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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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衣下的草尘,站起,便向一个衣襟半褪的美姬走去。突然他目光一凌,头飞快一侧——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贴着他的脖子,射入馆阁的窗棂,兀自颤抖着,箭尾绑着一封信,他瞥了眼那远处的大树,一个人影很快消失了,嘲讽地一笑,他没有让人去追查,信自然会告诉他一切。
“明日辰时二刻,郊外五里坡恭候,黄金五万两,美人当奉还。”看来是劫徒,字迹却是傲气无比,却有一丝怪异,看来是经过有意掩饰本人的笔迹,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字迹便显出来人来头不小,意不在黄金,将那纸捏在手中,再松开手,只有满手的细粉簌簌而下。
大踏步上前,一把拉过眼前被箭吓呆了的美姬,欺身贴近她白嫩的胸脯,刷地一声,罗衣便凌乱满地,“啊!”美姬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兀拓依旧冷着一张脸,将她压在地上,狂野放肆地就在屋子外要了她,美姬一声不吭,显是已经习惯了兀拓的邪暴,只是柔顺地承受着。
事毕,那美姬很快站,为兀拓清理好下身,为他穿好衣服,随后便抓起自己的衣物,躬身消失在他视线里,兀拓回身便向门外走去,驱车直奔流光王府。
流光王府外,一个管家在门口等着什么人,见到兀拓的车驾,如释重负,忙将他引进庄正殿,兀拓看着烨赫,单刀直入:“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烨赫慢斯条理地将茶碗盖子沿着碗沿游走一圈,嗅着盖上的茶香幽幽,才道:“舍妹不见了,太子殿下对舍妹青眼有加,想来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找过了吗?”
“太子说笑了,以舍妹的身份,若没有一点妥帖保护,如何平安至今。”
“你昨日为何不说!”
“昨日不知那些匪徒的目的,如今已经知晓,自不必再瞒着太子。我相信太子一定也收到关于舍妹的消息了吧?”
“确实如此,明日辰时,黄金五万两换人。”
“明公公!看住门,不要让人进来。”
明公公是王府的总管,更是他忠实精明的心腹,当初是他的贴身太监,皇子分府时便将他带了出来,明公公忠心耿耿地服侍了他一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闻言,明公公在门外布下三大侍卫,殿上,殿前,殿后,滴水不漏,庄正殿便成了一个机密议事殿,殿门直到一个时辰后方才开放。
兀拓仍是带着一身杀气而去。
烨赫依旧含笑品茗。
两个人都像什么话也没和对方说过。
在安平王府,流烨正与一个贴身侍女坐在窗下对弈,烨炘走进来,侍女忙让坐,烨炘挥退她,笑道:“在家闷不闷?”
“不觉得。怎么,你想带我出去走吗?”眼睛立刻变成圆圆的小黑玛瑙,那模样可爱极了。
烨炘忍不住刮着她的脸道:“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老想着玩?人家小姐都会剌绣,你呢?”
流烨嘟起了嘴:“我最不喜欢剌绣了。三哥,你要我剌绣吗?如果要,我那就绣好了。”
那副不甘不愿的样子让烨炘不由失笑:“不喜欢就别绣,我不过问问。明天带你出去玩一玩,说不定还能碰上你认识的人。”
流烨飞快地从炕上下来,拉住了他的紫金袍袖:“真的!三哥,太好了!我最喜欢三哥了!”
烨炘一愣,又问道:“你真的喜欢三哥?”
“当然!”
“为什么?”
“因为三哥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三哥是个坏人呢?”
“你就是你,坏人我也喜欢!”
有时候,一句话,会改变一个人。
烨炘多年后想起今天的对话,心中不知对她是爱还是恨。
只为那句“喜欢”,他陷入一个层层柔情编织的网,而那个网却是他自己织的,他心甘情愿地陷进去,而那个美丽而狡黠的女子,却在网的外面,她不肯进来,他也不肯出去。“作茧自缚”,他自己缚住了自己。
次日一早,烨炘便带着流烨去了郊外,说是看风景。
一辆蓝绸大厢车把车内遮得严严实实,但那轿门与轿窗用的却是“无影绸”,外面的看不到里面,里面的看外面却是清清楚楚,透气性极好,所以一点也不气闷。
流烨兴致勃勃地看着外面的风景,要么便是在车内翻来滚去,淘气得很,烨炘只是看着,不时把手挡在车内坚硬的地方,防她的头碰上。
“因为三哥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
只是因为这句话,她再淘气一百倍,他也不会阻止。
却没有想过,她原来只是他的一个人质。
在郊外下了车,这里距五里坡不到三里路。时间尚早,让流烨自在地在草地了扑蝶玩耍。看着她满山遍野地跑,尖声大叫,把一只小小的刺猬追地缩起了身子,竖起浑身的剌,却不敢再上前,只好用一根小树树轻轻逗着它:“小剌猬,小剌猬,快出来,你家着火了,快快出来看一看!”

