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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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血,站在阳台上,我端着咖啡微微失了神。
这星期无聊的事很多——阿肖和陈骢闹了好几次别扭,两个人还差点大打出手。那天晚上陈骢骑摩托车送阿肖,路上陈骢突然刹车,他从摩托车上下来就跪在地上,抓住阿肖的手大声说:“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不行吗!你别这样子好不好!!我真是受够了!!!”这招吓的阿肖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阿肖给我说这件事时,我一口把啤酒喷出来,然后抱歉的说不好意思,这桌菜我全包了!……其实这俩人闹出的邪乎事数也数不清——就比如周四晚上,在大街上走着时,陈骢突然一把把阿肖按在路边的垃圾筒上就吻起来,正巧有个老太太出来倒垃圾,那老人家见到如此激烈的情景,吓得垃圾倒了一地。我呢也好不到哪去——我就站在旁边,左看右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是个帅男人!”阿肖经常跟我唠叨,看他那付神魂颠倒的样子,我更多的是沉默还有更凶的吸烟。我知道我帮不了他,我了解陈骢那男人象了解司日那般明了——他们是剧毒、谎言以及华丽堆砌的海市蜃楼,一旦陷入其中便会粉身碎骨!灰飞湮灭!!
品着苦不堪言的咖啡,我回头看坐在客厅看报纸的司日,我们的目光正撞在一起,他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合上报纸站起身。
“怎么了,宝贝儿?干吗用这么忧郁的眼神看我?”他走到我旁边说。
“我有吗?”我冷冰冰的回答他。
“草草,跟我走吧!”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
“草草,嫁给我吧!”
“——吃饱了撑的!!”
“草草,这一年来你都没想过我吗?”
“——我是想你!我想你想得都快想不起来了!!”
“……”
他又被气了个半死!!感觉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失去力量,我惶恐起来——是啊,我很惶恐,惶恐的就象缆绳被放开,被放逐到无尽江河中去的小舟。
突然抱住司日,我把头枕在他肩头紧紧的拥抱!我最真实的想法是不能失去他啊……为什么我会有这样懦弱的想法!
你说即使我被**也会爱我!
你说你会给我一切!
可是……一切是什么?!
除了金钱能买到的,你能否让我看到爱情的幻影?!
你说我是爱恶作剧的“公主”——其实,你并未看到我那嘲讽的笑容下隐藏的伤痛!你并未看到我那玩世不恭的面具下一颗认真的心!
朋友说我自私!——总在看到对方的真心前,总在确认对方的真心前,拒绝付出情感!——害怕受到伤害!!害怕自做多情!!害怕终被背叛!!害怕终被抛弃!!我其实是害怕孤独的!!……你并不了解……
我的手在他的背上发抖颤栗,我情绪激动,不能自持!
象个病人一样我相信自己脆弱无比!我怪这个人伤害了我!我指责整个世界背叛了我!!
象个不成熟的孩子——在劝导别人认真生活的同时,忘记自己生活的真谛!
象受尽委屈与磨难的孩子,一面掩藏着伤口,一面在自暴自弃!

“司日,我不能跟你走!我已经……我已经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
……雪白的蕾丝花边衣裙,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卷曲的黑色长发象弹簧倾垂在脸边……我最心爱姐姐的容颜沉睡在我胸口,——她在银色的项坠里睡着,睡着,永远的睡着……她和我一样,害怕面对噩梦般的过去,所以我们都没有幸福的权利!
“……”
沉默,无尽的沉默……夕照下的阳台里,我露出苦笑。
其实,他只要哄哄我!
其实,他只要亲亲我!
其实,他只要任我撒撒娇!
其实,他只要这样抱着我!
其实,他只要很温柔的叫我的名字!
我就可以,我就可以让冰冻的心融化!我就可以,我就可以放下自己所有的矜持!
可他什么都不肯做!他为什么不肯为我做?
我的手终于松开他,我转身回卧室,“砰——”的把门关上。
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明确的理由!然后我就离开!司日不停的说,我不停的吸烟。
我不想回去!我不能回去!可我不知道理由!!
黑暗笼罩下的城市,桥下传出水流声,我僵直的靠在石栏上吸着烟……
“我知道你最后的持着是什么?你是因为这个才心安理得躲在这里的对吧!?”
“我听不懂你的话!”
“你听不懂我的话才怪!——你是个又胆小又狡猾的家伙!!”
“……”
我哑口无言,我思绪纷乱,我眼看着司日一步步走近,用力扯住我胸口的项坠才惊醒过来。
“——你做什么!?”我暴跳如雷的跟他抢项坠,他不放手,我几乎疯了!
“你早该丢掉这种东西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放手!!快放手!!”
“戴着这东西——象在昭示你受过多大的伤害似的!草草,你太懦弱了!!”
“——还给我!!”
“丢掉它——跟我回去!”
“王八蛋!闭嘴!告诉你——这个世界再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左右我!!”
终于抓住我珍爱的宝贝,我努力要把它从司日的强力下抢夺回来。司日用手紧捏着我的手腕,把我用力压在桥栏上。
“放手。”他冷静的说。
“不!”我咬着牙用力抓着手中的项坠。
……
手指被一根根掰开,当最后一根手指被掰开,我忍不住痛哭起来。
“不要……求求你……”
“咚”的一声轻微落水声,我亲爱的姐姐,我最亲爱的姐姐,永远的离开了……
“跟我回去吧!这里已没有你可以依靠的东西!”
“……”
空气里,冷冰冰的空气里,姐姐的笑声突然飘荡起来……在黑夜中缓缓晕开的血色,我看见那血的下面浮现出姐姐鲜血斑斑的脸,她脸上残留着奇怪的、我所无法解读的表情。
“跟我回去。”他念咒般的重复。
“王八蛋!我要杀了你!”抬起泪水纵横的脸,我大声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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