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毁灭,是否等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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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郧正在畅快地享受得妖灵们奉献的美味。新鲜的血肉精魂滑入喉间,让他惬意地昂首闭目。“怪不得你们将人视为无上的美味。”一向幽黑的双目如在血中浸泡着,莫郧已经放弃那多余的骄傲,“我早该这般享受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光。”嗜血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倍觉狰狞。本是惊弓之鸟的妖灵们早已是呆若木鸡,任他宰割。
莫郧的神情忽然一怔,本欲再伸向那群妖灵的手臂停了下来。冷僻的脸微微回首:只见飞扬凌厉的气势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来,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席卷着那座精致的建筑。他却只能勉强站立着,眼睁睁地看到自己心血所铸、千年所居的时空宫殿犹如小孩儿的玩具房屋被放进碾压机,枯木拉朽似的铰得粉碎。点点星星的齑粉四处飘散着,还有些落在莫郧的脸颊眼畔,似乎在嘲笑着他。
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强大的压迫下无声地屈从着,五道空间在惧怕中凝固了。这不同于莫郧鄙夷下奴役,更像是神佛降世般灰弘,却又能从中感到一丝魔神带来的恐惧!
“僵尸公主!”莫郧的声音阴森森地飘荡着。他身边的那些妖灵们已是呆若木鸡,全然忘了从这个可怕的生物身边逃开~是恐惧他,还是刚才越空而来的神秘力量?!“你以为你真是女娲的继承者、盘古的战士吗!”幽深的黑眸宛如一口深潭,乌洞洞的似乎要将一切吞噬。阴森的声音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静寂空间让那份恐惧无限放大。莫郧指尖划到之处,妖灵们血肉横飞,粗细不一的血柱如百川归海般地向莫郧汇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色蚕茧将其包得密密实实。莫郧在茧中悬空直立,整个身体从内到外透着血光,膨胀欲裂。
流星的神情慢慢地舒缓了下来,天涯的心也稍稍地缓了下来,慢慢地靠近他,“没事了。”说话的语气尽量放得轻松,却按捺不下心中的不安。目光紧紧地盯着流星,瞬息不动,怕是有一丁点的不妥从眼中逃过。
“应该没事了。”额间的冷汗犹在,流星的笑容一如往日。听他这样说,大家总算放下了悬在半空中的心,天涯更是笑靥如花,走向他的步子更加轻快了。眼看着天涯就要走到流星那儿了,流星的眼蓦得深沉了起来。
“天涯,回来!”小玲的声音从来没有这般惊慌过。说话间,天佑和小玲已经抢步而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清楚、响亮、短暂、绝然,一如当年。疾如闪电的全力搏斗,似乎是那时与将臣的拼死一击!振翅而翔的血神无视存亡地前赴后继,即使现在面对的是曾经生死相共的战友,奋力相抗间,却是可能将臣更为巨大的敌人。
“住手!不要!”天涯无法看到这样的一幕,正欲飞跃而去的身体被紧紧拉住。
“不许冲动!”天逸先生难得地对天涯这般声色俱厉。“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会杀了流星的。”情急之下,天涯已经失去了判断力。
“你以为:流星会让他们杀吗?”毛优的声音冷冷地从他俩身后传来。天逸先生已经快拦不住天涯了。毛优索性站在天涯的面前,死死地挡着她。“就算流星肯,莫郧未必肯。”
“莫郧!”好似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天涯的神情镇定下来。刚刚有些狂乱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下一刻,利光代替了眼中的平静。一道纤影掠过毛优,让她觉得耳畔轻风一拂。
十道利光划开血茧黑雾,莫郧的身体已成旋风的中心,妖灵们连血带肉地被抛向空中。这般的凄惨景象却是那般更觉可怕的寂静无声!血洒如雨、肉碎若絮,细细琐琐洒落在这空间的每一个角落,独独莫郧还是不染纤尘。
血神的呼啸、僵尸的怒吼都压不住那来自寰宇的暴戾!七彩霓虹破空而来,气势万钧却只是轻点眉尖;紫色的发梢因四周气流的暴涨而在空中划出异常亮丽的弧光,伏魔棒凌空脱手,血神鸟依附在周边,透着血光的晶莹更形夺目!