不禁好笑。
那种青春少女带来的飞扬与娇纵让他的眼睛染上几许阳光。
眼看太阳升得越来越高,看了看车上的刻漏,已经辰时一刻,这才招呼流烨上车,往五里坡驶去。
“一会儿看到兀拓太子,他一定会带你回去。你想回去吗?”
“兀拓太子?不要!他好可怕的样子,而且我干嘛要跟他走?”
“他喜欢你呀!”
“那又不是我喜欢他。”她确实不喜欢兀拓太子,他的杀气太重,让她心中总有种惧怕。每次和他对峙,面上虽是无畏的样子,可是心里却在打鼓。
“那好吧。他一定会拿黄金给三哥,说要把你带走。三哥不允就是了。对了,三哥要易容成别一个样子,不然他知道你在三哥这,说不定会天天来缠人。”
“好啊!”流烨一拍手,看着烨炘从怀中取出一张蝉翼般薄的东西,对着镜子小心地贴在脸上,马上,那个丰神郎逸的男子不见了,只有一个儒雅却其貌不扬的男子坐在她面前。
流烨口瞪目呆。
反正在他面前不用太掩饰,她放任自己情绪流露,做着不雅的动作,口水从嘴边缓缓流下,突然发觉,猛吸了一口,及时把它吸溜了回去,看得烨炘发出一阵阵压抑的笑声。
五里坡,是一个石碑,一个笔直着腰杆的男子对着它仔细地打量,仿佛那上面有一个埋藏很久的宝藏等着他去发掘一般,看得专注,被初秋的风吹起来的黑发放肆的在空中飞扬,他听到一个声音,那是车马的辚辚声,在不远处停下来,却没有回头却看。
却从胸膛深处挤出一个声音:“来了?”
“在下没有迟到吧?让太子久等,得罪得罪。”
兀拓回过头来,凌厉的目光扫过那毫无特点的脸,落到他身边流烨的脸上。
流烨脸上依旧娇嫩而艳丽,气色很好,兀拓略微放下心来,问道:“你可好?”
流烨脸上流露出一丝哀怨,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随即消失不见,轻声道:“好!”
这表情,这声音,听在烨炘耳中是一种受了杀气惊吓的屈从,听在兀拓耳中,是一种受了委屈的倔强。
两个男人心中都是一阵内疚。
想起她当初面对自己的刀时那种无畏,和现在如出一辙,冷冷地道:“口不应心。”
流烨咬着唇道:“好,就是好嘛!”
看在两个男人眼中仍是两个意思。
烨炘看的是流烨在辩白。
兀拓看的是流烨在坚持。
“放开她!”兀拓手一弹,一叠银票飞了过来,烨炘接过一看,是全国最大的银号的银票,累计五万两黄金,全国各地皆可兑换,想查也无从查起,都是聪明了,兀拓自然不会在银票上弄什么手脚。烨炘也不会让他查到自己的底细。
银票一到烨炘手中,兀拓飞身上前就想拉流烨,烨炘却突然拉住流烨向后疾飞三米,落在三米外。
“你想反悔?”兀拓眼睛一眯,又有了杀人的**。
“我倒是不想反悔,不过要看她愿不愿意和你同去,若她不愿意,我原银奉还。唉,和她相处得越久,我越不舍得她走了。”烨炘笑看着流烨,可怜的孩子,吓得脸上都是汗,眼中的泪都快滴下来,不由瞪了眼兀拓,这家伙,喜欢烨儿,还在她面前放那么重的杀气。
兀拓看着明显是受了什么挟制,不敢过来的流烨:“放心,有我在,今天没有人可以把你带走!”
话未尽,刀出鞘,一道白光如龙出水,划过一道耀眼光桥,向烨炘扶着流烨的手疾奔而来,烨炘脚下发力,搂着流烨的腰向后飞出数尺,几个脸上罩着面罩的人从草丛中飞出,直袭兀拓,这时又有几道人影不知从何跃起,拦截了袭向兀拓的蒙面人,兀拓空手身来直逼烨炘。
烨炘面不改色,对流烨道:“乖,你去那边等着三哥,一会三哥带你去玩。要是怕你就先上车。”
说罢放开流烨,迎上前去。
流烨退后几步,含着泪珠,见刀就要砍到烨炘声上,就惊呼一声,见剑要剌到兀拓声上,就泪光涟涟。两个男人打得更是难分胜负,一心要把对方制服,将流烨带走。
他们都以为流烨的泪水是针对自己。
容春嬷嬷说过,聪明的女子要懂得哭,适当的泪水能让男人为你做一切而不悔。
流烨掩在绢帕下的嘴有一个冷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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