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两情相依终有时
一
夜色苍茫，冷月凄清，可嫣走在一片黝黑的森林里，看不到前途与来路，天地间说不出的荒芜与廖落，依稀看到前边有一个身影，一袭蓝衫，束发荆冠，远远近近在她身边飘忽不去。可嫣用尽全气也无法看到他的脸，但那个身影她认得，仿佛见过几世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梦中也会见到的身影。那是景轩。
“景轩！”可嫣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暗沉，仿佛声带都充了血。
景轩回头，对可嫣轻笑，烟雾升腾间他的笑容说不出的衰伤，风起处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耳边只听到景轩声嘶力竭般的叫喊“可嫣！不要走！”
想要应声却觉得连说话的力气也丧失了，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不！”
可嫣睁开眼看到自己好好的躺倒在林中的木屋中，一灯如豆，窗外月冷星寒，清风寂寂间万簌萧瑟。
一个蓝袍老者面对着窗口临风而立，白须飘然。
“镜幻湖神爷爷！”可嫣扑倒在老者脚下，湖神转过身用手轻轻的拂着可嫣的头满目爱怜，“小狐！你醒了。”
可嫣点点头，只觉心中悲伤，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转念间伸手扯住湖神的袍袖，惶急的说“爷爷快去救景轩！”
湖神板起了脸对着可嫣斥责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许与外人来往，你要知道我们是异类，是为世人所不容的。你这样的轻易相信世人，非常的危险。”
“这个人我已经送出林外，今后不要再想起。”湖神停了一下语音转柔“就当做了一场梦吧！”
可嫣听到景轩已离开的消息一下跌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脑中盘旋不去：以后纵是千难万险，终是要随他去的。
主意一定反而心下安然。
可嫣站起来对着湖神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抬眼间，泪水盈盈，“湖神爷爷，小狐今日拜别！只愿天可见怜，让可嫣找到景轩，他日一定会再回来与爷爷相聚。”说完了可嫣转身向门外走去。
湖神看着可嫣的背景摇头叹息，“世间人潮万千，你怎么能确定他也一样的寻找你？”
“如果知道你是狐？他还会一如今昔的对你吗？”
“你有千年修行，他只是凡人，百年之后你如何自处？听爷爷的话，从今以后收敛心神专心修炼，他日成就必在我之上。”
可嫣转过头，眼中泪水涔涔而下，她用手指抹下一滴泪对着湖神，语音衰楚“爷爷，我曾问过你？眼泪是什么？我还记得当时你说只有心中有情才会觉得悲苦，才会有泪流出，那是连着心的。现在我终于知道什么才叫悲伤，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不想知道；他知道我的身份如何对我，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找到他，哪怕只是躲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只要他好好的，什么我都愿意，哪怕只有一个时辰。”
湖神摇摇头“情之一字，误了多少世人。”随即眼中精光暴起，“和凡人在一起必将毁你千年修行，这样你也不悔？”
“不悔！”
“他日如果景轩对你不起，你必将伤心欲绝，生不如死，也是不悔？”
“不悔！”
“罢！罢！小狐，爷爷言尽于此。以后有什么波折也是个人的造化了。莫怪爷爷心狠啊！”
点手间，白光闪起可嫣只觉得身体似被禁锢，手不能动，口不能言，胸口像压上一块巨石，喉头仿佛被一只手紧紧的扼住，胸中气血翻腾，张大了嘴却无法呼吸，眼前一阵一阵的黑，恍忽间看到湖神也是满眼泪水，一句话堵在嘴边却无法说出，爷爷，为什么？
突觉胸前一紧气息就此而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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