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提拔之恩不可忘,在下诚心追随,邓总管任职一天,韩某决不他去。”
“你如此忠心耿耿,老夫倒是不便强你了……”白发老人道:“老夫本有意调你为我长随,现在,此想只好作罢……”
目光转注到邓飞身上,接道:“你和内宫系统的人,搞的不太好吧?”
“是!……”邓飞回头挥手,示意七宝和尚两个镖手等全退开去,只让江枫留在身侧,接道:“他们自认出身正宗,完全不把咱们江湖出身的堂口中人放在眼中,所以,引起了几次冲突。”
白发老人一皱眉头,道:“说下去啊!你究竟作了什么事?”
“杀死了副总管王龙……”邓飞道:“他要属下交出总管职位,束手就缚,属下忍无可忍,出手杀死了他!”
“你……能一击杀死王龙……”白发老人不太相信的接道:“没有别人帮忙……”
“他正在和韩霸动手,两人相持不下……”
“嗯!又是韩霸帮忙……”白发老人点点头,接道:“韩霸,你和王龙之战,胜负如何?”
“韩某人可能略逊一筹,幸得总管出手,一击毙敌。”
邓飞接道:“王胜是堂口中人,但竟也不把我放在眼中,如不大力整饬,这洛阳居只有交给他们接管了。”
白发老人沉吟了一阵,道:“你准备如何应付……”
“不敢隐瞒万老,王龙的尸体,已用化骨粉化去,死不留痕。”
“如是内宫派人来查,你要如何应付……”
“属下一口回绝,不知他下落何处!”
“你自己呈报上口,老夫带回去你的呈报文书,不过,日期要写三天之前,那时,老夫还未动身来此,文中只说不见王龙归来,不知他行踪何处,不要把事情说的很严重……”白发老人道:“至于王胜之死,老夫亲自所见,死有应该,你自己选派个人,接掌迎宾阁的掌柜职位。”
“多谢副总堂主的成全,殊恩深重,没齿不忘……”
邓飞一揖到地,无限感激地说。
“堂口上人和来自内宫的人,已有多次冲突,但各地互相较劲,大都是我们吃亏,洛阳居是唯一的大获全胜的地方……”白发者者说,“不过,我想内宫中人,必有反击,总堂不便派人支援,这要你自己设法应付了。”
“是!属下会全力以赴,万老能留多久,属下也好安排一下,稍尽孝敬之心?”
“不用了……”白发老人说,“我立刻就走,和堂主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一些帮助;你回去吧!”
“这个……”
邓飞还待请求,白发老人已连连挥手,邓飞不敢再说,转身行去。
江枫紧随身后,人已行出了迎宾阁。
那白发老人突然说道:“等一下。”
邓飞急步奔回。
这一次,江枫没有随行跟入,站在门外,但却暗运内功,凝神倾听。
他内功精湛,已到了五丈内可闻落叶着地之声,他也明白,白发者人不肯一口气说完心中的话,在邓飞离开迎宾阁后,又召他回去,显然是另有机密要谈。
果然,只听白发老人用极低声音说道:“我看你带来的大部分从人,都非堂口上人,可都是你自己找到的人吗?”
“是!洛阳居的花婢、镖手,似都是内宫弟子,属下只好另辟蹊径,自找人手,以为助力!”
“韩霸这个人靠得住吗?”
“他对我非常忠实……”邓飞说,“这一点属下也曾仔细的想过,目下江湖上情势,已大部分入我们的掌握,纵有一个人的反抗存在,但三五人的组合,也无法成事,何况,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找不到该向何人反击,真正重要事,倒是目前这内斗的凶险激烈,内宫一系的人,好像已不愿等待,准备拿我们开刀了!”
“这是迟早的事了,总堂主也看到了这一步,所以,也不愿再作退让、忍耐,这就是不撤换你这个总管的原因……”白发老人说,“老夫尽量去说服总堂主,给你一些实力上的支援,不过,你也不要寄望太大……”
“邓飞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白发老人叹道:“老夫再告诉你一件机密,所谓内宫中人,也有两股实力存在,其中一股,和总堂暗斗很烈,另一股势力却按兵未动。”
“这是怎么回事呢?……”邓飞道:“还请万老指示机宜。”
“老实说,我也不是太清楚……”白发老人道:“就算总堂主也不见得真能了解,你这里是目前最重要的据点,日进斗金,但也是最复杂的一个地方,但你如能仔细地观察,定有发现,你去吧!”
