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暗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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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笑看流烨,微微向她倾着身子,眼中全无流烨见惯的惊艳,只有关切。
这关切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无声劈开她已经结了硬茧的心防,露出那血淋淋的心,以为已经全不在意的心,她不过是人手中的棋子,何德何能得此关爱的目光?一个男人如果他不曾注意到你的相貌,那么要么是无情人,要么他要的是女人的本性,这个男人是哪种人?
傻女孩,不要表现得对男人完全痴迷,不然,男人会看不起你的,烨赫的话突然流进心里,流烨很快回过神来,靥开笑容,半露芙蓉面:“美景如画,美人如花,小女子一时看得呆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花树下,华丽的衣装在初阳下赫赫生光,闪烁的珠宝玉饰累累叠叠,花与人,尽美。一带玉水淙淙流过园林,水光花色,尽艳。
他方才从画中来,身在其中不觉其美,如今经这女子一指点,果然那景象比画更胜一筹,画不可动,无声,眼前此景却是焕然在目,动静得宜。
“小姐也是画中人,何必羡他人?”刚才他就是看到处处繁华,只有这个小亭子在花树深处,不为人注意,一名手持娟扇的佳人在亭中独自坐着不动,风动,她不动,那种静景,哪堪画卷。
流烨笑着回头道谢,谢他的美辞,“在下叶音禅,失礼了。”他深施一礼。
“小女子流烨,见过叶公子。”她站起来,也回了个礼,对他没有用心机媚术,人家对你的美色都没反应,不如用真性情面对也罢。
“我猜你是来找意中人的?”流烨淘气地问。未婚男子前来自然是心照不宣的。
“我猜你是来找意中人的?”音禅更淘气,看着远处的来往的男人,做出一副花痴状,对她挤了挤眼,原话回她,惹来她伏栏大笑不止,一只小手不客气地朝他打去:“我长得像嫁不出去的吗?”
“不像,只是长得像急着要人娶的女子而已。”他看了她半天,无比认真地回答,看到那又美目开始积蓄风暴,唉呀一声转身就跑:“别嫁我啊,我怕啊!”
“叶音禅,你死定了!”她大叫,追着音禅跑出亭子,两人嘻嘻哈哈地像打闹的小情侣。惹来旁人诧异和惊艳的目光。她所到之处,男子无不驻足不前,失了神魂。
美人静,固然美。美人动,却更让人心往之。
那种美是灵魂跳跃的美,不是坐在琴前抚弦的那种悠然宁静,不是雾霭山间一抺幽青烟的那种空灵虚飘,而是一种生命的妙音,像林间百花争艳那种生气盎然,像百蝶穿花那种跃跃美的碰撞,抚琴与静思一样,需要人赏识才能了解那种美,而少女的欢快美感却是任何一个凡夫俗子都能欣赏得懂的,无意间,流烨已经吸引了全数男子的目光!
“叶兄,今天好兴致!这位姑娘是?”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年轻男子,头上戴着一顶银金串珠帽簪,脸上薄薄地施了一层白粉,显得是精心打扮过,看来是个风流情种,情场浪子,但再多的粉也掩不住因纵欲过度而造成的眼下浮肿,容春嬷嬷曾说过,肾亏的男人最大的特点便是眼下一圈程黑青色,面部浮肿,看来这个男人是占全了,流烨看出他对自己**裸的算计,微微一笑,媚态顿时橫生,眼睛却仍是纯净无波,媚也是真媚,纯也是真纯,那男子一见之下,不禁一怔,心中大叫今日有幸,诗会上竟有此尤物!
紧走上前一步,伸出安禄山之爪便欲扶流烨:“小心,这雨花石路滑!”
叶音禅似乎无意地踏上前一步,恰好挡在了流烨与那个男子面前,热情地为二人介绍:“这位是韩伍义韩兄,”又回头对韩伍义道:“这位流烨流小姐。”说罢,正好那边一声鞭炮响,叶音禅笑道:“会场开始召集人,我们也去吧。”拉着流烨的衣袖便走。
韩伍义怎么肯放过和美人同行的机会,手一拦:“还早呢,此炮是叫人用餐,在下带了些点心,还望小姐不要推辞!”
叶音禅知道韩伍义为人,断然道:“不必,流小姐初来诗会,正要见见人,怎么可以躲起来?”说罢,更不多说,拉着流烨就走。
韩伍义突然变脸道:“美人都没说话,要你多什么嘴?难道你是他爹?”
