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表情各异地散去了。
妃嫔们也带着疲惫和失望的表情走了。
东方朔和姑妈还跪在地上，沉默着。
我和东方文昊对视一眼，也向外走去。
他们需要单独呆一会儿。
“你刚才太过冒险了，一席话牵连数人性命。不过，你的胆识倒是很多男子都远远不及的。”东方文昊着了一身淡蓝色的直裾长袍，衣袂飘飘，迎风而立。我注意到他没有称呼我“娘娘”，不过我没有介意。
我幽幽地道：“如若不冒险，生却不如死。只是没想到会牵连令尊，我是不是做错了？”
月光透过树梢，碎玉般洒了一地。他仰头看着天，微微一叹。
“我父亲是一个生性不羁之人，不愿受任何女子的约束，故辜负了很多对他有情的的女子，没曾想你姑妈如此忠贞，竟然为了他甘愿一死。一生得此爱情虽死无憾也！”
我也希望，姑妈能得偿所愿。为了我，她已经付出的太多了。
“不过让人惊奇的是，你为何如此了解南疆的蛊毒？”他的眼睛清澈如水，让人情不自禁地想一直看进去。
“我父亲藏书甚多，有一本叫《西南夷奇物志》的书上描述了一些蛊毒和巫蛊之术的用法和解法。”我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只能编个理由了。
“哦，那令尊必定是位广博的学士了，不知能否有幸得见？”
“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很小的时候被抄家了，那些书也被烧毁了。”
想起身世，我不禁黯然神伤。
我们站得很近，他忽然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拭去我睫毛上的泪珠。我看着他，没有觉出任何的不自然。
“为何你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他喃喃地道。
我抬起头，触上一对温柔的，深情的眸子，分明就是李昊。
“昊，是你吗？”我惊喜地抚上他的脸，他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
“没有见到你之前，我以为自己夜夜梦见的是仙女。今天终于见到你了，然而你却是他的女人。”他漆黑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
“为什么你偏偏是皇上的女人？”
我一颤，欲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他忽然轻轻一拉，将我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住我。我猝不及防整个人靠在他身上，一阵温暖的体温传来，我的心呯呯狂跳，一种奇异的感觉迅速传遍了全身，刹时间只觉全身发软，却只想就这样靠着他。我不禁为自己丝毫不想抵抗的心感到羞涩，轻轻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埋住我滚烫的脸颊。
他却执意捧起我的脸，痴痴看着。他的目光炽热，闪烁如星辰。“你是谁？为何来到我的梦里，为何我却总是抓不住你？你也认识我吗？为何我们如此熟悉而又陌生？”
我无法回答。我只是来自两千年后的灵魂。我只是一个孤独的灵魂。难道就是因为你我才来的吗？我真的无法分辨你和他，因为你或许就是他的前世。
我忽然感到欣喜，因为命运没有让他离开我。
“昊，你相信人有轮回吗？”迎上他专注而迷惑的目光，我的脸更烫了。
“我只相信你是神派来拯救我的。”他轻轻地道。“我以为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你。我想你想得已经快要死了，神于是就派你来见我了。”
他把脸埋在我的发间，深深吸气。“就是这个香味，和梦里的一模一样。你是不是叫月儿？”我点头，他很惊诧，“原来竟是真的。”他把我拥得更紧了一些。“月儿，告诉我，如何才能不离开我？”
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是啊，我是皇上的女人，那个可以随时取走我性命的男人。
“昊。你怕皇上吗？”
“不怕。我只是怕他不会放开你。我总觉得，你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你站在人群里，那么耀眼夺目，那么出尘脱俗，任何人都配不上你。”
“不，”我用指尖抚上他的唇，“我是为你而来，我们也许真的是宿命安排而相见，我，只想为了你活着。”
“月儿，是真的吗？”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掩饰不住的惊喜。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把绯红的脸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身体忽然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我满足地叹息，他和他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真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你们在干什么？”“月儿！”两声惊呼打破了我们的温馨，我急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东方朔和姑妈惊异地望着两个情意绵绵的人。“文昊！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昊镇定地望着我回答道：“父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不能爱她，我想我是会疯的。”
东方朔愤怒地望着我说：“请娘娘自重！”然后拉着昊走了。他回头给我一个坚定的微笑，仍然是一个亲切而迷人的笑。
我呆了。
姑妈看着我，幽幽一叹。
“月儿，我们和东方家真是一段孽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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