他们并没有施用传音之术交谈。
因为,他们判断江枫不可能听到十丈外的低声谈话,除非江枫已练成天视地听的上乘武功,才有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但江枫却听得字字入耳。
邓飞心中一欢愉,对江枫和七宝和尚,也十分客气起来,亲自奉上了两杯香茗,笑道:
“两位坐啊!”
这是邓飞住处的雅致小厅,此刻厅中只有三个人,所以邓飞要亲自动手倒茶。
“这里有四个人照顾我的生活,也负责保护这里的安全,现在,他们都分守这座宅院四周,只要有人接近这座宅院十丈之内,他们就会传入警讯,所以,咱们可以放心的交谈。两位有什么高见,尽管请说?”
邓飞说完,碧绿的目光,缓缓从两人脸上扫过,脸上是一片欣然自得的神情。
“我留心观察了这里的镖手、侍应,他们的年纪木大,但武功都有着相当的基础,一对一,我相信足可应付。但如他一涌而上,我们四五个人的力量,就很难对付了。”七宝和尚提出了问题。
“韩霸,你说秦八公手下有一批可用的人……”邓飞说,“不知他现在病情如何了?”
“秦八公有多少实力,属下不太清楚,至于他的病情……”
江枫沉吟了一阵,接道:“大概还是个不死不活的局面吧!”
邓飞笑一笑道:“你去医好他的伤**,要他召集人手,就在长安组合成一股力量……。”
江枫心中忖道:“天空任鸟飞,由他们在外面自由发展,当可聚集起更为强大的力量。”
七宝和尚听得心头一动,接道:“不把秦八公召入洛阳居中,如何能掌握他们的力量?”
“现在情势有了变化……”邓飞说,“总堂对我邓某人十分支持,不但可以保住这个洛阳居的总管位置,还要派人暗作支援,我相信那暗中支援的力量,必会很快到来,至于秦八公这股力量,只是一种准备。”
“我相信秦八公也找不到什么杰出的高手,……”江枫道:“既然用不着他们,那就用不着和秦八公接触商谈了。”
“韩霸……”邓飞微微一笑,道:“秦八公也许不足为害,但他如真的聚集了一股力量,为什么不把他们置入掌握之中?”
“对!掌握住他们那股力量,可为我用……”江枫低声道:“必要时,也可以把他们引入埋伏,一举歼灭。”
邓飞夫作正面答复,缓缓说道:“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
我暂时不和他们见面了。”
韩霸道:“是!属下这就去见见秦八公……。”
离开了邓飞的居处,七宝和尚把江枫引入下榻之处,胡萍、段九,早已房中等候。
胡元一直自动担负起劳务的工作,在室外警戒。
“江老弟,认识那位万副总堂主吗?……”七宝和尚低声问道。
“不认识,不过,想来,一定是一位很难缠的人物……”江枫说:“三位对他很了解吧!”
七宝和尚叹息一声,道:“一掌招魂万方这个人,老弟可曾听师长提过?”
看七宝和尚的凝重神色,江枫心知那枯瘦有如病夫一般的人,定是江湖上一位极有份量的人物。
但搜索枯杨,却记不得那位师长提过,只好摇摇头,道:“没有……”
“也难怪,这个万方好像有四十年没在江湖上出现过了……”
七宝和尚道:“当年九华山的英雄大会,也没有见他出席,传说中他是被主持九华盟约的三大高人之一,天狐夫人重剑而死,想不到,他竟然还活在世上。”
“他伤在天狐夫人之手……”
“是啊!天狐夫人,江少兄,大概听说过吧?”
江枫道:“听过她老人家的大名,不过,详细情形就不太清楚了?”
七宝和尚淡淡一笑,道:“我和尚也想不通,江湖中人,怎会送她个天狐的外号,大概为她武功奇幻变化如天际之狐吧??”
胡萍接道:“她的妖媚也是被称作天狐的原因之一,据说天狐夫人有一笑倾城的姿色,传说她闯荡江湖时,用不着和人动手,只要冲着对方笑一笑,对方就弃械就缚了!”
“天狐之笑,如花盛放,确有这种魅力,所以,中年之后,她就很少笑了,她的武功自成一家,极尽变化之妙……”七宝和尚说,“被称谓武林三仙之一,实非幸至。”
江枫点点头,道:“那是说天狐的称呼,只是颂赞她的美丽了?”
