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回 老爹舍命诛疯虎 樊瑞助拳敌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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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刘子羽恨项充的飞刀差点要了他的命,手起剑落,要来杀项充。只见有人从门外冲进来,刀劈殷天鉴,随即抢向刘子羽,他只好先不忙杀人,回剑自保。
这个刀劈殷天鉴的人,正是在白云观伤心过度发疯的下山虎。当日下山虎因一众手下喽罗及一阵风等全被樊瑞项充两人杀个清光而遭受严重打击,精神失常,在真武殿临时公堂上跑了出去,跑了一段路后,他的神智也时醒时疯,恢复清醒时,凭着十多年当强人养成的敏感,他已发现有公人跟踪。仅三五下功夫,把盯梢的公人甩脱后,他就在白云观附近潜行,力求寻找到樊瑞项充的蛛丝马迹,结果又被他等到樊瑞下白云洞。但他对樊瑞仍十分害怕,总怀疑樊瑞就是真武大帝的化身,只敢远远的跟着而不敢跟得太近。不过,也幸亏他没跟太近,如果跟得贴近,早已被樊瑞发觉了。这一来,又被他碰巧跟踪成功,一直跟着二人来到滕县城。来到了滕县,下山虎一来觉得自己孤身一人,二来他害怕樊瑞的法术,因此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樊瑞离开方才寻找机会动手。正在这时,他发现有人在城隍庙附近活动,他便立即潜伏下来,看看这伙人到底要干什么的,直到刚才他们施迷香、冲入屋,下山虎才知道这伙人也是来寻仇的。但他仍不急于出手,他在寻找机会手刃仇人。当他跟随这伙人来到门边时,正是刘子羽的头巾被项充打落之后,下山虎在灯影下见到有人披发仗剑,而又见飞刀“夺”的钉在门上,精神受到刺激,幻觉又出现,便大声怪叫着不顾一切冲进屋里,首先照着门边的殷天鉴就是一刀,殷天鉴不会武功又贪生怕死,被他劈做两段,接着,下山虎又扑向刘子羽拼命。
下山虎势如疯虎,缠斗刘子羽,古二歪及带来的武师见下山虎一进门杀了殷天鉴,以为是郝老爹他们的强援,也不禁呆住了。再说刘子羽接战下山虎,但他用的是剑,相对于下山虎的板刀,不免稍稍吃力;刘子羽号称花剑影,自然灵巧有余,沉稳不足,被下山虎的迅猛狠勇所慑,已先输了一筹。站得离门口较近的许升宏立刻上前助阵,只想快点解决了这怪人再收拾郝老爹,但许升宏用的是长兵器,在狭小的空间里处处碰撞,极是不便,只能以挡架为主,功夫施展起来,还不到平日的两成,帮忙也几乎成了帮倒忙。
古二歪见殷天鉴被突如其来的下山虎诛杀,自己不会武功,剑已被郝老爹打落了,只吓得心胆俱丧,缩到一边的屋角,紧紧扯住这里武功最好的段天雄在身边保护自己。
乘此机会,郝老爹察看了屋内形势,见李衮已经苏醒,便悄悄用脚挑拨地上李衮的剑,踢向李衮,李衮武功不怎么样,但人却机警,马上醒悟,转身借剑锋割开被绑的绳子,顺手捡起剑,指向于直,护住郝老爹。
那边的于直顾不了两头,正不知所措间也是一愣,项充见背上刀的压力突然骤减,趁没人看住,他一打滚闪开,随手摸到地上,抓起自己的短矛护住后背,跳到郝老爹身边来,帮李衮夹攻于直,虽逃脱了控制,但他的背上也被于直的刀锋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口,而他却似浑然不觉。
于直见自己一走神被项充逃脱了,恼羞成怒,只有过来独斗项充和李衮。
