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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往东潜进,我往西跑引开他们。”
“林叔,我不,我要跟林叔在一起。”
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诗说得一点不差,四川山高路险,对于没走惯山路的人来说,要在四川的山中走上一遭,确实难如登天。此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无比,虽说山上树高林密,是个乘凉纳爽的好地方,可是谁也不会傻到顶着三尺艳阳,沐着这闷热空气来到这山峰之中避暑。然而,你还别不信,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居然还有人来到这山峰之中,要不,怎么会有两个人的轻声细语呢?
先前说话之人声音浑重,虽然是悄声而语,话音却能声声入耳,如同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在轻轻地敲击耳膜,显然他的内功修为极为高深,已步入一流高手之列。
而后者说话稚气未脱,清脆婉转,如珠玉相击,十分悦耳,想来是个十来岁左右的孩子。
林中,太阳光从青翠如盖的树叶缝隙间照射下来,形成道道光柱,发出耀眼光芒,犹如一根根金柱,巍峨壮观。光柱林立间,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只见高者约七尺左右,头发蓬乱,灰黑相间,剑眉如霜,一双大眼睛精光四射,炯炯有神,狮鼻悬于阔口之上,给人一种不怒而威之感。身上穿着的白色绸缎长袍,有着数十道豁口。豁口分两种,一种不规则,显是被树枝挂破;一种是笔直整齐,为利器所划。整齐豁口处,洇满鲜血,有的已干涸成褐色,没有干涸的地方,殷红的鲜血还在继续洇染,缓缓向外漫涎。
矮者是个小孩,约莫十来岁光景,两个朝天鬏凌乱地歪在头上,一双丹凤眼忧愁地看着高个子,红润的小嘴微噘,显得十分的倔强,满面悲怆,有着他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神情。身上穿着同样考究的服饰,也一样的破烂,所不同的是没有被刀剑划破的痕迹。
高个子蹲下身,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说道:“少主,听林叔的话,我们分开走,由我来引开追来的人,你往相反的方向跑,方可保得一命。等你长大以后,再为你的家人和林叔报仇!”
小男孩听了高个子的话轻泣道:“林叔,我不让你死。”
林叔嘿嘿一笑道:“傻孩子,林叔要是不死的话,我们两人都得死。所以我们两人之中必须得死一个人,而活着的那个人必须是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男孩听了这话,神色一懔,肃然道:“因为我背负着全家人的血海深仇。”
林叔欣慰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少主,这些年来,你父亲一直把我当自家人一般,对我不但有救命之恩,更有知遇之恩,名为主仆,实为兄弟。你是他的唯一血脉,如果我不能保住你的话,你叫我如何去面对你已故的父亲呢?再说林叔能活到这把年纪,已经足够啦,而你还是初升的太阳,才刚刚开始,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做,最重要的是你还得保住这条命,为你爹娘查出杀害他们的仇人,手刃这些贼众,你的父母才能瞑目于九泉之下呀。”
林叔说到后面,小男孩已经泣不成声,抽咽道:“林叔,我知道啦,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为父母查出真凶,手刃仇人,让他们含笑于九泉之下。”
林叔看着小男孩,眼含泪花,哽咽道:“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遭受这灭门之灾,失了依靠,你以后的日子可就难啦!这批天杀的恶贼,杀了你的父母不说,如今还要斩草除根,连你这小小的孩童都不放过,一直追杀而来,也怪林叔学艺不精,不能保护于你,林叔真是愧对于你,愧对于你的父亲呀!”说着话,已经是热泪盈眶,老泪纵横。
微风轻起,使林间绿叶乱颤,发出沙沙之声。树叶沙沙声中,夹杂着一粗一细的两个低沉的哭声,让原本宁静的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
片刻之后,粗沉的哭声乍止,急急道:“少主,你快走,他们应该已经快追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男孩也止住哭声,抽泣道:“林叔,我不能走。”