“不全是如此”段九突然插口说道:“就在下所知,武林三仙中以天狐夫人的武功最是怪异,也最邪气,她一生未婚,自号夫人,本来,武林中人,称她为天狐仙子,她却改号夫人,传说中有几位当世高手,都曾作过她裙下之臣。”
“她号称天狐,不论武功,为人,都带点狐性,她也从不掩饰自己,据说当面称她天狐夫人,她也一笑置之……”七宝和尚道:“不过,瑕不掩瑜,她在武林中的作为,却是顶天立地,大是大非之处,把握得非常严紧,传说中她有二伤心爱的男友,因劫色伤命,被她亲手处死,然后,又亲手殓葬,在坟前哭了三日三夜,泪尽血流,显见情爱是何等的深厚?但她却能亲手杀之,她的独特异行,实是性情中人,以和尚的看法,她是个非常可敬的人物。”
江枫道:“率性以行,表现出了人性一个真字……”语声一顿,转过话题又道:“万方号称一掌招魂,必有特殊的武功了?”
“不错!和尚听到的传说是,他举手之间,能取人性命,因为他练成了一种很霸道的武功‘摧心掌’,四十年来只怕他这种霸道的武功,更具火候了。
和尚急着要把这件事告诉你,是要你早有防备,免得骤不及防,伤在他的手下。”
江枫沉吟了一阵,道:“多谢大师,不过,诸位也要当心,尽量避开可能受到的伤害,见面之时,尽量离他远一些……”
七宝和尚接道:“在迎宾阁中,你多次顶撞那老魔头,和尚一直担心触动他的杀机!”
“现在,我知道了……”江枫道:“如果情势逼人,那就只好先杀掉他了。”
这句话豪气冲天,却听得胡萍、段九等怔在当场。
胡萍暗暗付道:“这年轻人的口气,实在是太大了,万方是何等人物?岂是轻易能杀得了的。”
段九也在暗作忖思:“江老弟的武功、才慧,确都高过我们很多,但如想一举杀掉万方,那就大夸张了,年轻人啊!总是有一点华而不实的毛病。”
七宝和尚也不相信江枫能搏杀万方,下过,他却不像段九、胡萍那样神色明显的愣在那里,笑一笑,道:“江老弟,和尚要紧的话,都说完了,你可要去看看老叫化?”
江枫也瞧出了三人不信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三位都见过了江某人的真正面目,如若在洛阳居中见到了,千万要装着不识,不可露出破绽……”说完话,大步离去。
目睹江枫的背影消失,胡萍吁了一口气,道:“这……这是从何说起啊?他要以真面目来洛阳居中办事,又何如以韩副总管的身份活动方便?”
“说的也是啊……”段九道:“天天改扮他,只是方便他悄然外出,他如有时间在洛阳居中,又何用天天冒险?”
七宝和尚微微一笑,道:“不用多费思量了,江老弟的神出鬼没,必有其精妙的设计,他不肯事先说明,必有原因!”
“江老弟的智慧、武功,无疑问高出我们很多……”胡萍说,“但他能搏杀一掌招魂万方,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大师的看法呢?”
“和尚也不能作个论断,不过,以江老弟的性格而言,应该不是轻言夸大的人,这件事,咱们听入耳中,记在心里就是。”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阅历广多的人,都不会随风飘摇,人云亦云。
江枫会见了郭天同,这几日来,郭天同全心在揣摸韩霸这个人的性格,果然是大有进境,不论是举止行动、口气、性格,都已有九成神似。
当然,江枫也仔细的说明了韩霸和洛阳居中各方人物的关系,说复杂,是很难应对的恰到好处。洛阳居中人手虽多,但江枫真正要对付的只有总管邓飞和四季花婢。
郭天同提出了和四季花婢应对的态度语气,江枫也详作解说,然后,江枫就悄然的离开了洛阳居,直奔风雪小馆。
张四姑为情动性,全力投入工作,江枫单独来访,也颇有一慰芳心的用意,只可恨雪、霜二女跟个寸步不离,张四姑根本没有和江枫单独相处的机会,张四姑只有含情苦笑,江枫却一本正经的说出了洛阳居中的变化。
“江湖广阔,五湖四海……”张四站说,“想不到洛阳居这座销金窟,竟成了揭发阴谋的关键所在,两个丫头的快速易容手法,已有成就,再有个七八天,就可以去帮助你了……”
“啊!还要七八天哪!……”吟雪说:“涨姨,我发觉已经完全会了,今天,就可以跟着江大哥走了。”
“不行!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张四姑说,“你们要全神贯注,大概七八天才能出师。如是心神恍忽,说不定还要三两个月!”