本来段天雄见于直斗郝老爹和李衮,要过来看住项充的,但被古二歪颤抖的手死命抓住衣袖不放,只好眼睁睁看着项充去帮李衮了。不过,他见郝老爹中了迷香又被绑着,于直斗的是两个孩子,还是游刃有余,反担心刘子羽和许升宏斗不过疯癫状态的下山虎。
谁知郝老爹咬破舌头后神智已基本清醒,但仍装出迷醉的样子迷惑敌人,他顾及地上散落的小标枪,用脚挑起一支,打向于直,于直用刀拨打,铮然有声,持刀的手腕也感发麻,他心里暗想:这个老头的功夫真不简单,自己孤军作战,更要小心在意,别吃了眼前亏。于是,留了几分实力,进攻项充和李衮二人也没再出尽全力。李衮趁机喘过一口气来,机警地回手一剑,也帮郝老爹割断绑绳。
郝老爹手上的绳索一断,即抢过李衮的剑,与项充夹攻于直,于直马上感到无形的力量压过来,单刀运起如风般封闭门户,不求攻敌,只求不失,但他也左支右绌,数度见险。
自下山虎进来劈死殷天鉴之后一直缩在屋角的古二歪,几时见过这样的混战场面?当然惊得牙齿打颤,拉住段天雄就想逃走,段天雄也知道古二歪的心思,他眼看形势已是不能取胜,也想着怎么逃走,见郝老爹的屋只有下半截是土墙,上半截是茅草搭盖的,便拉过一张椅子,往身后的茅草墙砸去,砸出了一个大洞,古二歪见了,心有灵犀,拉住段天雄挡在身后,往墙洞率先钻了出去。
混乱中,郝老爹趁机用脚拨弄地上李雄的熟铜棍,踢到刘子羽和许升宏的身后地上,凑巧刘子羽在进退间踩到铜棍,铜棍滚动,刘子羽一个踉跄站不稳,只得挥剑求自保,变成了下山虎独战许升宏,那许升宏的枣木槊舞动起来极不灵活,两个人对下山虎已是招架的多、出击的少了,现在刘子羽站立不稳,下山虎的攻击自然全集中到许升宏这里,刀法招招不要命的抢攻,许升宏不禁后悔上前帮刘子羽,这回想脱身也难了,现在古二歪已经带头跳走,就是这一胆怯,手法慢了一点,被下山虎顺着木杆平削过来,急切间许升宏只得撤掉兵器,空手面对下山虎的疯刀,不知所措。
郝老爹见机不可失,用脚又是一挑一弹,把李衮的一支标枪出力踢起射向刘子羽,标枪**刘子羽的**,刘子羽怪叫一声,摔倒向前,下山虎挥刀一劈,趁势将刘子羽的头劈了下来,回手又一刀,劈向手无寸铁的许升宏,许升宏见刘子羽顷刻丧命,也惊得乱了方寸,习惯地举手格挡,可怜一双手又被下山虎齐腕劈断,当场痛得晕死过去。
剩下那两个跟着古二歪和殷天鉴来寻仇的武师段天雄和于直见这个突如其来的人,象个半疯汉子又象在搅局一样,把屋里闹得一片混乱,片刻工夫接连杀死杀伤他们的三个人,在主帅已逃走、又不明敌友的情况下,只好明哲保身,先后破墙而出,跟随古二歪逃出屋外。
刘子羽一死,下山虎哈哈大笑,他觉得真武大帝也没什么了不起,现在已经被他杀了。怪叫一声,四处张望,寻找心目中的敌人,一眼见到郝老爹和项充,遂又眼中喷火,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拼命。
郝老爹见强敌不死即逃,只剩下一个下山虎,心里反而定下来,他挺身挡在李衮前面,怕下山虎伤了他,右手持剑指向下山虎,左手拉住项充,一指屋外,要他退后保护相对年小体弱的李衮逃出去。项充明白郝老爹的意思,拿起短矛,拉了李衮便跳出屋外,李衮的剑给了郝老爹,唯有捡了三支小标枪拿在手上防身。
郝老爹见二人已安全退出去,心无挂碍,便抖擞精神,挽起一道剑花,剑尖抖动,直指下山虎上身肩井、天池、屋翳**和手臂尺泽、曲池等**道。下山虎虽是功夫较差,但本性就是好勇斗狠,实战经验丰富,这次又是拼死而来;而且,下山虎的板刀对剑,兵器上也占了便宜。俗话说会家怕有力的,有力的怕横蛮的,横蛮的怕不要命的。难怪碰到这么个不要命又半疯癫的下山虎,连古二歪的武师也铩羽而逃!而这边,郝老爹刚才中了迷香,靠咬破舌头提神,精神上已受到一定影响,功力自然打了折扣。此消彼长之下,两人在屋里斗得难解难分。