巨大的能量集中而连续地爆发几乎把这里变成了一片汪洋!置身其中恍如随着巨涛狂浪沉浮不定的只船片舟。一连串噼哩叭啦的响声让天逸先生脸色惨白地抬眼上望。“不能再拖下去了!”阁顶天花板上所镶嵌的各式晶石有些已经裂开,大小各异的碎粒已经摇摇欲下。这些晶石蕴藏着无名而巨大的力量,多次保护了通天阁。而现在,它们竟已无力自护!
“快点制住他!”天逸先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晶石碎片已经如流星般地砸了下来。
修长的身影如鹤冲天,“诛物回避!”清越的娇叱并不能阻止晶石如暴风骤雨般地砸落。毛优变了脸色~身在空中,她即无法可想更无力可施。眼看持力气场不再完整,通天阁毁在眼前。下一刻却是炽光大盛,满室莹光逼人,众人不由得抬手遮眼。唯一在脑海中呈现的颜色竟是流星已完全绿得发黑的眼眸!
“点、齐、聚、力~破!”正在砸下的碎晶石块如遇到磁石的铁屑一般,似有似无地依附在伏魔棒周围,满室逼目的炽光就是由此而来!娇姿凌空,伏魔棒已是离弦利箭,集着晶石爆碎的惊人余势向流星射去!
清澄温润的眼眸已是一片阴森的墨绿,掌心吞吐的金中带乌的焰光,直扑扑地向晶锃伏魔棒反击着。流星木然的神情仿佛他只是一部战斗的机器,不知他现在正在和谁做战?
轰声狂吼平地响起,几乎震破众人的耳膜。通天阁隐隐有晃动之像,凶性大发的莫郧似将千年的怨愤倾泄而出,如灭顶一般将流星重重淹没,仅有的一丝清明如狂风骤雨时在汪洋上飘浮的小舟,孤悬一线。幽绿的双眼中蓦得精光一闪,看得天涯心头一震,还不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迎面而来的轰然巨吼让她竟恍了神!
“流星!”飘然落下的身体稳稳站住,斜点向下的伏魔棒杀气腾腾。天涯微昂着头,看着疯狂挣扎的流星,咬紧了牙却还是下不了手。
“天涯!九字真诀!快!”由不得天涯犹豫,小玲抄过她掌握的伏魔棒,冷峻的话**地甩了过来。
“妈!”天涯没想到自己居然这样就失去了伏魔棒!
“妈什么妈,还不快动手!”小玲忿忿地看着天涯,掌心一凝,伏魔棒瞬间消隐在她的掌中。
小玲的神情话语由不得天涯再多想多说下去。神情一肃,合掌起势。语定、势稳、咒起~“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娇声齐叱,血雾漫天。血神翅动而的气流风雾旋起巨风,那巨风的中心,便是那凝黑的身影!