二女一伸舌头,果然不敢再说。
江枫起身告辞,张四站送到门口,看二女没有限来,才叹息一声,道:“兄弟,我是春蚕作茧自缚,丝尽蚕死,但我幻想着会化只彩蝶而去,但雪、霜二女,却让我耽心不已,你……”
“我不知道,江湖阴霾露曙光,小弟正全力以赴,对方以极为阴毒的手法,征服江湖,必需以毒攻毒,或可力挽狂澜,小弟亦知道用的方法不太正大,但几位恩师传了我这些术艺,我必须要完成他们心愿……”
张四姑接道:“你有很多师父?”
“是的!小弟这一身博杂技艺,岂是一个师父能够传授……”
“我有些明白了,你那几位师父可是……”
“别说出来,你说错了,我不愿将错就错,予以默认,说对了,我现在又不能承认……”江枫道:“大姐,我会告诉你我几位师长姓名的,不过,时机还不到……”
“兄弟,大姐就不明白了,你师父是谁?说出来,会有什么关系,他们收留你,传你武功,难满不愿承认你这个徒弟!”
“这个关系大了……”江枫苦笑一下,道:“我现在的行事方法,有点邪气,如若能扫除了江湖上的邪魔妖氛,大家也许能够谅解,至少可以说行事虽不择手段,但却心存武林大义,霹雳手段,菩萨心肠,但如不能成功,别人如何污蔑我,那就很难预估了,不知几位师长姓名,罪在我江枫一人,如若连累到他们的清誉受损,那就非我之愿了?”
“兄弟相识以来,我第一次见到你表现儒家的大道,……”
“这也算大道吗?”
“怎么不是,尊师重道啊!”张四姑笑一笑又道:“你有这种独任毁谤的气概,叫人敬重,但你那股带点邪气的放荡,却叫人爱煞了……”张四姑缓缓行了过来,目中情焰如火。

江枫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住张四姑,低声道:“大姐,真的苦了你啦!”
“我愿意,你如能忙中偷闲,给大姐一点温存,我就更满足了。”
江枫抱紧了张四姑的娇躯,张四姑送上了两片樱唇……
陶醉在温柔中的张四姑似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急急推开了江枫。
江枫借势一个转身,飞跃而去。
张四姑镇静一下心神,回头看去,只见吟雪、吟霜,缓缓行了过来,脸上是一片微微的笑意。
张四姑脸上泛起了一片羞红,低声道:“你们来多久了?”
“刚刚到……”吟雪笑道:“我们先叫你,然后才走过来。”
“张姨……”吟霜道:“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句话,画蛇添足,张四姑只好转过话题,道:“回去吧!
我要督促你们尽快学好易容术,去帮江枫一把。”
“真的!江大哥是不是很需要我们……”吟雪道:“他一个人要对付很多敌人,实在也很可怜哪!”
“张姨想通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该说的张姨都说过了,你们能不能逃去劫数,全在你们自己了。不过,话说前头,张姨可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妈妈。”
叶雪嫣然一笑,道:“张姨,我们犯了什么错吗?”
张四姑微微一怔道:“那倒没有。”
叶雪道:“那张姨要告诉妈妈什么?”
张四姑愣住了。
吟雪问的很尖锐,张四姑一时间真还想不出如何回答。
吟霜却笑一笑,道:“哎呀!姐,你真的很笨啊!张姨告诉妈的,一定是江大哥的事情。”
“霜丫头,说下去,江大哥什么事情?”
“我知道……”吟霜说,“张姨一定感觉到,我们很喜欢江大哥,是吗?”
张四姑心中忖道:“这两个丫头聪明绝伦,也到了少女怀春的年龄,和她们明锣明鼓的说个清楚也好……
她们完全明白了,以后的事,就由她们自己决定吧!