正在这时,两枚金钱镖从古二歪逃走的墙洞外飞进屋来,直打郝老爹脑后的玉枕、天柱、耳后风池和颈下大杼以致上背的神堂诸**位。
郝老爹正与下山虎恶斗,两枚金钱镖先后飞来,但郝老爹已移步换位,金钱镖失了准头,一枚贴近郝老爹后背飞向另一面茅草墙穿墙而出,另一枚碰到下山虎的板刀,“当”的一声,半夜里格外清脆。郝老爹一惊,知道有人暗算,但是敌暗我明,吃亏的只有自己,而且两个孩子逃出茅屋,还不知道有没出事,他放心不下,虚晃一招,平移一步,踢了一个坛子向下山虎,转身从项充他们逃出的墙洞跳了出屋。
就在郝老爹跳出去时,下山虎也随手将板刀掷向郝老爹,郝老爹听得背后有风响,知道不妙,但正要跃出墙外,避无可避,只有将气运到背后,硬接了这一刀。这时两枚金钱镖正从城隍庙侧飞过来,其中一枚打飞了,另一枚却斜斜打中郝老爹背后脊椎旁三寸的魂门**。郝老爹还没下地,一股血箭已冲口而出。
项充正和李衮守在外面,本来见郝老爹跃出屋来,非常高兴的,但随之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令项充怒发冲冠。
项充恨极段天雄去而复返,用金钱镖偷袭郝老爹,一手抢来李衮手上的三支小标枪,用足十成力度对着段天雄连发两标枪,一支翻滚着直去惑敌,另一支绕个弯回旋、后发先至,两支标枪前后夹击段天雄,随手又发出第三支暗打段天雄下阴,饶段天雄是暗器高手,但也被这几支呼呼生风威势十足的小标枪打得左闪右避,头两支险险被他用刀拨开了一支、避过另一支,但那无声无息的第三支标枪到了他眼前才见一道黑影袭来下盘,段天雄身经百战,练的又是地趟刀,跌打滚摔的地趟动作出自本能,故此,一见标枪袭来,随即向后一仰翻倒,标枪斜插大腿,总算免致重伤,他也趁势连滚带爬隐入黑暗里逃跑了。
下山虎见郝老爹中了刀,哈哈大笑,捡起地上刘子羽遗落的剑,冲出茅屋要杀郝老爹。但项充怎么容得这疯子逞狂的?单手举起短矛指着下山虎。下山虎还是那么拼命,但现在在兵器上却倒了过来,他的剑怎么跟二、三十斤重的点钢矛相比?尽管他要拼命,而项充却不用跟他缠斗,几个回合后,项充看准机会大力撩开下山虎的剑,短矛贯心而入,下山虎撇了剑,双手抓住矛杆往外城,眼晴都凸了出来,瞪着项充,嘴唇**着,似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又开不了口,只有血水在嘴角流出,突然整个人抽搐了一下,把头一歪,十多年来穷凶极恶又作恶多端的下山虎就此了账。
下山虎一死,项充李衮二人哭着扑向郝老爹,郝老爹微微睁开眼,笑着对他们二人说道:“小心敌人再来偷袭……你们不要分开,找樊……”话未说完便晕死过去了。
一句话提醒了项充,他知道强敌仍未远离,马上从下山虎尸身上拔起短矛,环顾四周,只见城隍庙象一只黑色的怪兽,无声无息地蹲在不远处,四周围的林子、田野都是静悄悄的。
敌人已逃走了。
过了一会,郝老爹悠悠转醒,挣扎着要坐起身,项充小心地扶他靠坐在一棵树下,郝老爹对项充李衮说道:“一会、把所有的尸体、搬进茅屋,把它烧掉,立即躲起来,别再惹官非。然后,你们一起、去沂州、找樊瑞,再不要分离。”
项充李衮含泪点点头,郝老爹知自己回光返照、大限将到,撑起笑容着说道:“人的穷通寿夭,死生有命,你们不必悲哀。我庆幸的是,这一生、有你们三个:衮儿是我、义子,充儿是、师弟的弟子,亦我儿也;瑞儿虽没有、拜我为师,但我亦、视之如儿,丹凤朝阳、也传给他,只可惜、未见过他、施法术,不知他、学的法术、能不能与、武功揉合、运用,增加威力呢?唉!你们把这话、告诉他吧,但我却、却看不到……了。”
李衮哽咽着声音抢着答道:“义父,我会把您的话告诉樊大哥的。”
