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无心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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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喘吁吁的把纸箱扛到门口,叮叮当当的掏钥匙准备开门。一阵穿堂风掠过,防盗门飘然而开。当然不是风吹开的,门后闪出袁朗的身影。
我气息未定:“早知道你在家,何苦我扛过来。累死我了。”
袁朗看看地上,两手一提,就拎了进去。这身体素质的差距也着实太大了,小区门卫室的保安帮我放到肩上时都很费力,他却跟拎只小鸡一样。我暗地里想,若有朝一日他退下来,倒是可以开个搬运公司,连搬运工都可以省两个。
把箱子放到饭桌上,我先看箱子上贴着的单子,居然还有保价。什么东西这么郑重其事?
我嘟囔着找刀片划开箱盖,一股烧腊味溢出。
满满一箱香肠腊肉!
我和袁朗四目相对,这一大箱,怕是要吃到明年年底去。再看邮费,不禁失笑:航空快递。邮费都可以再买上半箱香肠了。
有个纸条,第一让把香肠挂起来晾开;第二说里面有东西是我妈给袁朗的。
嘿,挺神秘的呀,什么东西?
翻,再翻,一个包得水泼不进的塑料包。一层一层剪开,软软的手感。
一件大号的紫黑色手织家居毛衣。
是我妈织的,这可以肯定。看看款式,很熟悉,想想,津波也有一件。我嘿嘿笑起来,老妈的千年不变的独门男款,可以申请专利了。
袁朗捧着毛衣,还散发着烧腊味的毛衣,脸上的笑容竟有些害羞。被千山万水外的人牵挂着、呵护着、宠溺着、想念着,然后用这种不说话的方式表达着,袁朗的表情告诉我,他现在很幸福。
我用手肘捅捅他:“哎,高兴吧?”
袁朗看看正反面,把毛衣往头上套。该收的地方收,该放的地方放,当真是给他量身定做的。
我收拾箱子:“哎,脱下来洗洗再穿,一身腊肉味。”
袁朗:“不脱,就这么穿,舒服。”
一脸的得瑟。什么呀?有什么可得意的,我也有。我摸摸手上婆母给的红宝石戒指。
我正在淘米准备做晚饭,袁朗叫我听电话。我甩着手上的水,用两根手指拈起话筒。
“蓓蓓,有饭吃没有?”小林的声音。
“有啊,怎么了?堂堂军长家的儿媳妇没地儿吃饭?”
“那我过来了。我要吃好吃的。”小林撒娇。
“行,行,给你做好吃的。”我浑身鸡皮疙瘩。
腊肉肥的透明,瘦的绯红;香肠里的肉末肥瘦相间,这是我告诉父亲的配方:八成猪肉,二成牛肉。匀匀的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味。
跟小林一块来的还有她的一个同事,今年刚考到她们单位的小公务员。清颜毫不客气,使劲往小妹妹碗里夹菜。
因为桌上还有客人,提早下桌不太礼貌,所以袁朗适当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今天怎么想起要过来蹭饭?”我问清颜。袁朗在桌下踢踢我。
“孩子他奶奶领着保姆带着孩子去走亲戚了,高城又不回来,只有他爸跟警卫员在家。我跟他爸说不到一块儿,所以来找你玩呗。”小林一如既往的实诚,当然只在我面前。
吃完饭,我收拾桌子,袁朗说:“你去陪她们玩吧,我来。”我用一种理解万岁的眼光狠狠的崇拜了他一下。
饮水机里水温刚好,我泡了一壶花果茶,提溜了三个杯子,坐到清颜身边。我往小公务员的杯子里可劲加冰糖,小女孩很腼腆。

小林扫了一眼厨房:“你家袁朗真勤快嘿,我家高城懒死了。”
我喝着茶:“你家高城还叫懒啊?他在师侦营可是出了名的洁癖,连拉练都带着绿茶白毛巾。”
小林辩解:“对啊,拉练完了那白毛巾变黑毛巾,就扔给我洗。”
我笑:“那玩意还洗得干净吗?”
“肯定洗不干净,我都用来擦地了。好几块钱一条呢,总不能扔了吧。”
“咱们清颜也学会勤俭持家了,难得,难得,怪不得袁朗老说高副营长做思想工作比他做得好,特别是在塑造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方面,很有一套。所言不虚呀……”我感慨。
小林站起来挽袖子:“有鸡毛掸子没有?今儿我也给你塑造塑造正确的三观,第一条就是正确的交友观……”
我哈哈大笑:“原来你是被高城用鸡毛掸子教育出来的呀?”
小林发现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啊呜一声就扑过来。
小公务员在旁边手足无措,袁朗端着水果出来,招呼:“吃水果,别客气,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扭头看在沙发上扭成一团的我们:“高城来了。”
我和小林跳起来,一边上上下下的整理衣服,一边往门边看。
“没来啊?”
“在哪儿呢?”
袁朗咬着鸭梨看电视:“哦,我随便说说。”
小林石化了一分钟:“他在家也A人吗?”
我继续石化中:“随时随地,一生。”
两人抱头痛哭:“我们嫁的这是什么人啊?……”抬头告诫小公务员:“千万别太早结婚啊,婚姻是地狱。”轮到小妹妹石化了:“我,我已经结婚了,来不及了。”
“你……我们真是三个不幸的婚姻的牺牲者呀。”
“喂,那个不幸的牺牲者,把遥控器给我。”袁朗叫我。
门铃响。我蹦过去开门。
我的上帝玛利亚耶酥基督啊,白天不说人,晚上别说鬼。
高城,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我怎么会用俏生生这个词呢?不管了,人家确实长得很顺溜嘛。
“我找袁朗。”
袁朗发现自己很有预言的天分,于是他叫我:“老婆,帮我在小区门口买两注彩票。”我白他一眼。
我热情的把高城迎进门。然后他看见小林,小林看见他。
高城是那种不轻易表达感情的人,所以两口子见面很客气。
“哟,你在呀。”
“啊,我在,你来了?”
什么事啊?这还是两口子吗?袁朗起身迎住高城:“什么事啊?”
高城见了袁朗反而比较亲热:“我打电话去找你,说你回家了,我就直奔这儿来了。”
两人坐到远离我们的饭桌旁,头碰头嘀咕。嘀咕了一会,袁朗瞅瞅这边,拉着高城进了书房。
我很了然的对小林说:“有问题。一个常规部队,一个特种部队,有什么事得私下商量的呀。”
小林点头:“我原本以为我俩关系暧昧,原来关系暧昧的是他俩呀。”
小公务员装没听见。
但很不幸的这话被出来泡茶的袁朗听见了,于是那天晚上人都走了以后,我被某个秋后算帐的家伙用实际行动“教育”了,深刻的“教育”,从**到灵魂。
“这种教育方式很生动啊,可以多来几次加深印象。”我摸着脖子上的牙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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