我这把岁数了,就把持不住自己……
何况,这两个情窦初开的丫头,把这件事告诉她们母亲,干脆把她们带回山上,那就一了百了。”
有了这层想法,张四姑决心和二女谈个清楚,隐隐暗示,已无法应付眼下的情势发展了。
“你们是不是很喜欢江大哥呢?”
“是!……”吟霜答复的很明确:“我喜欢,姐姐也喜欢,张姨不是要我们全力帮助江大哥吗?我们喜欢他,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一切。”
简洁明朗,字字有力,张四姑反不知如何回答了。
“我们明白张姨的苦衷!所以,尽管告诉妈妈,我们不会怪张姨的……”吟雪说,“妈妈来了,就是张姨不说,我们也会对妈妈说的,爹妈既然答应了让我行人江湖,就应该承受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
“是啊!张姨……”吟霜说,“种植在青山翠谷的松竹,必须要面对着风雨的侵袭,我们也很想知道爹和妈有什么好的办法,能把他一双女儿保护住,不受风吹雨打。”
这番话似是而非,但却显示二女强烈的自我意愿。
张四姑苦笑二下,道:“我早该和你们谈谈的,你们过去的生活是一片纯洁,但张姨忽略了越纯净的生活,越难应付生活中突来的变化,就像一块洁白的绢布,沾上的色彩也越显的明艳。
真的,张姨已经感觉到心力交瘁了,也许你妈妈有能解开你们这个死结。”
吟霜蹙起了秀眉儿,道:“张姨,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我怕……”张四姑神色肃然地说,“我怕你们身陷情网,作茧自缚,要张姨日后如何向你们爹娘交代?”
吟霜脸上是一片似懂非懂的神色,摇摇头,说道:“张姨!
不用为难,妈妈已传来讯息,这几天就到长安。张姨想说什么?
就明明白白告诉妈妈吧了也许——我们真的有了什么过错?只是,我和姐姐一直想不明白,错在哪里?”
“你们没有错,张姨是防患未然,江枫修习的武功太博杂了,所以,他具有了强烈的男人魅力,但他不是个可托终身的人!也不是一个可以交往的朋友……”
“噢!江大哥是这么坏的一个人吗?……”吟霸道:“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帮助他?”
“他不是坏……”张四姑说,“只是他肩负了太沉重的责任,他必需要完成它,所以,行事只求成功,不择手段,他心中只有奋进,没有私人情感,任何人对他动了情,就会受到伤害。这样的一个男人,是可以共事,不能寄情在他的身上。”
“噢!我们明白了……”吟雪说,“妈妈几时可到长安?”
“明天!我就去接她……”张四姑说:“她说这两天到,最迟后夭吧!你们一定可以见到妈妈了。”
“爹呢?是不是跟妈一起来?……”吟霜叹息一声,道:“唉!我问的好蠢啊!爹娘一向是寸步不离,妈来了,爹自然跟着来了!”
张四姑抓住了机会说道:“你爹娘才是人间最幸福的人,恩爱数十年,相看两不厌,当世之中,也很难找得出几对来?”
吟雪、吟霜相视一笑,未再多言。
张四姑心中一动,忖道:“这两个丫头笑的好生怪异,难道……”
难道如何?张四姑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二女父母,是她心目中的神仙眷属,她不愿意破坏这个美好的印象。
江枫更换了一身高雅的衣服,缓步行入了洛阳居。
他这番刻意的装扮,果然引起了洛阳居中伙计的敬重,接待的十分客气、亲切。
他没奔赴梅花的约会,却摇摇摆摆的进入了洛阳楼。
这正是中午时分,距离青凤第一次演唱,还有一个时辰。
江枫招来了一个店伙计,提出一个从未有过的要求,他要包下楼上第一排四个相连的包厢,还要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开在四个相连的包厢中,撤出四个包厢之间的隔阻壁板,使它成了一个特大的包厢。
店伙计面有难色,这里的生意是坐无虚席,江枫提出的要求,更使他们为难,但江枫愿意付出五千两银子的高价,使洛阳楼的领班高大斗怦然心动,他心中算过这个帐,四个包厢的售价,不过是四十两银子,加上一百两银子的一席酒宴,算上天也不过是一百四十两银子。
