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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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声尖叫划破周围的宁静,习清向着狂魔的方向转过脸来,“奇怪,你吓到我的茶僮了,难道你真的长得很可怕?”
狂魔不知所以的瞪着眼,蓬乱的头发和胡子使他看上去活像一头野兽。
“止茗,这是客人,还不上茶。”习清缓缓走入自己的屋子,狂魔抬眼,只见眼前是三间连在一起的小屋,有一个不大的前院,院子不大但收拾的非常干净,而且到处散发着幽香,因为院子里错落有致的种着一些花草,此时一种素色小花开着淡紫色的花朵,另有一些小白花点缀其间,屋前还有架起的凉棚,上面藤蔓缠绕,垂下一些瓜果,凉棚下有石桌石凳,旁边是一口小井。如此景致,让人很难联想到它的主人是个双目失明之人。
被称为止茗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僮,穿着和习清一样的青衣布鞋,唯一不同的是止茗挽着童子髻。
此刻止茗蹩到习清身边,低声嘀咕,“公子,这个怪人是从哪里来的啊?”
“上山采药时遇见的,”习清微笑着,“你别怕。”
“可是他的衣服——”止茗声音颤抖的道,“上面都是血渍。”
“我也闻到了,”习清安慰般的拍拍止茗的肩膀,“只是过路人。”
“可是,看他的样子,”止茗上下打量着狂魔,“怎么看怎么像个杀人狂魔!”
习清一愣,“呵呵,他好像就叫这名字。”
“公子!”止茗吓得魂飞魄散,“我们还是马上叫他走吧。”
“没有人会说自己名叫杀人狂魔,除非另有隐情,”习清一点都不在意,“没关系,远来是客,是他自己要跟着我来的,或许马上就会离开。”
并没有习清所预料的马上离开,相反,狂魔看来很喜欢这个地方,坐到一张竹椅上,就不想再动了。
止茗战战兢兢的给他端来一杯清茶,狂魔牛喝水似的一饮而尽,然后大概是觉得太累,居然就在竹椅上呼呼大睡起来。
止茗目瞪口呆的望着在竹椅里睡成一团的狂魔,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公子,现在该怎么办?”
习清似乎也有点诧异,但他只是顿了顿,就说,“你去拿条被子出来给他盖上,明早再说。”
第二天清晨,整整一夜没睡好的止茗顶着黑眼圈出来,就见睡在客厅竹椅上的狂魔不见了,止茗拍了拍胸口,“那个凶神恶煞总算走了,佛祖保佑。”
迷迷糊糊的走到灶间打算放点米煮粥,才刚踏进去,却见地上有一大团人影,蓬头垢面的狂魔正抱着一坛被他拍开泥封的醇酒,咕咚咕咚喝的正欢。旁边的地上还有三四坛开了封的酒。
“啊!!!”止茗一路狂奔跑到习清房里,“公子,昨天那个怪人,他把我们的酒都喝完了!公子你快去赶走他!”
习清觉得有点好笑,跟着心急火燎的止茗赶到灶间,狂魔还坐在地上,看见习清进来,就指着手里的酒坛,“酒,太淡。”
习清望着他的方向,笑道,“不是酒太淡,是你的口味太烈。”说着往前走了几步,默默的把地上的酒坛拿起来递给止茗。
“你真的看不见?”狂魔今天说话比昨天顺畅了很多,“你能爬山,还知道酒坛在哪儿。”
习清向他解释,“我从小在这个山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所以我能独自上山,至于酒坛,”习清微微一笑,“酒坛原本就放在你说话的地方,既然是你在这里喝了,喝完必定顺手放在体侧,由于你不是左撇子,酒坛就该在你右手边不远处,这并不难猜。”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左撇子?”
“昨天砍蛇时你用的是右手剑。”习清回答。
“你这个人很聪明,看不见就像能看见一样。”狂魔霍的站起来。
“你这个人酒量很好,喝了这么多就像没喝一样。”习清把剩下的酒坛都递给了止茗。
“我不叫杀人狂魔,我想起来了,”狂魔呆呆的扯着自己的胡子,“我姓沈。”
习清饶有兴致的听着。
但是没下文了,狂魔还是重复着,“姓沈。”

习清忍不住问,“想不起名字了吗?”
