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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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6点,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柔顺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划出曼妙的弧线,卓然如不慎坠入世间的妖精。抬起头,眼前不再是她每日清晨所见的情景,因而如此轻易地攫住她的双目。
白色的屋子,白色的窗,白色的窗帘,白色的椅子。晨光洒泻进来,漫在椅子上的男人身上,在他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影。他低垂着头,像是睡熟了,样子慵懒。白底的格子上衣在晨风中轻摆,似是有生命,飘忽,极不真实。
她从床上爬下,走到男人面前,以手描摹他的轮廓。
“你的眼睛应该算漂亮吧?但不会比我的更漂亮。你的鼻子很挺,但还是及不上我的。嘴巴呢……很薄,不过太僵硬,不好!还是比不上我。”
对这个男人,她有天生的亲近感,当然更多的是新奇,还有……深刻的痛,不知为何而生的痛。她用力甩甩头,似乎这样就可以甩掉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到底在干什么?”
熟睡的男人突然睁开眼,冷冷地看着她。
她无畏地轻笑,退了一步,闲适地坐在地上,饶有兴味地欣赏某张濒临暴怒的脸。
“既然醒了就回家去吧?”男人的声音又不耐烦地响起。
“好啊!”她一跃而起,向房门走去,在门边潇洒地转身,“嗨,忘了问你,为什么救我?”
“……”
“撞我的不是你,你为什么救我?”这是她自醒来就一直思考的问题。
“……”
“算了,反正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的,我有预感,我们会再见面的。嘿,别一副‘再不走我就丢你出去’的恶毒模样,我不吃这套的!
还有,提醒你哦,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别指望我会感恩戴德,相反,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恩将仇报,呵呵!做好准备接招吧,因为我要让你的后半辈子不得安宁。怎样?后悔救我了吧?”她莞尔一笑消失在门后。
这个世界很奇怪,在某一刻你就可能和某一个人相遇,发生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她挥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头看身后的白色建筑,“师傅,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方辰医院。”
她嘴角轻扬,眉目间投射出炫目的光彩。“小子,你跑不掉了!”
半个小时后,她已在自家楼下,悠然地依在门边看着一位几欲发狂的母狮,眼中戏谑的神采如此显而易见。
“祖宗,你昨晚跑到哪儿去了?”母狮叫嚣。
“野营,如何?”
“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是不是?”声音又提高了30分贝。
“我一直期待有个三岁的小妈,我都没告诉过你吗?”她这样说着走到母狮身边,在她毫无预警地的时候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妈,我好爱你哦!”是真的,她如是想。
母狮的脸色由于这句话骤然变好,“死丫头,你什么时候才会不用老妈担心啊!”她揉着女儿的头,无限爱怜。“你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不能在外边留宿的。”
“我知道,下次不会了。”她不愿告诉她昨天发生了什么,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在她被撞倒后已经感觉到死亡的来临,可早晨醒来却看不到身体有任何异状,她知道这不是幻觉。不过,无论是什么,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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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茂密的森林里,于蝶徘徊了许久。她揣测不到他为什么会送她来这儿,要她做些什么。深夜的森林是可怕的地方,远处传来野狼的嗥叫,近处的虫鸣会因此而静寂。她无惧,因为在她身后的大树上盘踞着她的丹珠。她回头看那个湿滑细长的身体,它慵懒地缠在一支手臂般粗大的树枝上,眼睛半合着,像情人的睨视。她微笑,曾几何时她也学会了用这样的字眼?

“丹珠,他怎么会舍得你跟着我呢?”于蝶伸手轻触它的头,它因此将眼睛睁大,头转向于蝶的纤纤素手,在确定那是无害的后,眼睛又恢复了原状。
“丹珠,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我不够强,而且那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你这个傻东西,如果当时我死了你也会死,你知不知道?”她极为宠爱这个小东西。已经三年了,但她依然记得当时的情形——当时,她无力地等待死亡,血似乎要流尽了,她可以看着那些血由腹下漫延到眼前,即使在只有微弱月光的森林。草丛间有些许细响,声音渐近,某个湿滑冰冷的小东西攀上她的手臂。她动不了,不动了。在第二天的夜晚,她发现她没有死,还没有,而且一个披风遮面的男人告诉她,他的血蛇选择了她。
“丹珠,你要记得,傻事不能多做,做多了小命就会没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车马声。此时此地为何会出现人呢?于蝶将丹珠收进怀里,站起身来向远处观瞧。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他安排她来的目的吧,她想。
火光,很多的火光,于蝶对火有着天生的敏感。
“有个姑娘!”有人喊。
“那又如何?”有人应。
“狐妖吗?哈哈……”有人讥讽。
“是送上门的嫩肉吧!”有人嘲弄。
于蝶轻轻扯弄嘴角。此时,跳动的火焰已经把她团团围住,所有人都把目光汇聚在这个美丽又诡异的女子身上。她真的有几分像狐妖,雪白的肌肤在火焰中有种妖异的晶莹,细长的眼眸由于半眯着而更显迷离,进而看不尽其中隐藏的深意,紧闭的双唇若有似无地上扬,朱红如血,勾魂夺魄!
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面容清秀,眉宇间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姑娘为何会深夜在此出现?”
“如果我说我迷路了你会信吗?”于蝶不答反问。
“当然不会,”少年答道。
“我迷路了。”
少年因她出人意料的回答而有片刻的无措。而此时,他身后一辆奢华的马车上传出了一阵咳嗽声。少年不得不暂时搁下这姑娘,返回马车,“少爷,您还好吗?要不要请华大夫诊治一番?”
“我没事。前边出什么事了吗?”
“有位姑娘不知何故出现在这里,样子极为可疑,属下正在盘问。”
“不用问了,把她带上。”
“少爷?”少年有些吃惊,“这不妥吧?这姑娘出现得实在很诡异,恐怕会对少爷不利。”
“佑风,你是我的护卫对吗?”
“是。”不假思索。
“你会保护我的安全,对吗?”
“是。”毫无疑问。
“你会听我的命令,对吗?”
“是。”绝不迟疑。
“那好,去吧!”
“少爷……”少年心中犯难。他的少爷久病缠身,却偏偏聪明过人,不知这是幸,抑或不幸。
“去吧。”
少年转身离去。
马车里病弱的男子又是一阵轻咳,然而眼光却异常灼人。黑翼,是你吗?如果是,我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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