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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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要开始了,该回家了。晨光中,霍小优抚了一下小谨的脸,对这个相处不超过十天的孩子,她心中有淡淡的不舍。她抄起自己的背包走出门。
她一向不喜欢说“再见”,是因为她总是希望再次相见时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但这次……不会是永别吧?明眸流光溢彩,唇弯成曼妙的弧。
“姐姐。”
霍小优回头,正迎上小谨迷惑的眼。他稚气地皱起了眉,早熟的大脑还不足以理解他眼前这个大女孩儿的所思所想。霍小优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开,走得潇洒。
小谨呆呆地坐在原地,发现自己的爱情未曾开始就已结束了。在霍小优的心中他读到了另一个人,正被霍小优深深地深深地思念着。
霍小优坐上长途客车。
秋日的阳光把座位加热了,她趴在窗子上,让风清爽地吹在脸上,任发丝飞舞,在旁人眼里那场景异乎寻常的飘逸、灵动。在有节奏的晃动中,她昏昏欲睡,只在车左转或右倾时慵懒地轻瞥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
这一场小小的流放,更像一次温馨的冒险,让她意外得到了不曾想过的礼物。那计划之内的呢?
所有人都逃避回答她的问题,就连语初言也是,但答案却似乎越来越明晰了。也许她早已猜到,只是心中还有些不确定吧?毕竟,生命只许给人一次机会。她可以轻巧地赌上自己和于蝶的命,赌上全天下人的命,却无法赌上段杰的命。
她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等待信号虽海拔的降低出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等待段杰的声音从遥远处缥缈传来。悦耳的铃声响起,不是他。再响起,仍然不是他。漫长的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她没能接到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他的手机。
翻开短信收件箱,竟发现里面有130多条留言。“小优,快来救我!我不要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霍小优,你死哪儿去了?快接电话!”“Wherehaveyoubeen?Havenowyoubeensafe?”“我和你老爸决定在澳洲定居了,你要不要也过来?还有,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打电话给我们?不孝女!”“我是高伟,教授让我通知你,如果再不来学校上课的话,不管你期末考试成绩多好,他都会让你挂掉!”……“小优,你在哪儿?”
……小优,你在哪儿……
只有六个字的一句话,让她哭了,因为它来自她爱着的人。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方,这里没有她熟悉的人,在这里她不用假装坚强。世间本就没有纯粹坚强的人,她也不会强迫自己成为那样的人,所以,哭就哭了吧。只是,当她看到泪水砸在手背上时,她还是觉得自己该死的不争气。
“嘀——”
司机回头提醒车上寥落的乘客可以下车了。这仿佛给了霍小优一个可以仓皇逃离的正当理由,她匆匆提上背包冲下车。像是受了什么东西的牵引,她抬头望向那辆正在驶远的车,在眩目的阳光中有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子从车内探出头正朝她微笑,颈间垂落一缕长发。霍小优定定地望着他远去,徒劳。在她以为在无法见到他时,他出现了,这算什么?
如果不想见我,就不要出现啊!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跑出来?混蛋!……老头儿……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霍小优辗转回到段杰的住处时,已是晚上8点了。
卧室里亮着灯,段杰安静地睡在床上。
霍小优走到床边,在他身旁躺下,轻轻地从背后拥住他。
“小优?”
“嗯,这世界上除了我,恐怕没有人敢这样抱你吧?”
“……”
“嘻嘻!段段想我吗?”
“……”
“喂,喂!你再不说,我就要发飙啦!”正在霍小优叫嚣时,突然碰触到段杰的头,浓浓的恐惧袭上心头。“段段,你怎么了?头为什么会这么烫?”
“放心,你今生不再是痴魔了,不会再伤到我,”段杰轻松地说,“我只是和你一样了。”
“什么意思?”