莫郧的身体忽然爆起了彩霓缤纷,比映着他的神情更加诡异。双眉吃痛般地皱了起来,身体轻轻地颤抖着,,悬在半空中着隐隐透出几分虚浮。紧闭的双眼忽得睁开,眼中的平静使人害怕。蓦得仰首狂啸,逼着流星不得不低沉回应。
“莫郧,你去死吧!”此刻天涯怒不可遏,娇叱已成怒吼,紫睛獠牙,凶像毕露。合掌指点之处,极光似的白炽之彩照得流星的身影更形挺拔,又尽速全没入他的体内。
负伤的猛兽叫得更狂肆而恐怖!可对天涯来说,却更能激发她的斗志。流星~轻轻地阖上双眼,垂下了手,神情出奇的平静,却是一动不动地承受天涯所有的攻击。
骤雷聚耳,爆响连连,天佑等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是的~天涯掌幻的炽光,已经夺去了所有人的听觉和视觉。
一抹清新的绿光无声无息地出现~绿得意幽幽,绿得生机勃勃,犹如一把巨大的绿荫伞缓缓展开,为流星挡住了这一切的狂风骤雨。优美的身影凭空而现,绿光的来源便在她的胸前,舒缓伸展的双臂似要将流星拥入怀中,却不得不停了下来。“流星!”嚅嚅着无法再说下去的话,孟姨泪盈眼眶……

异变突起,孟姨来得突兀。天涯变得也快。灵力收发之间如她身体的本能一般~开弓没有回头箭,硬扭了头的箭只会伤伤己。心思转得飞快,瞬间已有了应对之策。
“孟姨,撤开你的防护网。”向来静谥的心湖中忽然响起那少女显得跋扈的声音。
“不!”直直地回绝了。面对这个女孩,孟姨无法撤去那幅巨大的防护网,就如同无法撤去内心深处对她的防备。
“孟姨,照她的话做。”压下心头的每个字重若千钧,流星第一次向孟姨‘下命令’。
“......”孟姨被他们俩噎得说不出话来。
不再理会孟姨~她所造出的防护结界在天涯和流星的里应外合下,已无一丝阻挡的能力,反而被天涯将其灵力尽收归己有。天涯半点不曾怠慢,双手胸前结出万字印,疾疾地向流星额间打去~“诛邪皆退!”
流星周身金光大盛,离他最近的孟姨首当其冲,被逼得连连倒退,从未见过的狼狈神情出现在她的脸上,而流星的神情已渐渐地平静下来。
“好!”不用说出口,天佑小玲的合作攻势刻不容缓。他俩的手搭上了天涯的肩~只有天涯,才能将所有的攻击穿透流星,击中莫郧。
遥远的、从天边传来的哀鸣轻轻碰触着心中最柔软的一处,鼻翼酸意丝丝,似有泪正欲滴落。
“不!”已趋平静的流星蓦得仰天长啸,响彻寰宇。惊得天涯险险收住快要溢出的泪珠儿。“流星,不要啊!”在天涯的尖叫声中,流星指捏决诀直点向自己的眉心。
“啊!”一声惨叫不知从那里传来,莫名凄惨得竟让天佑他们的心如忽坠凉窖,凉了个彻底。
周身百骸无处不痛,却又不知痛从何处来。莫郧千百年来第一次因为身体上的痛惨叫出声,已说明他现在伤得有多重。身体摇摇摇欲坠,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可他怎会承认这一点!平静无波下着孤注一掷的决然。缓缓放开紧握的双拳,身体已经诚实地接受了此次的失败。只是那眼中的冰冷、唇边的冷笑让人毛骨悚然。
“不要高兴得太早。”森然的语气努力保持着往日的傲慢,却掩不住颓萎与不甘,“远远没有结束,强者~才是赢家!”最后那四个字在通天阁一阵巨摇后,断断续续地飘落。
“你们还好吧!?”一众人等全都不出声~不是闭目调息,就是盯着流星不放。直到,复生怯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循声望去,还穿着睡衣的复生睁大了双眼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一脸的关切与畏意,就是不敢进来。
“还好!”天佑打起精神笑着说。“吵到你睡觉了吧?!”望望窗外,天边已显鱼肚白。“今天酒吧就休息一天吧,大家都累坏了!”
“哦!”听天佑这么说,复生猛得回过神来。“累了吧?!我去给你们准备早餐。佑大哥,”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天涯,“要准备吗?!”
