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兄武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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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南与桂北的边界地,自古多奇人异士。湘南尚行习武之风,盛行放蛊之术。常见习武者行于十万大山,身轻如燕,日行千里。蛊者穿梭于峰顶深谷,采集奇虫异药。相传抗日时期,一个团的小日本皇军来到这里,竟在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骨头也没见着一个。让目空一切的小日本皇军从此再也不敢轻易踏进此地一步。让这里的人们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得以安然生存,几十年来习武放蛊之术也得以沿袭。
资江畔,一个群山环绕的小山村在树林里时隐时现,一阵和风吹来,露出几片瓦角,方才看出这里有一片村落。不远处,是河边的一片沙洲,广阔的草地上无数的牛羊在静静的吃草,几个放牛的少年在尽情的戏耍。蓝天,草地,呈现一片大自然的祥和与宁静。
突然一阵惊呼声传来:“不好了,快来人啊,牛斗架了啊…….”按说这牛打架是正常的事了,牛的性烈,好斗,公牛见面就要顶上一顶,没事也要磨磨角。可在这里的人来看,牛打架绝对是件恐怖的事儿,因为这地方的牛每次打斗,都会有一头成为村民口里的菜,因为村民喜欢吃牛肉。你看那两头公牛正斗得难分难舍,弄得草地上飞沙走石,牛角相碰发出的巨大声响震耳欲聋,低沉而疯狂的吼声让人听了感觉恐怖,惟恐避之不及,人群纷纷逃跑。
就在牛在激烈打斗地难舍难分,忽听一声凄厉的惊呼:“弟弟……”一个小女孩从人群中冲出来,直奔两牛打斗的地方。人们觅声望去,这才发现,就在两头疯牛的傍边,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正吓得茫无目的地在地上滚爬,眼看就要被两头疯牛踩上了。可能是刚才人群逃得快,没注意的一个小孩的存在。小女孩一边冲向弟弟,一边呼救“救我弟弟……”
来不及了,一头斗败的公牛已经支撑不住,一只脚已经就要踩到小孩的身上……就在这紧急关头,只见一道白光一闪而过,直奔那只牛脚,只听“嘭”的一声响,牛已向另一个方向倒地,又见一个人影疾飞,径直向小孩的方向,只一眨眼工夫,小孩已被一个人抱起,那人一闪而过,小孩已脱离了危险。而那头倒地的牛,此时才刚刚站立起来。
人群在呆立片刻后,一齐欢呼起来:“好样的……好样的……不愧是我们的武功小子……真棒啊……”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相貌俊朗的少年抱着小孩走近人群,他气不喘,面不红,气定神闲的放下小孩,微微一笑:“大家闪开点,不要让牛伤到你们了”。他说完,坚毅的目光投向两头正在激烈打斗的疯牛。
说话间,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不知何时来到了少年的身边,只见他面容英俊,眼神精练,气宇轩昂,神貌与少年有几分相似。他手指向两头仍在缠斗的疯牛,向少年说道:“弟弟,这样下去,其中一头必死无疑,这是老根叔家的牛啊,他可是我们村最穷的人了,我看,我们还是用老办法将它们分开吧?”少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眼里射出一道精光,朗声说道:“让我再试试看……”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赫然间全身筋骨嘎嘎做响,步覆沉稳的向两头疯牛走近。
“不要啊…….不要啊…….”人群中一阵惊呼。少年听而不见,走到离两头疯牛相隔几步的距离,不惊不慌的围着两头牛转。趁着两头牛停顿的一刹那,少年一个旱地拔葱,凭空跃起,姿态优美,宛如一只硕大的苍鹰轻巧的落在两头牛的中间,就在牛角就快顶到身上的瞬间,出手如电,伸手抓住了两头牛的角。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叫。说来也奇,要是平常人这样抓住牛角,早不被顶翻才怪。可那两头疯牛在少年的手掌下,竟是纹丝不动,任凭牛的后腿将草地蹬出几条深沟,却也无济于事。那少年马步稳扎,固若磐石,牛竟是前进不得半步。人群中此刻没了半点声响,谁也不敢出一口大气,都在屏息凝视,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忽听旁边的英俊青年一声大喝:“弟弟,时机到。”少年向青年看了一看,心神领会,一个鹞子翻身,在半空中双脚踢向两头牛的颈部,说来也怪,只听砰砰两声,两头牛各自结结实实的挨了少年一脚后,竟各自站立不稳,缓缓倒下了。
一阵阵惊叹声传来,人群沸腾,大家欢呼跳跃起来。英俊青年快步向前,拉着少年的手,关切的问道:“弟弟,没事吧?”
“没事,哥,我没事儿。”少年微喘粗气,拭去脸上的汗水,对着哥哥调皮的一笑。英俊青年开朗的笑道“弟弟成了治疯牛专业户了,自上次用过这方式,我以为没机会再用了。哈哈,看来弟弟的功夫又长进了不少啊……”
“哥哥不要笑我了,要不是哥哥指点,我哪有这个能耐啊,还是哥哥知道得多啊,我哪知道牛相斗时血液都冲到脖子上了呢,那就是轻轻一脚的事情了,那不是和人的**道一样啊,可当初我就没想到过,看来哥哥书读得多,想的事情也多。”弟弟谦虚。
“说起读书的事……唉……”哥哥那神光闪烁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令人难以觉察的忧郁。
原来,他们俩是亲兄弟,哥哥叫吴涛,是高三的学生。弟弟叫吴浩,正读初三。弟弟自幼身强力壮,师从高人,是块武学奇才,学得一身好武艺。哥哥却爱好学习,有着惊人的学习天赋,成绩从来都是全校第一。

吴涛看了弟弟一眼,双手插进口袋,忧郁的眼神投向深奥的苍穹,从他那紧锁的双眉看得出,他正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也许在做着重大的决策。
吴浩似乎有所察觉,疑惑的看着哥哥,问道:“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从来没见你为事这样发愁过的啊?”