高大斗的年纪不大,但处事果决,迳自作了决定,立刻拆出壁板,已定了包厢的客人,加倍退钱,而且,再免费送下一场的厢位。
一场可能引起纠纷的麻烦,就在高大斗的明快处置下,完全解决。
江枫终于看到了他们处事的能力,也发觉内宫系统中的弟子,的确有不少人才。
但江枫收获更大的是发觉了各处的伙计领班,才是具有一方权势的人物,每一处的店伙计对领班是唯命是从。
洛阳楼数十个男女侍应,是清一色的年轻人,邓飞的势力,全被阻绝。
高大斗是这里可当家作主的人,但绝非真正的领导人物,也许青凤才是真正的首脑……。
他想起了万方的话和梅花的推测,青风似是另一股势力中人,如果,了解了青凤,也许,整个神秘组合的形态,就可以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了……。
江枫付出了五千两银票之后,悄然离去,以极上乘的轻功身法,在众多的客人中,闪入了花树丛中。
果然发觉了高大斗拿着银票,奔行入青凤楼中。
这座长安最大的销金窟中,充满着歌声欢笑,也有着斗争杀机。
青凤登台演唱了,目光投注在那四合一的大包厢中,但见酒菜罗列,两个年轻女婢怔怔的站在那里,却不见花了五千两银子摆下这大排场的主人。
心头闪掠过一种奇怪地感觉,几首唱腔走板,赶忙吸口气定下心神。
就在她心神稍定时,江枫掀开垂帘,缓步行入了包厢。
这就引起了青凤强烈的好奇心念,双目凝神,望向江枫。
江枫感受到两道凌厉的眼神,虽相距数丈之远,也有着洞察细微的能力,那是精深内功的征象。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梅花的推断不错,青凤已被江枫的设计,引现出实力。
江枫面对着青凤,微微颔首,潇洒一笑,“惑心术”的魅力,也完力发挥出来。
四目交注,青凤忽党心头一荡,但她立刻警觉,转过睑去。
“好厉害的丫头……”江风心中暗赞,“成就之高,果然在梅花之上……”
两个侍应的女婢,行了过来,把江枫牵入正中坐椅上,斟酒奉菜,照顾的无微不至。
两个女婢,倒是全心在照应客人,她们感觉到,这是她们见到最动人的男人,最受欢迎的客人,应该以最温柔的方针,讨取他的欢心才对……。
两个女婢争相以全力奉献自己,尽量把娇躯靠近江枫。
但江枫却浑如不觉,他没有推拒二女的献媚,也未拒二女侍酒敬菜,只是端坐椅中,目不斜视,望也未望二女一眼……。
突然间,歌声一变,宛转清音中,透出了柔媚的无比的诱惑。
这是青凤从未唱出过的歌声,靡靡之音,却听得人惊心动魄。
场中听众有福了,青风展现了另一种迷人的音韵……。
乖乖,听得人发出了沉重的呼息之声。
江枫长长吁一口气,忖道:“这等蚀骨动心的魔音,一般人如何能承得了……。”
只听清音高拔,如上云霄,如痴如醉的观众,突然清醒过来。
余音绕耳中,青凤已转身下台。
暴起的如雷的掌声,历久不绝。
高大斗缓步行入包厢,目光到处,立刻皱起了眉头。
不像话呀!两个照顾贵宾的女婢,双须绯红,几乎是瘫伏在客人的身上。
高大斗重重的咳了一声,二女如梦初醒,急急站直身子。
“下去吧!”高大斗并未责备二女,青凤那一阵震颤人心的歌声,能有多少人把持得住。
他心中奇怪的是江枫竟然会若无其事,这个似乎是完全未受到青凤那动人的歌声侵扰,二女在怀,竟然能无动于衷。
高大斗深知青凤那歌声中透出的动人魅力,身侧如有美女,那是绝对无法控制的。
两个侍应的丫头,虽非天姿国色,但她们也都是百中选一的美女,年龄都在十六八岁,正是花儿吐蕊的年龄。
十八无丑女,何况,她们本就不丑。
但更令高大斗吃惊的是,青凤发出的靡靡魔音,还对着江枫,十之**的威力,被内力束音成线,直攻江枫,其他的听众、客人,只是被边缘的裙带所及,但已几乎闹成全场疯狂,如非青凤那一声高拔清音,如雷贯耳,唤醒全场观众的痴迷,现在,只怕已全场大乱……。
但正主儿,却是全然不受影响。
深深吸一口气,高大斗抱拳一礼,道:“阁下好定力。”
江枫没有回答,甚至连看也没有看高大斗一眼,高大斗自进入这间特大的包厢,叱退二女,江枫好像全无感觉一般。
高大斗有点火了,冷笑一声,道:“朋友,你好大的架子啊!”
