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暗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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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连夜星的保证和袒护,保镖们果然没有为难女孩,在请示过老板之后,她被允许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养伤,直到彻底伤愈为止。
而连夜星也遵守诺言,总是在巡视结束后去她的小屋里坐一会儿。女孩名叫橘城千代,父亲曾是一名茶艺师,每当此时便会泡茶招待自己的客人,以这种简单且唯一的方式来答谢对方的救命之思。
这很合连夜星的意,自从来到现代,有多久没有坐下来轻松品茶了?昔日与师兄们每逢闲暇就在后花园里摆上几只杯子边饮边聊、舒心快活,可追着殷风澈来到不同的世界之后,就再没有人有耐心陪自己做这种事了。
几天时间,他与女孩俨然己成了朋友。她小小年纪却温柔体贴,总是将热茶细心吹凉再亲自捧给他。如此一来连夜星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在人眼中简直就像被服侍的对象,弄得自己活像那些养尊处优、寻欢作乐的大爷们一样。
虽然千代一直声称“在日本,女人就是要服侍男人的”,可他就是浑身很不自在。
“如果连先生想要帮忙,就帮我去把灶上的水拿过来好吗?”
见他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千代笑了下,赶紧指派个差事。不知不觉聊了这么久,茶壶都已喝空了,而以她一个娇柔无力的弱女子,去拎那滚烫重的开水无疑是非常吃力的。
“好啊,”连夜星随即站起身来走去厨房。
她看着他步态轻松、连关火取水的动作都是那么优雅,不得不承认在如狼似虎的男人堆里,对方的温雅和善就像一道阳光、一股暖风,让人情不自禁地去喜欢、想要去把握。如果,他不是连夜星那该有多好,或许自己就可以……
想到这里,她垂下眼,下意识地咬紧唇。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连夜星回到桌边,就看到她皱着眉头,于是自然而然地伸手抚上对方脖颈。
手掌是那么温暖,动作又那么轻柔,更重要的是让人窝心不已的君子风度,仅仅轻微碰触就收了回去,完全不似那些趁机占自己便宜的威猪手。橘城千代的眼圈不禁立刻泛了红,很想告诉他,自己其实……
“不要紧,伤口愈合得很好,一定是你刚才不小心扯到了。”
他说着,放下心来,拿起自己的茶杯一口饮尽,然后径自向里面添着新水。茶艺这东西自己也不是一窍不通,好歹也知道如何冲泡口感荼质才是最好。
“连先生……”
千代的脸色顿时发了白,几乎是反射性地握住他的手。连夜星疑惑不解地抬起头,正打算发问,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却倏然涌了上来。
就好像心跳呼吸突然间想要停摆,难受的感觉像被谁卡住了脖子。身体一瞬间变得飘然麻木,仿佛体内的血液不再流动,连意识也开始有点混沌。
这茶……有毒?!
这一认知实在让人震惊,掌中的水壶掉落下去摔在了地上,他愕然地望着一脸愧疚的女孩,身子随即缓缓倒下。
“你,为什么……”
“对不起,连先生。”
橘城千代接住他,忍着伤痛很费力地将他慢慢扶到床上躺好,然后咬紧牙关抽出桌下自己暗藏的水果刀,再度逼近。
“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不想杀你的。但是为了替我姐姐复仇,你和藤原信治必须死。”
“她是被你们两个害死的!”
“你姐姐?”
突来的指责令连夜星更加莫名其妙,自小到大他几时害过别人?别说对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出手,就连对藤原信治那个无耻之徒,他也是不齿其行径却仍然尽心保护。
“千代,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没有,她就是那天遇见你之后才被藤原信治派人杀死的。”
千代嘤嘤哭了起来,自己的姐姐橘城千知子是在几个月前与她一同被绑架到这里、被迫开始当起**的。可是对方却在前几天拍片时无意中被这个男人撞见,一番袒护之后就此遇害。
虽然她也知道连夜星完全是出于好意,但在这个黑暗残酷的夜总会里,怀有异心是会给自己和别人招来杀身之祸的。她和姐姐本来已经打算认命了,老板却仍然不肯放过千知子,唯恐对方会受连夜星蛊惑而成为第二个青川绫子。

所以在那次拍摄结束时,剧本被临时更改了,姐姐遭到轮暴之后被残忍勒毙,甚至那群禽兽还继续拍摄奸尸的镜头来取乐。
而这一切都是连夜星没有想到的,他的面色已变得惨白,手指也因愤怒而紧紧握起。这么说来,自己的确是遇到过那个女孩、当时也想要将其救出火坑,可是藤原信治居然如此暴戾残忍,还算是人吗?!
