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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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暮
因为田楷所率之军并没有在中山郡城宿上一宿,而是连夜急行军,故而,其率领的白马义从比戏志才估计的稍早了近两个时辰到达其布下阵法之地。而这些白马义从,却已然抛下那些步卒已超过四个时辰的路程。
一日一夜的连续急行,便是白马义从这等精骑亦是大感疲乏,更莫论那些步卒了。
楚梦远远布下的哨探,自是探查到了白马义从的即将到来,虽对这些骑兵的提早到达有些意外,但好在戏志才的阵法已然布置妥当,楚梦便依旧按原定计划行事。
田楷率军到达楚梦布阵之处,只见河岸之上丢弃着大量辎重粮草,而大堆大堆的敌军兵士,正争先恐后地自河水之中往对岸游去。
田楷仰天大笑:“早知道能追上,却不想,会追的这般巧。兵法有云,半渡而击,合该我田楷轻松立下此大功!全军,杀敌!”
三千白马义从齐声大呼,继之发起冲锋。
而河中的逃兵听到这震天之声,却是立时大乱。
三千白马义从,谁也没注意到,河边那一堆堆的看似杂乱无章的乱石。唯有赵云一人,对着眼前情形,似觉不妥,但整军既已冲锋,他也不得丝毫犹豫,只能随着骑兵洪流往前猛冲。
田楷率着白马义从冲出百步之后,眼看便要冲至河边,忽然只觉周围狂风大作,一霎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眨眼之后,河流、敌军全然不见,但见怪石嵯峨,槎枒似剑;横沙立土,矗立如山;江声浪涌,如雷霆之音。
“这、这是怎么回事?”田楷勒马急停,心中惊惧万分。
“不好,恐是中伏了!”田楷身旁一将惊呼道。
“废话!我难道不知是中伏了么?”田楷颤声而骂,“可到底是怎么回事?眨眼之间,怎么天地皆变?”
赵云稍一沉吟,策马走上几步,朗声道:“大人,恐是敌兵在这河岸之上布下了奇门遁甲大阵!云尝闻,奇门遁甲之阵,奥妙非凡,一座大阵,可困千万之军。”
田楷闻言,脸上顿现希翼之色,眼巴巴地瞅着赵云道:“既是如此,你可知道出阵之法?”
赵云摇头:“云只曾听闻,不曾见过。又哪知出阵之法?何况眼下,云连这到底是不是真是奇门遁甲之阵,都不曾完全确定。”
田楷立时脸色一变,骂道:“既是不知,何来多言!害我白欢喜一场。”言毕转向身旁众将,骂道,“你等还不快快想法?难道想困死在这什么破阵中么?”
众将相视无语,他们之中根本无人懂奇门遁甲之道,又何来破阵之法?
田楷见众将无语,破口大骂:“一群废物!想不出办法,便给我冲!你,率一千兵马往前,你,率一千往后!务必给我冲出条路来!”
两将领命而去,而田楷却率了余下的一千兵马留在原地等待。
在不明情形之下,贸然分兵,实是为将者之大忌。
赵云本想上前进言劝说,但想到自己人微言轻,以及先前进言反被田楷辱骂的经历,知道即便说了也是无益,遂只有暗自心中叹气却未出言。

两千白马义从一前一后离去,很快便消失在昏天暗地的视线之中,而轰鸣的马蹄声亦被江涛奔流之音吞没。
半个时辰过去,不见有任何人返回;一个时辰过去,仍无任何声息。两千白马义从,便像是诡异的消失了。
田楷与余下的一千白马义从,心中越来越焦躁。即便是身经百战的白马精兵,亦开始耐受不住这种似乎没有任何意义的等待,开始烦躁起来。
“大人,不若我们也冲过去看看?这般等下去,不是办法。”
“是啊,大人,也许他们已经冲出去了,却不敢再回来。”
“白马义从随主公征战沙场,素来所向无敌,何惧什么破阵?大人切莫被此等幻象所迷,快快率我等杀出去吧!”
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却依旧毫无音讯,再等下去,确实不是办法。田楷咬了咬牙,终下令冲阵。
田楷策马一奔,忽觉四周景致一变。嵯峨怪石,如山之岩忽然消失不见,一条滔滔大河突然出现咆哮着向他扑面而来。
田楷惊骇欲绝中来不及反应,已然被一个巨浪迎头扑中。
“啊!”田楷叫了半声,猛然收声,满面迷惑地低头打量,被巨浪打中的他,竟然依旧完好无损的坐在马上,身上何曾来半点水渍。
这只是幻觉!田楷大喜之下喝令麾下步卒勿慌,但话一出口,才发现,四周轰雷也似的河水奔流之声早掩过了他的声音。他只得挥手示意部下不得停留,随其继续前冲。
落开田楷数匹马身的赵云,脸上微现不屑之色。为将者,当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胆魄,似田楷这般只因一些幻象便大惊失色的人,又岂配为先锋大将?
继续前行不久,四周情形再变。
滔天大河遽然消失,四周只剩下浓浓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田楷连身边兵将的身影都见不到丝毫。
“大人,此刻不见异像、不闻异声,也许,我等已然出阵了?”
“胡说!出阵?若是出阵,岂会如此黑暗?”
“说谁胡说?记得入阵之时已近日暮,在阵内待了甚久,到此时自是夜深,四周黑暗,有何奇怪?”
“敌军大阵,岂是如此容易出得的?”
“大人小心!如此黑暗,需防敌军偷袭。”
众将一时争论不休,吵得田楷头大,正踌躇间,鼻中忽然闻到了一股像是血腥气和铁锈气混杂的味道。
“别吵!你们闻闻,可有什么味道?”
田楷此言一出,众将都停下口来,掀动鼻子细闻。
血腥气和铁锈气的味道渐渐浓重起来,一将忍不住道:“我、我怎么觉得像是四面都是死尸,好像有成千上万个死尸!”
此言一出,众将皆惊,田楷惊叫道:“难道,难道那两千白马义从,已然被敌所歼?”
那一千白马义从,虽也人人面带惊容,却不信田楷之言,心中原本就有的对田楷的不屑不满之意愈发浓厚。
“白马义从,岂会如此容易便被歼灭!”赵云久压心底的那股傲气终于不可抑制地爆发出来,“大人勿要妄自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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