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什么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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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犯洛小雷,年约十四,狡猾残暴,籍贯不明。六月十四首次出现于平安县,当街伤人,大闹县衙,无视公堂,扰乱市集,最后猖狂离去。五日后,此贼忽现黄河下游距平安县10里外的庄家庄中,将庄家庄内124条人命杀害逃至小榄镇。当晚因拒捕,又将藏身处卢家商铺49口以及前来围捕的21名捕快全部杀害,最后失去踪迹。此贼杀人手段残忍,性情多变,武功高强,善用毒,在江湖中却并无这一号人物,初步推测,此贼或为毒王弟子,亦或是三毒门下之一。”
“朝廷已发下海捕令,一个月内必须将疑犯洛小雷捉拿归案开庭问审,此案本不该由本官亲自过问,但本官弟子贺县县令**云向本官借去一人,本官已同意。”
“如此重大案情凶手身份竟是模糊不清,多处案发过程含糊其辞,此案甚为诡异,不知江大人又如何判定此人必为案犯?想必大人已有所发现,才将以疑犯代称。”
“呵呵,知我者秦涟也!只是不知**云为何不明此理,真是让本官失望之极。此次传你前去协助**云,先将疑犯洛小雷平安捉拿押送回京,本官要亲审此案。”
“是,大人!”
“一路小心。”
厚重的城门打开了一条很窄的通道,一身红色的影子骑着健壮的骏马离弦而出,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很快的消失在官道上,城门又悄然紧闭,在寂静的夜色中挺立着。
“不是……不是我……不是……不……啊……”
一声惊叫,雷雷从噩梦中惊醒,弹坐起来,又因过于激烈的动作牵扯到心口的伤处,刺骨的疼痛钻心而来,一口气没顺上,又倒了下去。
一直坐在床边的夜无涯惊见雷雷清醒又倒了下去,迅速点了他几处**道,传输一股真气令雷雷急促跳动的心脉稳定下来,这才发现雷雷圆睁的双目中堆满了盈眶的泪水,苍白的脸上挂着两条清晰的泪痕,无声的流下。
“雷雷,没事了,无涯哥哥在这里。”无涯心疼的擦拭着雷雷脸上的泪痕,温柔的呼唤着雷雷的名字。
雷雷终于从梦境中回到现实,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夜无涯温和的目光,那双美丽的眼睛尽管十年来都未见到过,仍旧没有变化,还是那样的熟悉。
“无……涯……哥……哥……呜……”终于看清眼前的人,雷雷慢慢的叫出记忆中的名字,扑在夜无涯的坏里大声痛哭。夜无涯轻搂着雷雷,不停的哄着,那温柔的动作再次让一直守在一边的栾大吃一惊,在夜无涯的一个眼神下,他悄悄的退出房间。
心口上的伤以及醒来后过于激烈的情绪波动让雷雷体内压抑多年的嗜心毒蠢蠢欲动,慢慢的开始复苏,只是此刻的雷雷丝毫无法察觉到,只是感觉头很晕,哭着哭着竟然睡了过去。
没变吗?小家伙仍然这么能睡,也许是哭累了吧!夜无涯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宠溺之光,连他自己也未发现。
再次醒来雷雷平静了许多,平静得令夜无涯难以接受。
雷雷很乖很配合,该吃饭时吃饭,该吃药时吃药,言听计从得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除了他身上的体温,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夜无涯本身是个冷漠少言的人,在雷雷醒来后只是片刻不离的照顾,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发呆,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
雷雷的身体一天天康复,心口的伤处已经结痂,一道狰狞的蜈蚣爬在瘦小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十分吓人,每次给雷雷伤口上换药的时候,这条丑恶的蜈蚣无时不在提醒着夜无涯,这会是他一辈子的内疚。
“对不起,雷雷,一定很疼吧?是无涯哥哥的错。”忍不住心中的自责,夜无涯再次吐露心声,这也是他这几天来说得最多的话。
“不疼。”雷雷突然说话了,茫然的眼中再次闪出了一点光芒,夜无涯惊喜的看着他。
“无涯哥哥,雷雷是大人了,不怕疼的,雷雷……很……坚强。”雷雷用很轻淡的语气讲述着自己的决心,可就在他说自己坚强的时候他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
夜无涯轻轻抹开雷雷的泪水,温柔的笑着说:“雷雷一直很坚强。”
那个早上沉闷的寂静,满地的尸体,带血的短刀,庄铁林圆睁的双目,如同幽灵般重复着“杀人凶手”这四个字,捕快们狰狞的面孔一遍一遍的在雷雷的脑海中重现,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真的杀了人,这一切在他一直很纯洁的心灵上造成很大的撞击。
“雷雷是坏人吗?”雷雷抬起头迷茫的看向夜无涯,想在他的眼中找到肯定的答案。
“怎么会呢?”夜无涯不答反问。
“可是雷雷杀人了。”
“人不是你杀的。”
“可是所有的人都认为是雷雷杀的,所以……”
“雷雷很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吗?”