想起对方那时的怯弱与恐惧,他心里不禁更难过了。
“千代,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姐姐……”
“这件事不怪你,听说姐姐不肯合作,还连累你也被他们奚落。”
怨有头债有主,橘城千代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但是她暗算连夜星并不仅仅因为这个理由。
“连先生,你实在很不应该来这里,更不该接受藤原信治的邀请为他做事。你根本不知道这里死过多少人,而又有多少人想要藤原信治偿命。”
“以前曾经有过姐妹们想要逃离这里,可是即便出去了,也会短短几日就被抓回来。他们对待这些人一向是毫不留情的,会用尽最残酷的方法让人受尽折磨才慢慢断气。几乎每个人隔段时间就会被召集起来观看处罚的场面,以此来警告我们如果胆敢逃走的话下场也是一样。”
“所以单凭你的保证,大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反而希望当真有厉鬼前来索命、可以杀掉藤原信治。那些阴阳师布下的符咒早已被我们暗中涂改破坏了,只是你的手段实在技高一筹,就算看到也无可奈何。因此你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最大的阻碍,要想让恶鬼再次出现为大家讨回公道,就只有先除掉你。”
“于是你就设下圈套引我入局是吗?”听到这些,连夜星立刻就明白了。原来自己先前的怀疑果然没有错,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鬼怪杀人,而是这丫头害死搭档、故弄玄虚为了让他上当。
而他却没有相信对方会将苦肉计演到那种程度,只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受害者加以照顾。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你。”
千代供认不讳,那个男优本来就是个急色鬼、又是害死姐姐的凶手之一,她杀了对方也不认为有错。可是惟独连夜星,在取得了他的信任与呵护之后,她倒是觉得自己越来越下不了手了。
怀着矛盾的心情趁他去厨房取水的时候将早已准备好的毒药偷偷放进了他的杯子里,她告诉自己,如果这次不能成功,那么计划就此作罢,她会躲开这个男人再去想别的办法单独对付藤原信治。但若是成功……那就是老天在帮她了。
“请你原谅我,我真的必须这么做。而且毒药会很快发作,保证你不会有太多痛苦的。”
她很内疚地说道,跪坐在他的身边。按照自己原本的打算,会将对方的死状布置成被恶鬼残杀、血流遍地的样子,可如今看着那温暖的胸膛费力地起伏着,又觉得如果在他未断气之前就将利刃无情地刺下去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至少为了报答一直以来的关怀跟友善,也该等到其毒发身亡之后吧。
不过要是时间太久,被那些不知何时会寻来的保镖们撞见就前功尽弃了。她握着水果刀犹豫着,实在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立刻动手。
“千代,把刀收起来,杀人不是好玩的。”
人的手上沾了血,良心就会背上一辈子的枷锁。连夜星勉强开口劝阻,可这一吐息,窒息感就更加严重。
不行,他还是要抓紧时间将毒逼至一处,不知道这是什么,居然会如此厉害。
千代决然地摇摇头,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要他死,藤原信治就会被恶鬼缠身,到时候就可以挽救所有的姐妹、为自己的姐姐平息怨气,她怎么能够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情感而半途而废。
“对不起,连先生,你不要怪我。”
“如果真有一天能够在黄泉相遇,我一定会偿还你的。”
她的眼泪涌了出来,低下头将自己的双唇轻轻贴在他的唇瓣上,然后将掌中的利刃狠狠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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