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林在等着攀援缆绳到金源利去，无意中看见徐雪雯还坐在那个铁墩上。
他立刻奔过去，关切地说：“你怎么还不走呀？”说着一把拉起她，奔向那根连接江亚轮和金源利的缆绳。
唐云林帮助徐雪雯拉住绳子，让她在前面慢慢向前攀援，自己紧跟在她后面，还不时地指导她、鼓励她：“别慌，两只手交叉向前，慢慢来……”
当他们爬过一小段绳子，一个大浪打过来，绳子被打断了。悬在绳子上的人，都掉进海里。他们俩也掉入海中。
唐云林拉了徐雪雯，向一个半浮半沉的海鲜桶游去，他一把抓住木桶。两个人各攀住木桶的一边，向金源利靠近。船上有一根绳子吊下来，绳的顶端上还绑了根木柴。唐云林把木柴塞到徐雪雯手中：“还是你先上去吧，我看你在水里连扑腾一下都不会。我会游泳，迟一点没有关系。”他还托了她一把。
徐雪雯被小裁缝阿发拉上金源利甲板。但是阿发没有认出这个披头散发的，鼻青眼肿的，湿漉漉滴着水的女人，就是那幢花园洋房里的漂亮小姐；雪雯也没有认出，这个救她性命的小青年，就是到过她家好多次的小裁缝“来发”。因为她此刻满面是水，眼睛都睁不大开，周围一切都看不真切。这满脸的水，是海水，也有她的泪水，水流入她的口中，都是咸的，更是苦涩的……
这时，金源利船长已经下达了起锚回上海的命令，水手们出手飞快地抡起太平斧，砍断所有的绳子，准备起锚启航。
雪雯赶紧大叫：“水里还有人！请你们等一等，水里还有人……我求求你们，等一等……”
对砍缆绳的船员大声请求，她从来没有求过人，她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喊叫过，几乎哭出声来。
她拼命地叫喊，带着哭声，但是那些船员，以及甲板上的所有的人，没有一个理睬她，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金源利已经开动，许多人下舱去了，雪雯还坐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喃喃地说：“……唉，多好的一个人啊……他死了，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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