林叔大急:“孩子,别任性,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小男孩毅然决然道:“林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死的,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定会为你和父母报仇的。只是我们能想到用调虎离山之计,他们一定也会想到,所以我其实应该朝你引他们过来的方向跑,只要我躲到你的前面,他们在杀掉你之后必定朝相反的方向追去,这样我才能有一线生机。”

林叔愕然,张大嘴巴盯着小男孩看了半晌,慨然道:“少主说得对,没想到少主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真叫林叔刮目相看,看来老主人的仇是多半能报的啦,哈哈,老夫这条命也不会白搭,说不定以后还能让几命来抵我一命。只是,不管我是怎么被他们打死,少主务必不得出声,更不要出来,否则老夫和你父母的性命就算是白白地送掉了,而且还包括你的。”
小男孩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省得。”
“少主,那你赶快向前跑,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我就站在这里等他们,当他们接近的时候我再引他们过来,林叔也好拼着这条老命放倒他们几个,赚个够本就行。”林叔对着小男孩道。
小男孩含泪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并没有像他自己说的向相同方向跑,而是向来路跑去。
林叔更是惊愕,满怀狐疑地看着小男孩的怪异行为。他没有阻止,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小主人有着超人的智慧,不同寻常的逻辑思维,他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小男孩向来路跑出数十丈之后,在来路拐弯处,先笔直地向前小心地跑出一段路后,然后更加小心地沿着自己原先留下的脚印倒退回来。退到拐弯处的时候,小男孩才转身向着林叔。他并没有向林叔走过来,而是站在那里向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才从左边一个枯枝处缓缓地钻了进去,轻手轻脚,没留下一丝痕迹。小男孩也就此消失在林叔的视线范围之内。
林叔站在原地看着小男孩做的这一切,脸上不由得泛起一片欣慰的笑容,在心中赞道:“好聪明的少主呀,枉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却不及他的十之一二。哈哈,看来主人一家的血海之仇十有**能得报,我也有脸与主人一家会于九泉之下啦!”林叔想完,转身向前方的密林深处望去,看小男孩到底会躲在何方,自己呆会儿在与敌人力拼之时也好不让敌人太过接近于他,以免受已之累。
良久之后,只见远方一颗大树树梢的枝叶葳蕤处,探出一颗小脑袋来,向林叔微微地点了点头,便缩了进去,再也看不出丝毫异样来。
林叔见小男孩躲好,大大地放下心来,就地盘膝而坐,摒弃一切杂念,合上双眼,运起内功心法,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数百丈方圆的所有异样声响。
树梢间的小男孩同样专注,睁大眼睛透过树叶缝隙向林间周围张望,看敌人是否已经到来。
林中静谧,除了偶尔的一阵微风,带起片片树叶的沙沙声,再无他响。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林叔的耳朵连续动了几下,人便豁然起身,嘴里叫道:“少主,朝这边跑。”叫完,自己便向前迈出,动作慢而悠闲。
小男孩听了林叔的叫声,知道敌人已来,从枝叶缝隙处四下查看,却无一人影,心中不由嘀咕:“敌人明明没来,林叔怎么会这样喊呢?”
正在疑惑之际,几条人影已经出现在小男孩视线之中。只见西南处,五条人影用着五种不同身法,踩着树梢绿叶,闪电般向林叔发音之处靠近。眨眼工夫,便已追到林叔身旁,将他团团围住。
林叔已止住脚步,冲着五人哈哈大笑道:“几位果然是好身手。唉,只是在这光天花日之下,还用黑巾蒙面,却是与这天气和几位的身手格格不入呀。怎么?几位难道是要打劫?可惜小老儿也是穷鬼一个,身无分文。”
来人之中,其中一个不耐烦道:“林翰云,不要再啰嗦,只要你交出雷旌烟的儿子来,今日之事便与你无关。”
林翰云嘻嘻一笑:“交出雷旌烟的儿子,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雷旌烟是我的主人,他的儿子就是我的小主人,这种叛主之事我怎么做得出来呢?要不这样吧,我把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们,你们只管劫财不要劫人嘛,好不好呀?”说完,就在身上摸起来。
五个蒙面人面面相觑,紧紧地盯着他,怕他会摸出什么暗器来,向自己等人突然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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