郝老爹点点头露出一丝舒心的微笑,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们三……三个……要……要……在一……起,别……”声音渐渐弱不可闻,搐动的嘴角也慢慢变得僵硬……
五更天时分,破茅屋火光冲天,项充背着郝老爹的遗体,带着李衮上了山,找到一处向阳坡地,暂时安葬了郝老爹。
申末酉初时分,在沂州府南桥镇灵官庙前正举行庙会。虽然下午了,但这里仍然人头涌攒,香烟缭绕。
宋四娘的小女儿宋幺妹在牌坊前的街边一边叫卖丝线,一边焦急地张望,几个姑娘围着她在挑选。
在赶庙会的人群里,杜千背着个篾箩筐,找到幺妹。
杜千道:“幺妹,原来你在这里,四娘今日要做一大锅卤肉走不开,借着我出来取菜的机会,她让我送点货补给你呢。”
幺妹道:“哦,难怪这么迟也不见她来啦。”
杜千在箩里拿出个布包,交给幺妹。
杜千叮嘱道:“你叫她挑出来的线都在这里,别顾着卖,四娘叫你今晚早点回去呢,我走啦。”
幺妹道:“好,谢谢啦。”
杜千道:“没事。回家见。”
大街拐角过去是戏棚,戏棚内锣鼓喧天,棚外门前挂着副大对联吸引客人:
冬日舞台,戏说梨园花夏艳;
**锣鼓,点敲桂殿夜秋深。
戏棚的戏台上正在演《凤仪亭》,董卓挺着个大肚子躺在亭子里,吕布却在假山后一撩一逗的调戏貂婵,唱比做多。

七月流火,秋风阵阵,在肃杀气中,也带来阵阵寒意,但戏台下面前排坐着古善人的宝贝儿子古大少,他被演吕布那演员的唱词引得心头欲火炽烈,拼命地扇扇子,恨不得马上找个妞儿去发泄一下。于是一合手上扇子,招呼身边两个聘来的武师,走出戏棚。
这两个武师,就是当晚在醉凤楼追樊瑞的两个人。是古善人重金请来保护他的独苗古大少的,他们跟着古大少已有七八年了,平时也会挑易学的教古大少一些皮毛功夫。二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高瘦的是辽东人氏,江湖上唤他作海东青王晶,是家传的大力鹰爪及棍棒,尤其擅长三节棍;长得矮矮胖胖的就是刚从徐州滕县铩羽归来的打滚驴子段天雄,是河北人氏,伪称沧州是老家,江湖上唤他作打滚驴,擅长打金钱镖、小擒拿手及地趟刀。因为他武功好,又经常与王晶搭档,所以古大少总喜欢找他们俩来保护自己,但这次,他的大腿中了项充的那一标枪还没好利索,走路仍是微微仄跛的,今天却极不情愿地被古大少硬拉了出来。
古大少说要走,两个武师纵想看戏也不敢看下去,连忙快步跟着古大少走出戏棚。
古大少刚在戏棚里边喝酒吃零食、边说笑地看了三四个时辰的戏,心中焦燥,遂急匆匆出了戏棚。刚好有股凉风吹来,寒热一夹攻,酒往上涌,眼花步浮,一摇三摆地走在大街上,乜斜着双醉眼,瞧着往往来来的行人,只要是妞儿,便目不转睛地死盯着人家,周围的人都被他的神态吓得四散奔逃、避之则吉。
人群中的杜千正准备回客栈,见古大少在出洋相,忍不住停步观看。
就在这时,宋幺妹也正好路过这里,古大少见了她却不认识,涎着脸一颠一颠地向幺妹走过来。
杜千见了,想过去帮幺妹,但又怕被古大少认出幺妹,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逼出了满头大汗。忽然,手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只忻见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诶?这调戏良家妇女的坏蛋不就是古大少吗?”杜千定眼一看,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叫道:“救星来了,这不就是樊兄弟吗。”
樊瑞急转过头来看,也笑道:“杜大哥,怎么是你呀?”
