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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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毛毛细雨无声的滴落着,肉眼不可见的雨丝只有飘落在形成水洼的地方,才能够察觉到它的存在,它们细且密,把天地串联成一线,一直在天空中飘荡的小燕麻雀,此时也驻足于教室的窗台外面避雨,又有几只小燕子以一个优雅的俯冲,稳稳的落在的窗台上,欢快的鸣叫着并抖落它们身上沾的水滴。
教室里政治老师似念经般的声音,催的人昏昏欲睡,大雪侧脸看向窗外,眼睛透过那几只鸟儿,看着沐浴在春雨中的红绿之色,暗自担忧这场降雨会不会连绵到两天后的比赛时间。他不知不觉的想到了丹露,想到他俩在一起的种种,感受着内心获取的那丝恬静,那份暖暖的情怀,那份纯真,那份关怀,那份默契,如果是一场梦他愿意就此沉沦,希望自已永远不要醒来。
丹露就像这场滋润万物的春雨,慢慢洗涤着大雪的心灵,净化着他埋藏在内心极深处的戾气,给他带来片刻的宁静,须知好钢也是柔水淬出来的。
同学们都觉得他们俩在谈恋爱,其实不然,大雪也不会向他们做无谓的解释。或许是因为大雪并没有准备好,或许是因为大雪想多享受一下现在的这种朦胧之感,或许是他害怕那层窗纸捅破后现在拥有的这些将不复存在,或许。。。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绝对不会在意社会上那些狗屁框框,他只是觉得自己还没完全准备好承受这份情感。
下课了,大雪来到门前的走廊里透气,胡耀晋和石中玉在1班门口吹牛打屁,看到大雪他们一起走了过来,说道:“你知道吗?我们班一个大神失踪了两天,他家里人见他没回家,就来找学校,到学校了解到他原来已经一天没来学校上课了,这一下家里人就慌了,又是报警又是要求学校负全责,等闹腾到晚上,他父母悲痛欲绝的打开家门,你猜看到了什么?看到这位大神呆坐在家里,浑身臭气熏天,手上还留着污臭之物,就像难民一样在那吃东西,他父母马上吃惊的问他是不是被绑架了?人家不紧不慢的喝了点水顺顺气之后说道,自己掉进路边的阴井里了,刚开始晕了一会,然后醒来觉得自己太憋屈,就这样想不开在排水井里窝了两天,还是因为实在饿的受不了,他也不会从臭水沟了爬出来回到家中。。。”他们说着笑着,不时传来嘲笑之声。
大雪也笑了笑想到:“这人还真是神啊!学习都学成神经病了,一点挫折都会让其想不开,无语中。。。”
“今天下午课外活动要是还下雨,校队就停止训练吧,虽然雨不大,但是塑胶场地就湿滑的够呛,通知一下其他人吧!”大雪转身回到了教室。
就这样下了三天雨,校队也停止了两天的训练,到第三天礼拜六天终于放晴,这也让校队诸人都松了口气,这天中午大家一起在球场上做了一些伸展运动,投了些篮找找手感,为下午比赛做准备。
工作组全体成员的心情就像这三天的阴雨天一样沉闷阴晦,他们这几天,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了手中掌握的资料,被他们领导逼的几乎崩溃,不知情的人都暗骂自己的领导发神经,没事找事遛着他们玩儿,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什么级别的领导没见过,一个小小的局长至于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吗?然而那几个知情的骨干则毫无怨言,他们越查越震惊,越查越没办法往下查,此时这些骨干已经算不出自己是第几次来到组长的办公室汇报情况了。
他们再次看着已经会倒背如流的调查材料,觉得手中不是拿了几张纸,而是几座压在心头的山岳,看着看着身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李组长此时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已经放晴的天空,然而他却感觉不到意思暖意,反而感受到那几个人射在他后背上的阴凉目光,他慢慢转过身迎向副组长的眼睛说道:“你把材料上的一些总结性的文字删掉,把一些对本案定性的文字删掉,把有可能带有个人表态性质的文字也删掉,只把陈述性的文字和证据留下,让我阅览后发给上级领导,我一会就打电话向上级汇报情况,你们下去吧!”他摆了摆手让大家离开。
“只把这些汇报上去,至于涉案范围和打击力度,让上面的领导决断去吧!这些方面都不是我们能有资格涉及的,这个案子也不是我们这些层次人能处理下来的!”组长看着他们的背影想到。
这几个人走出组长办公室,彼此无奈的看了一眼,默默地散开了,但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组长这么小心翼翼的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一定掌握了一些彭权不为人知的情况,三个删掉已经充分说明此人的背景何其深厚。他们同时安慰自己道:“小心无大错,等待专案工作组到来吧!”
