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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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在下,本身就慢慢变短的白昼,在阴暗的秋雨中被黑夜早早的吞没,匆匆而过的行人,脚步并不显得凌乱,他们极少有打伞的,或许在细雨之中漫步本身就是浪漫之事;或许是因为这毛毛细雨徐且不密来的正好,大一分则美感尽失,小一分则雨住云歇;或许是在都市中疲于挣命久了,想借着下了几天显得纯净的雨水洗涤一下心灵,从而亲近和体味那早已远去的自然。
此情此景就像一张黑白老照片,烟雨万物尽显朦胧,大雪坐在摊位一角,看着街头行人的参差行色,细细品味这种偶得的人生意境。
时间行至晚间9点,那些下夜班的人眼看不会来了,大雪的家人觉得与其把时间放在无谓的等待之上,还不如早点回去沐浴在惬意的秋眠之中,洗去一身的疲乏与铜臭。于是家人了大雪在一个岔口分头而回。
大雪的脚步保持在一定得韵律之中,细雨随着一阵微风曼妙轻舞,他驻足聆听着房檐上的积水滴落发出的嘀嗒之声,面前的胡同漆黑如墨如择人而噬的魔龙,他贴着这个胡同口唯一亮着的昏黄路灯柱,感受着背脊处发出的丝丝凉意,就如用灯柱后面冒着烟的弹孔那样真实,80分贝的枪声传到大雪耳中还没有水滴声响亮,几乎在同一瞬间甩出的两发子弹把大雪所有的退路封死,如果不是这个路灯柱,也许那枚冒着烟的子弹此时已经镶嵌在大雪的脑袋之上。
大雪快速扭动了一下头部,左眼往黑暗之中扫了一眼而回,然而恰恰在这扭动的瞬间一颗子弹擦着大雪的鬓角没入夜色之中,大雪已经从划过的弹道之中确定了枪手的位置,他再次沉默下来,聆听的雨声风声,仿佛在等待某个契机。
黑无常持枪的手一动不动稳如铁钳,他没有换弹匣,他也不敢换弹匣,微寒的秋雨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清爽,心中的冷意反而控制住他的体汗排出体外,看到自己必杀的两枪还是被彭雪在某种步伐节奏之中化解,让他有种不打虎不知老虎之勇的感觉,看来自己在亲身经历之后,才对彭雪这个目标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此时他才发觉自己对此人长时间的旁观,还比不上这几秒钟的亲身体验。
强敌,生平仅见的强敌,这是他在这短短几秒之中的体悟,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预感到今夜将是一个漫长的终点,不管是目标的还是自己的都是漫长的过程,从枪响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任何回头路,他蹲伏在墙头,细雨润物无声,此时他已经全身湿透,不管是被自己汗水浸透的还是淋透的都已经无足轻重了。
一个白色塑料袋贴着大雪的脚面被风推着擦磨而过,当这个袋子横穿胡同口那一刹那,大雪也消失在路灯下面没入黑暗之中,像一只穿花的蝴蝶般翩翩起舞与弹道之外,大雪以“之”字路线变幻着节奏,蹬着胡同两边的墙壁,从容的来到了墙头之上,他伸出右手击向已经站立在墙头的人影,手掌的前关节弯曲犹如与人握手一样。
这击向对方喉结的半拳,却被对方的匕首给逼了回来,大雪变拳为爪扣向那只持刀的手,匕首又划了一个曼妙了弧线,把大雪的衣袖化作片片碎屑,然而黑无常却最终没有躲过那同时及膝的一脚,他顺势跳下了墙头,以化解那一击之力。
“我想你是再没有口福吃馄饨了,人生还真是奇妙啊!”大雪傲立在墙头之上,俯视这那片黑暗。
“呵呵!现在下结论是不是为时过早了点?”黑无常幽幽的笑到。
“你的枪法的确凌厉,但却奈我何!此时你已经失去最大的凭借,又能奈我何?”语毕人已至。
漆黑的胡同之中伸手不见五指,黑无常有种毒蛇环伺之感,自己一次次受着重击,然而他却感受不到大雪的气息,他如同盲人的向四周挥舞着匕首,慢慢的向胡同口那昏黄的路灯下移动,他此时脑海里只有恐惧,只想着快速脱离这片黑暗,然而他每向前一步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他禁不住庆幸彭雪没有武器,要不然自己早已死在这片黑暗之中。不是他不行,而是大雪太会隐藏,大雪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让黑无常无从擦觉。
就在他快要脱离黑暗的深渊,迎来那片难得的光明之时,他的匕首却被大雪打掉并锁住喉咙。
“一些人总是把自己蛰伏在黑暗之中,抛弃了光明,然而当他们需要光明的时候却又被光明所抛弃,既然生于黑暗那就死于黑暗吧!你叫什么名字?”大雪飘渺的声音响起。