杜千道:“是呀,我取菜路过这里,你也出来玩的?”
樊瑞嗫嚅道:“不是出来玩,我几个月前借了灵官庙的道士们一本书,刚才还了给他们。”
“哦,是这样。”杜千扯近樊瑞,隔着人墙指着古大少低声说道:“兄弟,快帮个忙。”
樊瑞道:“哦,那头猪又惹了杜大哥吗?”
“唉,不是呀,”杜千简要地将前事告诉樊瑞,急道:“古大少不认识我妹,她会有麻烦的。”
樊瑞笑道:“哦!你不方便出头吗,那让我帮你赶走他。”
杜千道:“那真不知怎么感谢兄弟才好,只恨我不能出头帮手,但你要小心他身后的两个武师,扎手得很的。”
樊瑞道:“好的,大哥放心。”
樊瑞说着,掏出竹板。
杜千再次叮嘱道:“兄弟,我也会想法子照顾你的,记住,打不赢就跑,”指着西头方向,又道:“看到那里没有?转过两条青石板大街,见巷口有酒旗的就跑过去,那就是古今客栈,我会找人在那里接应你。”
二人抬头再看场中,古大少正调戏幺妹,他厚颜地说道:“小妹,是找大哥我吧?”
幺妹冷冷地说道:“干什么呀你!比猪还肥的也想来揩油,不怕油多了要点天灯的吗?”
古大少道:“你爱说就说吧,大哥喜欢听你的声音呢!来来来,跟大哥回去快活,别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的。”
幺妹瞪着眼睛,说道:“滚吧肥猪,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你算谁的哥呀。”
古大少伸手要摸幺妹,涎着脸说道:“皮肤好白好细好嫩的,大哥更喜欢得不得了。”
幺妹骂道:“别把你的臭爪子伸出来,小心我把它们打折断了。”
古大少嬉皮笑脸地说道:“那就试试看嘛。”他边说着边伸手要摸幺妹的手。
幺妹早握了一支簪子在手,反手刺得古大少一跳,即时把他刺醒了几分。
古大少道:“啊?有刺的?妹妹是菡萏还是玫瑰?”
幺妹认真地说道:“还有剪子呢,你也要尝尝吗?”
古大少笑道:“不是吧?妹妹不怕做寡妇?”
樊瑞将竹板收在衣袖里,顺便暗捏了几颗豆子,刚要挨近幺妹旁,便已经被两个武师发觉了,注视着他。樊瑞索性扮大方,对着幺妹大声说道:“妹妹,老妈叫你快回家去呢。”
古大少正在兴头上,见有人出头来搅局,不禁骂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要当老子的便宜大舅子?”
樊瑞也不甘示弱地对骂道:“去你娘的便宜大舅子,猪狗一样的腌臢家伙,也不撒泡尿来照照镜!不知死活的。”
古大少道:“噢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不知死活吧!”