“我不再是无所不能的,除了还拥有一点点法力外,我和你一样了,也会生病,也是老去,甚至可能会和你死在一起,如果……”如果我不消失的话。是不是魔,我不在乎;能不能永生不灭,我不在乎;有没有法力,我也不在乎……原本我就是该形神俱灭的,早该了。只是……当魔不再是魔,就会变得和人一样贪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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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临了,散布在无边草地上的帐篷里纷纷亮起了烛火。
今夜恐怕无人能安眠了吧?管风云想。战争的阴霾笼罩在这一片暮色迷蒙的旷野上,那篷布遮蔽下的人们内心的恐惧竟然如此明显,对即将到来的事人们心知肚明。这样长驱直入与一个国家作战,其后果将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与此相比,长途跋涉的劳苦和餐风露宿的艰辛竟骤然变得微不足道了。死亡是如此的接近,近得有些残酷。

管风云遥望眼前景,淡然一笑,悄悄解开缰绳,牵着马离开。有些事是明知不可为却必须为之的,但至少他可以选择独自面对,而不必连累这许多人。他们本就没有责任为他人而死。
他走出去不多时,便听到身后另一匹马轻浅的蹄声,回头望去,竟是管佑风静静地牵马在远处跟随。本想一个人出发的,现在看来是不能了。他眼前这个孩子固执地跟了他十年,恐怕就连死都会随他一起吧?可他怎能眼见舅父仅存的儿子死在这里吗?
管佑风走到他面前。“少爷,佑风是您的死士。”
“我知道。”
“所以,无论您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在您左右。”
“但,佑风你忘了我曾许诺你,在危机中可以放弃我,保住自己的命,所以,从现在起你不必跟着我了。”
管佑风微愣了一下,仍然固执地说:“我是您的死士,什么时候都是。”
管风云有些无奈。“但,你也是舅父的儿子,你不能死。”
“少爷您错了,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老爷的儿子,我根本就不是!我只知道从我六岁被他带到月华山庄起就是您的死士,您就是我的责任。”
老爷?这样的冰冷称呼中包含着什么?管风云拧起眉。“想跟着我就得答应我,要活着回月华山庄。”还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没用,他不会听,也听不进去。
“我会的,只要少爷活着,佑风也会活着。”
管风云苦笑。“走吧。”
两人一起上马,马儿朝月的方向奔去。
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都城外,举目四望,在远处一株虬曲的枯木下找到了黑翼的身影。
月下,马上,黑翼悠然地坐在马上,正遥遥地望着他们。
管风云二人来到他面前,竟发现他怀中安然地睡着于蝶。她的样子就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脸颊在月色掩映下泛着莹白的光。
管风云皱起眉头说:“你要带她去?”
黑翼笑了。“为什么不呢?”
“你想要她死吗?”
“不错。”
“你疯了?”
“也可以这么说。”他玩世不恭地笑着,继而向管风云身后望去。“你的随从们呢?”
“他们没有必要来。”
“哦?”黑翼轻轻把眉挑高,“如果这样,游戏岂不是不好玩了?”
管风云冷冷地说:“黑翼,我不管你如何想,但我从不认为这是一场游戏,对我而言,它不是,绝对不是。”
“哈!我们的安其斯王生气了!”黑翼笑得好张狂。
“黑翼!”
“走吧!”黑翼骤然收起笑容,拍了一下马背,纵马向城门飞奔而去。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似乎在昭示天下他正要闯城了。
这人疯了吗?他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他的蛇**吗,可以容许他这么招摇?身后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想,也许选择与他合作本就是个错误,一开始就错了。
清冷的夜光中,黑翼就如一只孤傲的鹰,他忽然张开双臂,巨大的披风陡然间鼓胀,仿若黑色的翅膀。此时,从无际的旷野中吹来一阵妖异的风,继而风卷云,雨成风,清朗的天空开始降下纷乱的雨,在纵横交错的雨幕中骤然袭来一道闪电,它恍如利剑,直戳下来,硬生生劈开黑翼面前那道厚重的城墙,整座城池在在滚滚雷声中开始瑟瑟发抖。
黑翼立马城下,蓦然回首,遥望远处那震惊于当场的二人,在他眼里他们就像两只滑稽的木偶。不错,事情正如预想中一样,好玩极了!此时,他突然感觉到怀中人有些异动。她醒了。
“黑、黑翼……”
耳畔传来于蝶有些微战的声音,他回身低首,看到于蝶正惊惧地看着远方,身体不由自主地贴靠在他身上,让他真切地感觉到她的恐惧。
他顺着她眼光望过去,只见城门内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到处是兵士,他们在闪电交错的天幕下直视着他们,手中的兵器闪着凛凛寒光。
黑翼勾起嘴角,问:“你怕了吗?”
于蝶转过头,伸出手轻轻撩起黑翼宽大的帽兜。闪电划过,黑翼的双眼闪烁着妖异的光。
“你怕了吗?”黑翼又问。
于蝶的双眼突然弯成月牙状。“嗯,”她用力点头,“不过,很有趣儿,不是吗?”
“哈哈哈哈……”
在万千兵士面前,世间魔笑着张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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