复生,孔明再世,处在此等情况下怕亦做不出更好的应对方法,只可惜冷兵器时代乃是极度推崇英雄个人魅力的世界,一名武功盖世的无敌统帅往往能以自己的领导魅力和武力无视大部分兵法计谋,以力破巧,以一己之力改写整个战场局势。如项羽、吕布、赵云等等,此类将领无不是可名传千古的无双猛将,而葛乔毫无疑问地绝对有资格跻身其中一员。
葛乔不屑地瞥向汹涌而来的徐世绩亲兵,状若魔神地狂笑道:“只凭这种程度的攻击,便想阻挡本大爷前进的脚步吗!徐世绩,你未免太小看人了!你以为我是谁啊!看招,散魂铁爪!”
葛乔一声长啸,心中涌起无尽的杀意和斗志,右手伸向天际,五指弹开,生出强大的气势,爪间爆现出充满死亡气息的黑芒后全力下挥,五条巨大的黑色爪影立时划破空间,有如狂风巨浪般向瓦岗军席卷而去。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接连响起,在葛乔攻击范围内的数十瓦岗军精兵爪劲临头,只来得及下意识间摆出防御的架势,便如娇嫩的豆腐般连人带甲被切得支离破碎,无一幸免。“散魂铁爪”的气劲拖着五条长长的血雾在道路划开足足数丈距离后才不甘地消散,地面上残留下仿佛史前巨兽划过,泥沙土石翻滚的爪痕和零零碎碎散满一地的破碎尸骸,泼洒而出的鲜血立时深沟填满成粼粼荡漾的血红,望之触目惊心。
冲上的瓦岗军目睹此令人胆寒的恐怖景象,无不呆在当场。平心而论,葛乔此招造成的伤亡人数并不算多,但手段之残忍,场面之震撼,令这些原本悍不畏死的蒲山公营精兵亦从心中冒出冰冷刺骨的寒意和畏惧,仿佛他们对上的并不是一个同自己一样有手有脚的人类,而是一头饿红了双眼正待择人而噬的豹子。
瓦岗军气势被夺,一时忘了展开反击,而身经百战的豹营战士却不会管敌人是丧失战意,在这两军交锋的激烈时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稍有一丝疏忽大意便是丢掉性命的下场,趁着敌人露出破绽的时机,势如破竹地冲入敌阵内挥刀冲锋,纵横杀敌,将后军阵形搅乱至更是溃不成军。尤其是徐世绩麾下的大半精兵此前都上过洛口战场,经历过那场令李密声威扫地的大败,此刻赫然认出MT一样横在他们面前的杀神乃豹营统领葛乔,更是心生畏惧,又见大批豹营战士毫不留情地挥刀杀至,终忍不住心胆俱寒,竟抛下武器仓惶四散奔逃。
看到后方一片大乱,徐世绩心中暗叹,晓得己方已呈败象,虽然经过大量损耗,但兵力始终较敌方多上数倍,在正常情况下若能稳住阵脚重整旗鼓,仗着人数优势未必不能反败为胜,至不济亦可再苦守一段时间,或可找到机会等待增援或转机,不至像目下般军心大乱,难保阵型。但只恨敌人太过狡猾,先是在荥阳城中大肆破坏令己方部队士气大跌,难以保持清醒的头脑,在气势上先就输了一筹,而后更以区区千人之众便挡住了己方的如潮攻势,战斗力之强令徐世绩亦看得为之咋舌,直坚持到葛乔的奇兵从后攻来,转眼间便扭转的战场局势,占尽上风。
徐世绩苦笑摇头,此次之败,并非自己无能,而是敌人实在太过强大和狡猾,换上任何人处在他的位置都要吃上败仗。徐世绩不由想起上次洛口惨败,跟今夜的情形何其相似。密公的忍字诀,仍是输在了葛乔的“狠”上。敌人又是一招“公子献头”,却比之上回更加大手笔,竟好胆至将过半的部队都作为弃子,丝毫不顾忌大量的伤亡人数,只为吸引敌人的攻势和注意力,令自己被眼前的诱饵所迷惑,直到锋利的尖刀入肉后才感到撕心裂肺的剧痛。若真是葛乔能够有如此眼界和气度,那他已再非是名只懂纵横沙场的猛将,而是上升到能同密公一般甚或在其之上的高度,成为够资格以整个天下为棋盘,谈笑间翻云覆雨决定万千人命运的霸主。王世充虽与李密相比大为不如,但他竟能容下葛乔,亦算是一号人物,只是卧榻之旁有此人虎视眈眈,不知何日将会养虎为患,反被其噬?心中冷笑的徐世绩却不知道,今夜的计划并非由葛乔策划手笔,而是全出自云啸一人手笔。