樊瑞道:“好,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尽管放马过来,别净会欺负女人。”
古大少道:“好,逃的不是好汉。”
古大少恃着有两个武师在身边相助,摆个门户,专等樊瑞上来。樊瑞上前却一把将幺妹拉开,推向身后远处,才面对古大少。
古大少本就是地方恶霸,带着那些打手一般的武师,总是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每次惹事,先由古大少装模作样打几个回合,再由武师出来打倒对手,最后让他把人家痛打一顿,本地人都知道他的无赖兼流氓的所为,见了他就象避鬼那样唯恐避之不及,这下里见有人出头,知道这个是外乡人,便想故技重施,打人取乐。
这样打法只苦了樊瑞,自己一个外乡人,对方是三个人,他虽然不会把古大少放在眼内,但古大少后面两个武师却给了他极大威胁,任何一个他还不怕,打不过人家他也会跑,但如果面对两个,他却没有多少把握了。
但樊瑞已势如骑虎,明知不可能胜也要打下去的。樊瑞只有手持竹板,摆下桩立个门户。
那王晶和段天雄拍档有七八年了,早已狼狈为奸而又练得心意相通。二人对望一眼,又望了古大少和樊瑞,见樊瑞不过一人,都觉得稳操胜券,乐得让古大少耍耍这小孩图个开心,但为了防备万一,便一左一右戒备在古大少身后。
古大少也是这般心理,欺负樊瑞只有一人,自己有两个武师守护着,便放了胆来斗樊瑞,一起手就全用攻势着着抢攻。樊瑞也太小看了古大少,他那肥猪一样的身段,再如疯狗般扑来,马上令到樊瑞觉得有点气紧。好在樊瑞自幼勤学苦练,人又机灵醒目;且独闯江湖多年,实战经验本来就丰富,再经过名师调教以后,功力更是远远高于古大少,自然临危不乱,沉着应战,看出古大少不灵便的弱点,用灵巧身法腾挪跳跃,偶尔还点击古大少必救之处,几个回合之后,反迫得古大少心急气喘,不想打下去。古大少打不过樊瑞,便想使“阴招”把两个武师拉入战团,等武师们把对手打垮了再让他痛打。
他边打边叫道:“段师傅、王师傅,你们谁来会会这浑小子?”
两个武师照面一对眼色,段天雄点一点头,先出场替下古大少。段天雄笑道:“小朋友,身手还算利索的呢。”
樊瑞道:“好说,你不过是想要出场替换下肥猪罢了!动手就是了。”
段天雄道:“小朋友说话这么刁钻刻薄的,怎么混江湖饭吃呀?”
樊瑞道:“怎么大教师打架也要找理由的?爽爽快快的下来打一场就是了。”
段天雄阴恻恻地道:“好,真有种。是你请我下场的,输了可别怨我。”
樊瑞道:“好说了,你怎么知道输的一定是我而不是你?”
段天雄一进场即要用手来拿樊瑞的竹板,樊瑞以竹板作剑,倏地反挑段天雄手心的劳宫**。段天雄想不到樊瑞应变这么快,自己一时大意,几乎着了人家道道,不由恼了起来,遂反手斜切,再变掌为剑指,疾点樊瑞的合谷**。樊瑞手持竹板,用一招“搅”字诀,顺势斜斜点向对方内关**,连消带打,化解了段天雄的剑指攻势,也逼出了段天雄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小城镇里,居然有这么个半大孩童,三几招下来即迫得他自以为非常娴熟的小擒拿手处处受制。
段天雄见急切间不能取胜,便踏上一步,左手五指来拿樊瑞右肘;樊瑞沉肩坠肘,回臂关门,竹板点向段天雄曲池**。段天雄也收起左手,右手化剑指打樊瑞腰肋间的章门、京门、带脉三**;又退后一步,左手一抖,一道光芒飞向樊瑞;樊瑞左腿侧退一步,倏地收回竹板,以竹板作剑,迎着光芒一削,“叮”的一声响,削落两半个铜钱。段天雄的右手拆招、左手随发金钱镖,本是他家传绝学,搏斗间出其不意近身发镖,往往一击即中,谁知今日倒霉撞到樊瑞。
这樊瑞本来就是个打暗器的好手,飞石、竹板和弹弓等已经打了十多年,自是得心应手的,前段时间又跟着郝老爹学了破暗器的独门绝技丹凤朝阳,段天雄想和他比赛发暗器和破暗器,却不知这正中樊瑞下怀。