右手一伸,抓向江枫。
目光及处,发觉江枫双目圆睁,直直的盯住台上的青凤。
原来,青凤又换了一身银红色绣花的夹袄罗裙,重回到台上献唱。
高大斗右手已然将触及江枫,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觉了青凤两道明亮的眼神,也正瞧向这里。
两人四目相触,如磁吸铁。
江枫双目发直,瞪得又大又圆,似是中了邪般。
青风却是微笑如花,脸上洋溢着无限欢愉神情。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高大斗看着江枫心中暗暗忖道:“可是已经被青凤那传来的魔音,勾去了魂魄,早已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转头看去,只见青凤右手挥动,似是要高大斗去后台见她。
再看江枫,仍然是目瞪口呆的望着青凤出神。
高大斗心中忖道:“原来这小子被青凤姑娘的魔音招去了魂魄,弄得人事不知,我还以为遇上高人呢?”
没有再招呼江枫,高大斗悄然退了出去。
青凤唱完了最后一曲,客人纷纷散去,高大斗再回到特大的包厢中,只见江枫伏案而睡,似是不知道已经散场,不禁微微一笑,暗道:“这小子倒有一副好德性,如痴如醉,却也不叫不闹。”
行近木案,轻轻拍了江枫一下,道:“客官,醒醒吧!已经散场了。”
江枫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睛,看看高大斗,站起身子,伸个懒腰,道:“好累呀!好累……”
高大斗笑道:“客官,青凤姑娘的歌声不错吧?”
“好!好!好!”江枫连叫了三个好字,叹息一声,道:“只可惜相距了数丈距离,有如雾中赏花,无法看得真切,诚然是美中不足。”
“阁下可是想见青凤姑娘?”
“是啊!只可惜……”
“不用可惜了……”高大斗说,“洛阳居开业以来,你是唯一可以在歌台下面见到青凤姑娘的客人……”
“我……”江枫茫然不解的说,“怎么会呢?”
“人走运,马走膘啊!你不但可以见到青凤姑娘……”高大斗说,“而且青凤姑娘还要请你老兄喝一杯!”
“这真是受宠若惊了……”江枫笑一笑又道:“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千真万确的事,不过要等今夜散场……”高大斗道:“今夜亥末子初时分,我在洛阳楼门口等你……”突然放低了声音:“此事千万不可张扬出去,因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放心,放心,在下是守口如瓶……”江枫由怀中取出一张银票,交给了高大斗,接道:“万事拜托,区区谢意,敬请等纳。”转身大步而去。
目睹江枫的背影消失,高大斗才展开手中的银票,目光及远,不禁一呆,乖乖,是三千两的巨额银票,就这么随手赏给人了。
当真是一掷千金,面无吝色,这小子真是豪情万丈,一场歌听了八千两银子,勿怪连青凤姑娘也对他另眼看待了。
钱花在刀口上,使高大斗也不自觉中对江枫生出了一种敬服之心。
不论高大斗一身武功如何精湛,三千赏银,在高大斗是做梦也不想到的事情。
江枫离开了洛阳居,找一座很小的客栈,要了一个房间,静坐调息,他要养好精神,对付青凤。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投注在青凤的身上,今夜一会,一定要分出个胜负出来,这是关键性的一场较量,一旦落败,他在洛阳居的苦心布署,很可能彻底瓦解。
江枫的为人是冷厉的,他是武林中几位最有成就的高人全力培养的人才,一身兼得了数家之长,他也担负了江湖中人从未有过的艰苦之责,在万里阴霾中找出一条光明之路,以恢复武林生机……。
他冷静、坚毅、沉着、锐利,没有任何门规、戒律的约束,有天使之心,用魔鬼手法,以毒攻毒,以挽救江湖大劫。
亥末时分,江枫如约赶到洛阳楼外。
这时,洛阳居的赌场,仍然灯火辉煌,饭菜部仍有人夜饮未散,最热闹的洛阳楼却已灯火阑珊。
高大斗站在楼外一株花树下,一见江枫,立刻快步迎上,低声道:“跟我来!”
江枫点点头,紧随在高大斗的身后。
高大斗走的很谨慎,一直在阴暗的树丛中穿行。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