“没……没事……没事……”吴涛惊醒过来,神态也恢复正常,看了一眼弟弟,一脸的自责。“也许这事不能让弟弟看出来的…….”吴涛心里想道。“哥,怎么你的录取通知单还没到啊,都好久了啊,要是到了多好,哥哥多年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呵呵……我也为哥哥高兴的……”吴浩看了哥哥一眼,见哥哥脸上没有一丝开心的表情,又加了一句“真的”。
吴涛勉强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弟弟,他知道弟弟还小,心地还没成熟,思想还是单纯的,所以也没多说什么,手搭着弟弟的肩膀,兄弟俩向一座低矮的土砖房走去。
是夜,伸手不见五指。远处,几盏昏暗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偶尔几声狗吠传出老远,打破了夜色的宁静,衬托出农村特有的夜景。一条黑影从村中飞飘而出,急速地向那片沙洲飞奔,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只见那黑影快接近沙洲的一瞬间,一个起跳,凌空飞起,尤如一只在夜色中展翅的苍鹰,轻巧的落在了草地上。
“浩儿,你来啦”一个声音传来,低沉沙哑中透出慈祥。
“师傅?是你老人家吗?”。黑影惊喜的说道。
“恩,浩儿,好久没见你了,为师刚好经过此地,看看徒儿的武艺是不是有了长进,来,给为师看看…….”
“遵命”。黑影一个大鹏展翅,拉开了架势,紧接着一招苍龙出海,劲风突起。黑影忽左忽右,一会儿只看得见一团影子在草地上飘忽不定,到最后,就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好,浩儿有长进了,看来为师没白教你,按照这样练下去,你必有作为,哈哈……..不过,还是轻灵有余,沉稳不足,以后要多加练习,不可急于求成啊…….”
“谨尊师傅教诲,徒儿一定不负师傅苦心。”黑影停了下来。
“还有,师傅能教你的就这么多了,为师已是黔驴技穷,你已经尽得为师所学,浩儿,这些已够你防身……”一阵微风拂面,声音已去了老远。“浩儿,要知高处不胜寒,不要争强好胜,处处让人一步,为师去也……..”声音已经在一里之外。
“师傅…….师傅…….”黑影连声哀呼,长跪不起。黑影就是吴浩,看着师傅离去,他知道,师傅不会再回来的了,师傅来无影,去无踪,游戏人生,飘萍无影,不知道何年才能有缘再见他老人家了。
吴浩踉踉跄跄的往回走,一路胡思乱想。十岁那年,他和一个大他几岁的孩子打架,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直求饶,一个仙风道骨的古稀老者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自己,面带微笑,后来每次夜里,老者都带他出来练功。一晃就是六年。如今,他老人家已离去,相见不知是何期,怎不叫他伤心难过。
恍忽间,已到了家门口,正要推门,却听到屋里有人轻声说话,便凝神屏息细听,只听爸爸轻声喝道:“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你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这可是全国最有名的大学,我家祖祖辈辈都没人有这个能耐,几代人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宝贝…….”
“爸,我不想看着你们再这样下去了,你看,为了我和弟弟,你和妈的背再没有那么挺拔了,这几年,你都老了好多,儿不忍心啊…….再说,弟弟还要上学,我放弃,就是想弟弟好好的上学,我大不了出去打工,供弟弟上学,我已经长大了,这个家,就由我来挑了,爸,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不行,什么事好商量,这个事,没得说。钱的事,我有办法的,通知书不就是刚到嘛,这不还有一个多月呢,没有就找亲戚借,你放心吧,我就不信寒门不出贵子…….”
“爸……亲戚那里不是都借过了吗,我们读书的钱都是借的啊……”“不要说了,不听我的就是不孝,不上学就对不起祖宗,你看着办吧……”吴浩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一大半,原来白天哥哥脸上阴云密布,就是为了这件事啊。他悄悄的回到房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哥哥苦读寒窗十余载,为的就是跳出农门,光宗耀祖,如今,哥哥用自己的辛勤汗水换来了硕果,难道,哥哥的愿望就这样破灭?这对哥哥的打击真的太大了。老天爷啊,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啊,改革开放十多年了,人家都从广东赚了钱回来修了漂亮的洋楼,开着**冒烟的雅马哈,后座带着个嘴巴比猴子**还红的妖艳美女,过得逍遥快活,赛过神仙。而我家,还是几间低矮的土房,都是因为我们兄弟俩,没出息,不能为爸妈解决丝毫困难。吴浩想到这里,一时羞愧难当,猛地一拳就打在了墙上,“轰”的一声,惊动了在树上歇息的夜鸟,一阵“扑扑啪啪”划破寂静的夜空,在深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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