樊瑞见这家伙手段阴毒,心中早就有气,稍走上前两步,左手本已暗捏着几颗豆子的,一不做二不休,随手叭、叭、叭地用竹板连发几豆,因距离太近,直打得段天雄左窜右跳,狼狈万分。一不留神,身上、手上早着了豆子,又痛又痒又麻,更难堪的是面子,堂堂古家大武师被一个后生小子打得上下窜跳,惹到围观的人群哈哈大笑、怪声叫好。
王晶见段天雄不能取胜、并在街中出丑,便手持三节棍上前,对樊瑞唱了个诺算是打招呼,便要接着段天雄出场了。
樊瑞见了,知道这几个人是地方的恶霸,今天一定不会甘善罢休的,一束紧腰带,拉直衣襟,坦然望着三人。
那边段天雄还未退下,而这边王晶已经舞棍上场了。他左右手各持头尾的一节棍,舞起棍来,抖得棍上的几个铁环“哐当哐当”地响,一边切入空挡位,点打樊瑞身上的几处要**。樊瑞后退一步,双脚不丁不八,竹板如剑斜封门户。
王晶见樊瑞守得滴水不漏,即变招使出三节棍的绝技来。
不少人都可能见过三节棍,但是说到三节棍的特点,却没有几个人能说得出来。原来这三节棍乃是本朝太祖皇帝所创,用三段大致相等的白腊杆用两组铁环相扣而成,每节长度因使用人的身材略有不同,一般首尾两节大约等于使用人的前臂,中间一节大约等于使用人的肩宽,使用、携带均极为方便。白腊杆韧而不软,坚而不硬,而且每节棍的两头均包有铜铁帽,更具有攻击力。最为独特的是,三节棍长短自如、软硬兼施、进退灵活、攻防配合、远近兼顾、节节有用,如果将双棍互撞或抖动时铁环的响声又可扰人心神,实在是防不胜防。而从太祖皇帝到现在,不过百余年间,惯用者大抵乃家传武艺,江湖上用三节棍的并不常见,所以使用人很容易占了兵器之利了;就算是指点过樊瑞武功的郝老爹,对三节棍亦未必有十足的破解把握。
这海东青王晶才一上来,即耍了几个棍花,右手棍头疾点樊瑞左肩上的肩髃、巨骨**,左手棍头阴指樊瑞右手肘的曲池**。
樊瑞从未见人用过三节棍,不知道利害,甫一交手即吃了不明敌手的亏。樊瑞以为破三节棍,就如破解一般的刀枪剑棍一样,用竹板去挑拨格档即可,但三几招下来,却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弄得他左支右拙,手忙脚乱,加上段天雄仍未退下,还是虎视眈眈的守在一旁,随时可以打出金钱镖甚至加入战团,令他不得不分心照顾。
王晶微微一笑,用棍随便摆个门户,右手棍头又再指向樊瑞左肩的天池、云门等**道,樊瑞随手用竹板拨开,王晶就等他这一下子,只见他放樊瑞的竹板过来,冷不防左手右肘持棍,用左、中两节棍一夹,夹住竹板,再腾出右手施用大力鹰爪功,一下子抓住樊瑞的竹板一夺一扭,竹板经不起双方争夺,“叭喇喇”就被扭成一团麻花。樊瑞吃了一惊,甩了碎竹板,不由得退后一步,但不凑巧,樊瑞站的后面三尺左右有棵碗口粗的小树,树根横起在地面,就象一条绊索码在地上,他一步退后,刚好踩到那树根上面,站不稳打了个踉跄,靠在小树上,王晶见机不可失,马上冲前两步,右手棍递出,直点樊瑞头上神庭**。樊瑞头一偏,险险避过棍头的直戳,但王晶左手棍尾又横扫过来了,他只好一低头,缩在树下,饶是这样,也被棍尾扫中,幸而是连树干一起打中的,减轻了力度,但也打得他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而王晶的右手棍又打过来了。急切间樊瑞想往右转身到树后躲避,但他觉得背后又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这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运低只觉每时乖。俗语说“好手不敌双拳”,樊瑞强敌在侧,又有麻烦,是了,到底谁拉住了樊瑞?而樊瑞后来又会怎么样了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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