“没有名字,我不记得我有名字——”狂魔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我姓沈。”
“没人给你取过名字?”习清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从来没有。”狂魔忽然一个箭步窜到习清跟前,两只粗壮的胳膊像两把铁钳一样钳住习清,脸凑得非常近,嘴里呼出的热气几乎要喷到习清脸上,“你很聪明,你帮我取个名字!”
“我?”习清眨着眼,“可是——”
“我没有名字,你帮我取个名字!”狂魔异常坚定的看着习清,手里的力度也加大了,钳的习清胳膊生疼。
“可是,我不是你的父母——”习清哭笑不得。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名字,你帮我取个名字。”狂魔的头发和胡子都翘起来,眼睛也开始变得血红,“你帮我取!”
“公子!”止茗惊呼起来,原来习清的胳膊被捏的咯咯作响,骨头都快要捏断的样子。
“沈醉!”习清皱了皱眉,“你那么喜欢喝酒,就叫沈醉好了。”
“沈醉?”狂魔终于放开了习清,乌七八糟的脸上显露出狂喜,“这个名字好,我喜欢。”
习清呼出一口气,揉揉已经乌青一片的胳膊。正想开口说话,屋外忽然传来一片嘈杂的人声。
“习清!快出来!”有人在屋外吆喝。
“来了。”习清走到屋外,此时已有五六个人在那儿等他,为首的是个穿着皂衣的官差,手拿公文,大咧咧的对习清道,“你犯王法了知不知道?”
习清一惊,难道狂魔真的是通缉要犯?
但官差接下去所说的和狂魔没有丝毫关系,“这里是莫老爷的山头,”官差指了指身边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你在莫老爷的地方种茶树还卖茶叶,却不缴租,纯属强占民田。”
习清微微一震,平静的道,“可是,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从来没听说过这座山属于莫老爷。”
“没听说过那是你孤陋寡闻,”官差不耐烦了,“总之莫老爷已经告上了衙门,限你马上搬离这里,永远也不准再回来!”
“马上?”习清愣在当地。
官差朝后努了努嘴,“还愣着干什么?拆房子啊!”
后面几个壮丁模样的男人齐声答应了一声,接着纷纷拿出家伙,上前对着院子里的凉棚就是一顿乱砍。
不料还没砍几下,从灶间的方向忽然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只听嘭嘭几声,那几个男人全都应声飞了出去。
“吵死了!”只见狂魔沈醉的眼睛发红,“谁在这儿吵!”边说边揪着自己的头发,露出痛苦的表情,怒吼道,“再吵就杀了你们!”
“你,你,你竟敢殴打官差!”官差气得跳起来,尖叫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人捆起来!”
话还没说完,沈醉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官差身边,“吵我者死!”两个手指并成剪状,指尖发出凌厉的风声,朝着官差的喉咙直接扫过去。
“沈醉!”狂魔身边的习清大吃一惊,急忙挡到官差面前,一股柔和的掌风向着沈醉的指尖拂去,狂魔沈醉只觉得有一股看似弱小实则连绵不尽的力量在和自己对抗,但是,狂魔出手向来不留余地,习清倾尽全力也没能完全抵消他的力量,指尖所过之处,只见官差喉咙里瞬间出现一道血痕,然后鲜血从伤口迸裂出来。
官差顿时哑声,只能发出惊恐的呃呃声,身边的莫老爷脸都吓绿了,高叫着就要跑开,但此时的狂魔沈醉闻到新鲜的血腥之后,就跟发了狂似的,听到莫老爷的叫声,哼都没哼一声,手里的剑高高举起,直劈莫老爷的后背。
若不是习清从中阻挡,莫老爷眼看当场就要被一劈为二,饶是如此,一道骇人的伤口还是出现在莫老爷背上。
沈醉出现在院子里不过一瞬的功夫,几个壮丁倒的倒伤的伤,官差已经严重负伤,莫老爷也岌岌可危。
刚才还很平和安静的院子,此刻已笼罩在一片萧煞的杀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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