“无。。常”黑无常的手伸向那触手可及的灯光,艰难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无常分两使,原来如。。。”话还没说完,大雪抱着黑无常一个急转,拔出尘封的刺刀一拨,只听到“叮当”一声,自己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黑无常只觉得身体一转,右肺却被黑影之中杀出一人刺中,自己的鲜血顺着匕首的血槽喷洒,他不敢相信的看看自己胸部再看看搭档,突然一柄三棱军刺从搭档脖子上穿过并冲着自己而来,眼睁睁的看着刺刀前端没入自己的咽喉,搭档的颈椎显然已经被戳断,眼神一片死灰,黑无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搭档,瞳孔逐渐放大,两人相拥而倒,直到他彻底死去,他的脑子里还在盘横着两个想法,原来彭雪身上有武器,原来自己亲手布置的必杀之局只是个笑话。
大雪看着被穿成一串的两人,心中暗叹这两人为了杀自己,还真是下够了血本,一个人不惜用苦肉计自残,另一个人则百般隐忍不出,想在自己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候,实施必杀一击。
要不是自己感觉到背后有人窥视,也许就真着了他们的道了,他对着还存有一息的黑无常说道:“你们能逼着我出刀,你也足以自慰了,去吧!”
随着“去吧!”两字说出,黑无常无声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就此永远的停留在了黑暗之中,这就是杀手的最终归宿。杀人者人恒杀之!
大雪拔出还在放着血的刺刀,静静的站在雨中,身上的雨水顺着刺刀尖儿滴到了地上,鲜红的血液逐渐被稀释消失在黑暗之中,当最后一滴血水终于滴尽,大雪也消失无踪。
小强此时站在这两具尸体旁,看着他们脖子上的致命伤痕,自然得知是刺刀所致,他联想起自己老大当时的战况,不自觉的对这两具尸体产生了些许敬重之意,多少年都没见过自己老大出刀了,看来依然凌厉啊!同时他也为这两人敢于在黑暗之中与自己老大对抗而感到同情,可以说这个选择从一开始就是极大的错误。既然是错误,那就要为之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从目前来看显然就是生命。
小强让人把尸体收殓,清除了血迹,把弹头从各个地方取出,也没去探望大雪就匆匆回去写报告去了,看来这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也许是因为无常两人的陨落,让很多求财之人都知难而退,或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又或是王伟取消了悬赏,总之大雪已经很久没有遭遇到刺杀了,天气逐渐转冷,大雪一家人开始四处寻找门面房了。
动极思静,凡事都是可能厌倦的,大雪也似乎没有了当初参加游戏的心情,他准备找个时间与周扒皮挑明自己的打算,断了他的念想。自己还要为自己现在的小生计,未来的大事业奋斗,已经暂时无暇他顾了。
大雪凡事不喜欢拖拉,在寻找和物色了一个礼拜之后,确定在红旗路的居民区开店,经过反复讨价还价之后,交了定金饭店就开始了装修,大家轮流盯着装修,火车站的生意也没有停,正所谓骑着驴找马,两头不耽误,一天不赚钱就等于赔钱,显然那种吃老本的行为不会发生在这一家人身上。
终于到了10.1这天,大雪早早的起床活动了一番,就来到了自己快要装修完成的饭店,店面大概有200多平方,他们采取中档装修低价位的路线经营,这种经济实惠路线无疑很适合他们这种半大不小的饭店,主要经营项目以大盘鸡和面食为主,当然老本行饺子也是不会舍弃地,大厨已经在老家准备好随时过来,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就差装修。
在早上十点多的时候,彭贵匆匆赶来,大雪远远的就看到父亲脸色不对,好像有什么事情似的,果然不出所料,父亲告诉他今天有人到家里试图把他们带走,询问大雪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大雪听到这里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冰冷一言不发,随后跟父亲一起向着已经打包准备搬走的那个小窝急急而去。
“你千不该万不该试图伤害我的家人,既然你已经有这个想法,破坏了游戏规则,那么也就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也许真是到了该收官的时候了!”大雪的眼睛望向了阴霾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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