徐世绩也是英雄了得,在这种情况下仍未失去冷静的头脑和缜密的分析,瞬间找出可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举起长戟一声令下,当机立断地直接抛掉后翼兵卒,亲领前阵骑兵往前全力冲刺,意图集中力量于最短时间内冲破云啸带领的豹营人马。眼下军心已乱,再进一步便会发生炸营这种无可挽回的事情,到时无论四散逃命还是抱阵防守皆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学敌人般抛开生死迎头冲上,直挑敌人最强的一点,方有一线生机。徐世绩的眼光何等老到,即便云啸隐藏了面目,亦一眼判断出这名全身罩在斗篷内的神秘人物应是敌方阵营中有着重要地位的核心人物,若能取下他的首级,将会给豹营的士气带来严重的打击。徐世绩当下横戟立马,狂喝一声朝云啸杀去。
徐世绩对自己的武功有着十足信心,自幼习武以来,他便朝夕苦练,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够坚持在鸡啼前苦修武功,即便功成名就,成为瓦岗军举足轻重的大将后亦从未间断过。人人皆以翟让、李密、王伯当为瓦岗军中武功最强的三大高手,实则徐世绩的修为早在王伯当之上,比起李密亦是不遑多让,只是他未免引人注目向来藏拙罢了。今夜已是生死关头,再容不得徐世绩隐藏实力,当即决定全力出手斩下敌酋首级,令敌我双方都大吃一惊!
此时瓦岗军混乱之象变得更加明显,在前后方豹营化作两把尖刀合击冲杀之下,很多方阵已然变成一盘散沙,胆子较小的已然盲目逃命,素质较高的虽作负隅顽抗,但却反被己方溃兵冲得七零八落,成不了队形阵势,只能由数人凑成一团拼死抵抗。但这支瓦岗军人数既多,又多是早习惯残酷战场中惯刀头舐血日子的老兵,虽是陷入生死关头,大部分人仍是能顽强支撑。尤其是徐世绩麾下的亲卫铁骑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便算作瓦岗军第一强兵亦不为过,在主将号令之下,立时挟着强大的军气齐齐纵马向前冲去,遇到四散奔逃的瓦岗军败兵竟毫不留情地挥矛斩杀,以免他们阻住去路,狠辣可见一斑,不多时便已和同样势如破竹冲锋陷阵的云啸狭路相逢。不过这种情况却绝支撑不了多久,若再不将局势扭转,随着败象的进一步扩大,瓦岗军只有被屠戮殆尽的下场,任何人都将无力回天。
徐世绩心知肚明战况已经不容他再等下去,狂喝一声,将真气贯满手中长戟,长戟幻出万千矛影,带起强烈刺耳的“嗤嗤”破空之声,化作惊涛骇浪向云啸攻去。一时间云啸眼前尽是令人窒息的漫天矛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进去。
云啸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机,他事先已经尽量高估徐世绩,但仍未想到他竟厉害至如此地步,此时徐世绩表现出来的功力已稳压过跋锋寒一头,绝不逊色于李密这样的高手,狠辣方面还犹有过之,看来他平时果是在隐藏实力。此人精通兵法,城府又如此之深,实在是一名可怕的敌手,若不及时除去,将来在战场上相遇怕会给己方造成难以弥补惨痛损失。
但徐世绩即便再厉害百倍亦无济于事,云啸已然下定决心不让他继续活过今夜,隐藏实力的不只徐世绩一个,今夜在这块战场上的所有敌人都将被送入黄泉,无人会泄露出他的身份和真正修为,故可毫无顾忌地功力全开。
云啸低喝一声,眼中绽放出慑人心魄的凌厉黑芒,健腕翻转,手中长枪急旋着无声无息地刺出。
面对云啸平淡无奇攻来的一枪,首当其冲的徐世绩忽然感觉原本杀声鼎沸的整个天地像忽然沉寂下来,身旁整片空间如同被封入一个闭锁的牢笼一般,感觉不到半点风声和劲气,满是令人窒息的沉重之感。云啸此枪根本是避无可避,徐世绩心内的震骇再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想要挥戟格挡,却发觉自己如陷入一个难以清醒的噩梦般,浑身动弹不得,只得满心惊骇和绝望看着对手高速旋转的枪尖在眼前不断扩大。徐世绩分明在在对手的长枪轨迹中上看到了一抹充满绝望意味的黑色匹练,在临死前的瞬间,他忽然有些荒谬地浮现出一个念头,就是当云啸的“长枪刺出”这个“因”产生之前,他被“洞穿心脏”的“果”已然被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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