“不……”雷雷想了想,摇摇头道。
“那么又何来烦恼呢?”夜无涯不知道说这些雷雷能听懂多少,但他知道如果不解开这个心结,雷雷一辈子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于是他再问道:“无涯哥哥是坏人吗?”

“不,不是,无涯哥哥对雷雷很好,是好人!”这一点雷雷还是很清楚的。
“可是对你很好的无涯哥哥却差点亲手了你。”
“那不是无涯哥哥的错!是雷雷不好……是误会!”雷雷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误会,令夜无涯走火入魔。
“可是事实上在你身上留下伤口的人是我,所以我是坏人。”
“……”雷雷睁着眼睛看着夜无涯许久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自从那次谈话以后雷雷又恢复木然无神的样子,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问题,夜无涯知道,有些事必须得自己想通才行。
这是雷雷出生以来头一次那么安静的呆着(主要是他精神太好,太顽皮),在这个幽静的小院里,日出而立日落而息,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这也是雷雷第一次认真的思索自己的人生,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做个坏人?那么坏人又是什么?怎么做才叫坏人?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雷儿。”夜无涯的声音在夜里幽幽的响起,雷雷躺在床上半梦半醒,感觉一只手轻抚在脸上,痒痒的,却又无法动弹。
“江湖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一旦踏入其中便难以脱身,在这个狡诈的江湖中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甚至那个与你笑脸相迎的朋友,都能成为你的敌人,你要记住,不能相信任何人。”
包括你吗?无涯哥哥。雷雷无声的在脑海里问着,他没办法说出话来。的6883966fd8
“包括我。”像是感应到雷雷的心声,夜无涯回道。
你也会伤害我吗?
“但是,我永远不会再伤害你。”夜无涯的撩开雷雷胸前的衣襟,触碰到那条丑恶的伤疤,再次幽幽的说道:“这个伤口会永远的留下,它向你证明我的誓言。”
感觉伤口上湿湿凉凉的,很快衣服又被合上。
“雷儿,无涯哥哥希望你能做回自己,你的心属于你自己,那样的雷雷才是无涯哥哥的雷儿。”轻轻的在雷雷的额头上印下个吻,夜无涯悄悄的离去。
雷雷睁开眼睛望着直射在帘帐间的一片月光,脑中涌起许多回忆。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很努力的去做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力,那些关爱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会让他感觉到温暖,不至于一个人寂寞的时候会觉得孤单。可是他做的做一些善事却不被人认可,频频遭人误会,到最后还死在乱棍之下。从那时候开始颠覆了他对好人的看法,原来做再多的好事也不一定能成为好人。
后来他再生了,有了个完整的家庭,他却没有好好珍惜,一心只想着报复社会。从学会走路开始他便将淘气、任性、捣蛋发挥的淋漓尽致,更多的时候他会故意做些危险的举动让家人担心着急,这些他认为是坏事的行为却只让更多关心他的人一笑了之,毫不介意的继续宠溺着他,纵容着他,最后他回报他们的是什么?是逃家让他们担心,是背负着杀人的罪四处逃亡,灌上凶手的称号成为一个所有人眼中真正的坏人。
他终于成为了坏人,却茫然了,因为他什么也没有做:又庆幸了,还好没有连累家人。原来好人和坏人可以这样,江湖没有好坏之分,而人不也是吗?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明白,自己一直在钻牛角尖,什么好人坏人统统滚蛋,他要做自己,不受任何思想的约束,随心所欲。
醒悟只需片刻,雷雷涣散的双眸凝聚一点,闪着灵动的光,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嘴角勾起一抹甜美的笑颜。既然是自己闯下的祸就自己承担,他不会逃避。
江湖,等着。
峦看着那个跃墙而去的小小身影,转身推门进屋,将手中的信递给一直靠坐在塌上望着窗外的夜无涯。
“这是雷少爷留下的。主人,用追吗?”
“让他走吧。”似感叹似失落却有不带任何感情波动,夜无涯又恢复那个冰冷寡言的样子,这几日的温柔恍若南柯一梦,也在这个时候峦明白了只有那个人才能调动主人的情绪。
[无涯哥哥亲启——
雷雷收摊去了,谢谢无涯哥哥多日来的开导,再次见到你真的好开心,雷雷不想因为自己做错了事连累任何人,所以无涯哥哥一定要等雷雷回来喔,请不要担心,雷雷长大了,勿挂念!]
雷雷你真的长大了吗?我又怎能不挂念你呢?夜无涯将手中的信小心折好放入怀中,闭上眼回想着雷雷灿烂的笑颜,立刻感觉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雷儿,等铲平洛家堡和逐月山庄之后,我会亲自带你回去,让你远离这个是非江湖,永远开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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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N久没有更新了,蝎子在这里主动承认错误……
这个最近工作太忙了……资金又紧缺……所以连更文的机会也米了
以后偶会尽量抽空补坑~~~
快过圣诞了,先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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