当天下午,李组长把情况汇报给上级,三天后中央工作组入住在郑州某饭店,专案组又经过一个星期的探查,彭权被无声无息的带走双规,从此不知去向,当专案组缉拿彭权的秘书小郑的时候,发现其人早已不知所踪,后来据了解就在专案组到来的第二天,小郑已经以出国办事为由离开了国内自己跑路了。

彭权虽搞情报出身,受过抗盘问训练,他在这些天审讯之中一直保持这清醒,逐渐分析出这些他不知情的事情都是小郑所为,然而他却没有辩解,他也无从辩解,小郑是干什么的?是他的秘书,是他的情人,秘书犯案就等同于自己犯案,他怎么辩解,一个礼拜的不眠不休他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于是两个礼拜。。。
大雪的父亲彭贵,身上异常干净,专案组第二个查的人就是他,但是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彭贵身上干净的就像天山上纯洁的雪莲花,让你拿着放大镜挑都挑不出污点,他本人勤恳工作,任劳任怨,在公款吃喝之风如此泛滥的环境中,却极少发现他的存在,一直带病工作把他负责的两个处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他负责的装备处和机械处有哪个不是让人眼馋的风水宝地,然而他却打理成清水衙门,在他处里工作的人个个苦不堪言纷纷申请调职,而他却对每一个离开他的人说‘在我这里工作的确很清苦,但是这里却能保护你们这种年轻干部,国家培养你们这些干部不容易啊!外面的世界诱惑无处不在,一步走错就步步是错,我希望你能留下来’然而这些人还是一个个无动于衷的走开了。”
彭贵在彭权无故失踪的当天就与北京的嫂子取得了联系,他根本就没有浪费人力物力寻找和打听彭权的所在,他敏锐的觉察到彭权可能是被双规了,他对嫂子说:“大哥可能被双规了,在前一段时间,核查小组曾经找我谈过话,虽然他话内容没有涉及到我哥,但有些情况似乎牵扯到他的秘书,我有八成把握断定他被双规了,你最好去上面了解一下情况,要是情况不严重,还是尽早让他出来最好,双规的程序我们都了解,而他的心脏病和糖尿病可是不允许他受那个罪的。”
她听到彭贵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了,她深知自己丈夫这个级别,一旦被双规意味着什么!既然自己丈夫现在已经被控制起来,那是经过上面反复研究,再经过多方角力,有人妥协和舍弃之后才作出的决定。换句话说她的丈夫以后的政治前途算是完了,即使出来也从此和政治无缘了。
她听出彭贵所谓“要是情况不严重”是什么意思,能用钱解决得问题就是小问题,先保住命才是最紧要的,她想到这里艰难的说道:“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希望一切还不算太晚,我这边有什么风声会立即跟你通气的。”
“应该不算太晚,我前天还跟他当面汇报工作来着,嫂子不要着急,越是这种时候你越不能乱!”彭贵急忙接声道。
“那好我挂了,现在时间紧迫别的不多说,我现在就出去”说完,这个叫岳芳的女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决然的走出了家门。
两个礼拜过去了,彭权依然没有交代自己的情况,在这期间他心脏病突发休克过四次,都被抢救过来,由于长时间不能休息,导致他内分泌紊乱,糖尿病也越来越严重,整天靠着胰岛素度日。
彭权站在酒店里,他只能站着,除非交代完情况才能休息,这两个礼拜的时间就如同二十年一样难熬,他看上去已经至少衰老了二十岁,他也的确交代了情况,但是只交代了一句,那就是在他今天站着睡着之后,被弄醒的他终于开口了,他说:“钱不是我拿的,是我秘书小郑做的手脚,你们去问她吧!”
这句话落在监管他的人眼里,那就是典型的推卸责任之举,他们认为“即使如你所说,是你秘书做了手脚,作为一把手的你会不知道?好吧!即使不知道详情,也至少是在你授意的情况下私底下运作的,一个秘书再怎么能量巨大,他也只是个秘书,你这个局长也不只是摆设吧!更何况她还是你的情妇。现在你秘书跑了那是死无对证,责任你能推脱得了吗?在如此铁证面前,你还能狡辩到什么时候,即使你再嘴硬,此案到最后也是一个铁案,现在嘴硬只是给自己多增加点痛苦罢了。”
的确,人的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彭权的承受能力的确让专案组的人都异常佩服,都大叹,其不愧是干情报出身的啊!他们也的确没见过能撑这么久还不认罪伏法的人,老虎虽老,虎威仍在啊!
然而就是铁板一块又能撵几颗钉,经过两个礼拜的不眠不休,他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这个崩溃不单是心理上的而且也是生理上的。他像就此昏死过去,那样他就能休息了,但是就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一旦再次昏倒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想就此认了,可那是一个多亿的资金啊!认了也是吃枪子的命,自己虽然不能说是完全干净的,但自己的确没有贪污这部分钱啊!他不禁陷入无尽的懊悔之中,他痛恨这个自己的情人,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找着个情人,他痛恨自己不听自己家人的告诫,他痛恨自己到头来晚节不保!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结发妻子,那个他曾经背叛过的人,正为他到处奔波,从得知他的情况之后就和他一样从没休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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