“不需要!”响亮的回答来自于小玲,凌厉的目光扫过天涯,落在流星那边~流星双手拥着自己,有些倔强地将身体挺得笔直,甚至拒绝孟姨伸过来相扶的手。
“伤得不轻啊!早知道就别自不量力了。”冷得过了头的话招来孟姨不满的瞪视。
“况小姐刚才太过轻敌了,有些失措啊。”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
“看来你们的精神还都不错吗~还有力气斗嘴。”天逸先生笑着打起了圆场,那笑意怎么也到不了眼底,真有些此笑肉不笑的意思。
“是啊!你们毕竟道高一丈吗!”郎战蹒跚地走到胡丽儿身旁~她虚弱得蜷成一团,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莫郧的时空宫殿,没了。”仅仅能说的,只有这几个字。
这几个字听得流星浑身一震,引得诸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他。
“没什么。”感觉到诸人的不安,流星低垂眼帘,“看来,这回他真是伤筋动骨了。”淡淡的笑意从话中透了出来。天涯也垂下了头,不让诸人看到她皱起的眉头。
“流星,立刻和我一起回地府。你现在不比那个家伙好到那里去。”莫名的感觉让孟姨感到强烈的不安。她无法再多说什么,只能希望下次战斗来临前,流星能尽快地恢复~他这段时间以来,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这实在不是好事~“莫郧是想把流星拖垮!”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孟姨即刻出了一身冷汗!
“天涯,你最近是不是偷懒。”拦在小玲前面,毛优质问天涯。空气中还飘浮的不定的分子,她不免有些担心。
“这里的气场极不稳定。”天逸先生一语中矢。“你们先离开,我来收拾。”环顿着洒落一地的碎晶石片,心中隐隐做疼~这些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宝贝啊!
大队人马移师到大厅,唯独不见流星和孟姨。“孟姨带他回地府了,真得好好教训教训了。”有些气忿地看着天涯,“刚才你怎么搞得,竟然让人从你手中夺了伏魔棒!那个人要不是我,你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别以为僵尸不会死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小心以后比死更难过。”现在回想刚才那一幕,小玲冷汗津津的,不由得口不择言。
天涯从未见过小玲这般的声色俱厉,再想起刚才的大意,吓得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地,看上去好不委屈哦!
不知道是先安慰用斥责表示关切的妻子,还是先安抚吓得不知所以的女儿?!天佑的目光在小玲和天涯之间来回穿梭着,其他人早让小玲的河东狮吼给吼得目瞪口呆。
“这次的情况危急,天涯的实战经验又不多,难免失措。你也别要求的太苛刻了,以后还有时间教吗!”半是解围半是嗔怨,毛优轻拥着天涯,低声说道。
“小玲,”沉吟了一会儿,天佑终于说话了,“有些事急不来的。这一段时间,大家都忙于应战,事情多得有些措手不及啊!”
“她还没有实战经验吗?!”小玲越想越后怕,语气不由得高扬了起来。“上次在印度洋、上上次在通天阁,那都算些什么?”
“那是有备而战,这回是仓促上阵。”早知道小玲口是心非,天佑说得不疾不徐。
“关心则乱。临阵分心,战之大忌。”天逸先生的声音缓缓地飘了过来。他是何应求的异母弟弟。论起辈份,小玲和毛优都得叫他一声“叔叔”;说起道法渊博,他更是无人能及。
“前几次交手,大家都分工明确,有备而战,甚至!”天逸先生觉得有点胜之不武,“以众凌寡。可这回,莫郧瞧准了所有的漏洞,可以说是不遗余力。要不是流星那近乎自戕的办法,败得就是我们了。”有些累得把身体全部窝进沙发里,天逸先生从未这样过!看得毛优有点吃惊。“您~还好吧?!”犹豫地开口问候,天逸先生的疲惫显而易见。
“只是有点累。”轻揉太阳**,天逸先生也没强打精神,实话实说。“顶楼那里,我收拾得差不多了,还需要几块晶石,我有些预备的。只是运到这里得花些功夫。这些事都交给我,你们不用操心,但是,天涯的训练力度必须要加强了。小玲,你还想不管不问吗?。”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看着马小玲。
轻哼一声,甩头不理,马小玲的标准姿态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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