这一来一往,流烨已弄清了形势,心中已经有了底,将手拽拽叶音禅的衣袖道:“叶公子,不如让他和我们一起去吧,多个人也热闹啊。”
韩伍义连连点头:“就是,今日盛会,要是各走各的,就失去了会场以文会友的宗旨了。”流烨便不说,他也要跟到底,当然,这话由美人亲口提出,意义便大不同。

叶音禅干着急,却不好说,只能跟在流烨身边寸步不离,正当方才他和韩伍义一来一往时,身边已经聚集要不少年轻才子,流烨笑吟吟地看着大家,柔声道:“你们不来吗?”人多才有的玩。
“来!来!”群起而应之,在韩伍义变了脸色之时,一群人已拥着流烨往炮声响起的方向走去,流烨的侍女与嬷嬷忙跟上,王爷有令,小姐做什么全由她自己作主,她们不得多言。
一路说说笑笑,流烨笑比花甜,软语温存,早让那些年青公子魂不守舍,弯弯绕绕来到香食馆,花树下早已排开一张张装饰华美的座位,有单个的座位,有双人的,有长形条椅,任人选择自己喜欢的位子。
流烨看却上不远处用白铁焊成,漆作白色的秋千,秋千椅很大,可宽绰地坐三人,用花藤,百合,玫瑰装饰,这是用来小憩用的,并不适合用餐,流烨却径自走了进去,坐到那秋千中央,叶音禅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右手边,这样流烨身边只剩下一个空位,韩伍义便要坐下,却引起了众人的不满,叶音禅与流烨认识在先,他们无话说,可是这个韩伍义看来人缘不太好,当下就有几人发难,抢在他面前,拦住了他。
“韩兄想是昨夜宿醉未醒,也不怕口中的酒气熏了美人?”这话一出果然见美人用扇子轻轻一掩瑶鼻,想是心里有些畏惧,众人一阵爱怜。
“关你什么事!”韩伍义怒道,忙对流烨解释道:“昨夜家父要我陪客,不得已多喝了几杯。”
“是吗?韩公子果然孝顺,不过听说昨夜爱君楼的艳妓一夜未起,韩公子可知道此事?”
“我怎么知道?”恼羞成怒了,看来是他干的好事。
流烨心中有数,抬起头来,纯真地问:“什么是爱君楼?这和孝顺有什么关系?”
如此纯洁的女子啊,怎么忍心看她被一个花花公子所骗!那种天然生成的白璧无瑕激起了在场所有男人的保护欲,韩伍义垂涎不已,就要推开面前拦路之人,但那堵人墙就是不动,一怒之下:“谁敢拦我,我让我爹把他抓进大牢!”
“不就是刑部的吗?我还吏部的呢,明天就叫我爹把你爹撤了!”来的都不是泛泛之辈,想以权势压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流烨心中笑着,这些官子弟,太好挑动,还没怎么说话呢。
“你不和那个韩伍义说太多,那人很花,会骗女孩子。”叶音禅轻声道,对流烨的天真表情担心不已。
“哦!”乖巧地点点头,略有些害怕地看了看韩伍义。这个表情落又激起男人们一阵心疼。
为了一个位子,自诩理智的男人们可能大打出手,并互揭疮疤吗?答案是,遇到流烨时,一切不可能皆为可能。这些男子要么是在王府见过流烨,爱慕已久,要么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谁都想和美人近距离接触,于是你要坐,我嫉妒,我要坐,你不让,用不着太大的计谋,爱闹事的公子们自己就会打起来。
叶音禅很懂得避锋芒,他话不多,见众人混战成一团,也不多话,只是贴心地命自己的小僮为流烨取来食物,亲自捧着托盘让流烨取食,流烨看着混战成一团的人略有松动罢手的痕迹,又纯纯地问了一句:“我身边还有一个位子,谁要坐?”成功地让男人们再一次为了荣誉的座位而战。
“啊,他们为什么打起来?”无知眼神在美人眼中出现,那就“单纯”。
“没事,他们就爱这么闹着玩。”同样“无知”的回答。
吃饱了,那些华服公子们也打累了,流烨站起来对叶音禅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那些花花公子们听见:“好像诗会还没进行,我想去水边玩水。”
她穿着半透明的纱裙,这万一要是沾了水……
说罢不待叶音禅露出不赞成的表情,就率先向“华木影”走去。马上有人反应过来:“我也去!”一下子哗地跟上了一大坨。
怎么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公子还没吃饭呢?
弯弯曲曲的流水边亭亭一立,石与水相为友,人与花相争艳,一朵朵各色花儿自上游漂下,风情自生,流烨站在溪边,水中倒影羞沉了花,让人转不开眼球,这一刻,不知多少少男之心尽入彀中,还使得少女们黯然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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