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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习惯了的感觉……”刁鹏道:“但最重要的是,他虽然坐在木珠延绕的轮椅中,但他每次,都说了很多的话,对各种讨论的事情,作出结论,我们可以准确的听出他的声音。”
“学过变音术的人,要模仿一个人的声音,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江枫说,“就算是声音一样,可也不能认定,轮椅上坐的就是总堂主本人?”
“那他的声音很特殊,充满着诱动人心的力量,三两句话也许可以模信出来……”刁鹏道:“但不可能长篇大论的模仿成功
“刁兄的意思,可是说那声音听起来很特殊,是吗?……”
七宝和尚接道:“能不能具体的描述一下?”
“这样说吧……”刁鹏略一沉思,接道:“他的声音低沉、微带沙哑,但字字清楚,那座会议大厅很大,有时候,有二百以上的人参加会议,他的声音能够使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司马艺和申雪君也有这份能力,但可以感觉的出来,他们是在运气发声,用内功把声音送入每个人的耳中,就我习某人而言,听总堂主说话,就没有这种感觉,他的声音一直是那么平稳,但却渊源流长、延绕在大厅中,清楚自然,近身而坐,和坐在五大距离这宾,完全一样。”
七宝和尚睑色一变道:“你能肯定那传遍耳际的声音,在五丈距离之后,完全没有分别吗?”
“是的……”刁鹏思索了良久,点点头,道:“完全一样,更叫人吃惊的是,那沙哑的声音,充满着强烈的征服能力,使人心为之动,习惯那声音之后,就逐渐的被那种声音占据了心灵……”
“是不是会生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受……”七宝和尚打断了刁鹏的话,接道:“但有所命,生死从之。”
“对对对……”刁鹏道:“就是这种感受,我相信熟悉那声音之后,没有人会抗拒那声音发出的令谕。”
“只是一种声音,……”江枫道:“不论是谁,只要能发出相同的声音,你们都会绝对服从,全力以赴,对吧!”
刁鹏呆了一呆,道:“对!熟悉了那声音的人,绝不会生出反抗它的意识。”
七宝和尚看看江枫,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大概是不会错了,……”江枫自言自语地说,“他果然还活在世上,‘天马渡危’多动听的口号啊!简单一句话,就一下子深入了人们的心中,不是绝顶聪明的人,怎会运用的如此之妙……”
“那声音,虽然可以征服人,也会伤人,但刁兄的口气里,却未听到有人受伤的事,……”七宝和尚道:“刁兄,请仔细的想想看,你是否有过受伤的感觉?”
“没有,……”刁鹏道:“也没有听说过有人受伤的事。”
他是老江湖了,虽然,江枫和七宝和尚说的隐海、含糊,但仍被刁鹏听出了一些头绪来。
“那是更上层楼的精进表现,”江枫道:“不但不再伤人,而且,由霸道的压抑控制,转人了王道的缓慢征服,使人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控制,自甘效死!”
刁鹏忍不住了,接道:“那是什么武功?难道就是总堂主那种微带沙哑的声音?”
“蚀心魔音,刁兄可曾听过?……”七宝和尚道:“能叫人俯首听命。……”
“听过,……”刁鹏睑色冷肃,神情激动的接道:“武林中第一奇功,百年来蜚声江湖,刁某有幸,未遇到那位高人,据说魔音入耳能命敌自裁,役人效命,但受役人纵能不死,亦必心受重创,至少要卧床三月,才能复元,但这和总堂主的声音,有什么关连呢?”
目睹刁鹏激动神情,江枫也为之神肃然,接道:“刁兄,不觉着有些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刁鹏道:“任何人出语轻侮到总堂主,都是大逆不道的事……”
“就在这里了……”江枫一面提聚真气,准备出手,一面说道:“我们并没有提到总堂主,刁兄怎会激动的无法控制,大有出手一拼的架势……”
七宝和尚口齿启动,一缕梵音,冲入了刁鹏的耳中。
刁鹏激动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
“大悲梵唱……”江枫双目凝注着六宝和尚,道:“你已经练成功了……”
“十年派妇熬成婆,……”七宝和尚双目圆睁,宝相庄严地说,“二十年的苦修苦练,今日,总算功德圆满,早个十天半月,我远不敢献丑呢?”
刁鹏突然一撩衣襟的,对着六宝和尚跪了下去,道:“大梦醒来,顿悟前非,大师慈悲,请收弟子列入门墙,让我在报应临头之前,能获得一刻平静。……”
七宝和尚看看江枫,江枫微微点首,七宝和尚点点头,道:“放下屠刀,立即成佛,只是此刻情形特殊。”
“弟子明白……”刁鹏道:“在劫难逃,只求闻道再死,今生修不来,修个来世吧!”
“好!渡你入佛门,准列七宝座下,……”七宝和尚伸手摸摸刁鹏的头顶,道:“暂寄三千烦恼丝,大劫过后,再为你剃度戒斋。”
“多谢师父,一诺如山,弟子心愿已足了。”
大拜三拜,起身站在一侧。
“就是凭仗那改头换面,更上层楼的蚀心宽音,牢固的控制了天马堂中的高手……”江枫道:“他有恃无恐的稳坐着总堂主的位置,因为,有数百位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为他效命,而且,忠心不二。”
“这真是太可怕了,如非恩师及时解去了我身受的控制……”
刁鹏目注七宝和尚无限崇敬地说,“当真是活的浑浑噩噩,死则糊糊涂涂。”
“天马堂总堂主的身份,总算是揭穿了,……”江枫道:“这件事,要尽早通知张四姑,要她早些准备一下,此事非同小可,他如果存心扩展实力,很可能利用他更精进的蚀心魔音,在不知不觉中已统治一了很多江湖人物。……”
“和尚也担心这件事情,天马堂很可能只是他一处明寨,一定还有不少实力,集结在暗处,所以,他对内宫一系的侵犯,才多方忍让。”
“不错……”刁鹏道:“每当天马堂受到内宫一系中人的排挤时,群情激忿,大都主张全力反击,但每次都被总堂主庄制下来,奇怪的是,只要他几句话,大家无不怒火消退,心平气和,现在想来,他在借这些事件,习练内功……”
“对!他不停的实习、修正,把一种霸道无比的魔功,练入了王道的境界,……”七宝和尚道:“他把自己藏于特制的轮车之中,除了便于安排替身,增强神秘之外,必然还有原因。”
刁鹏道:“会不会有什么残缺,不愿见人?”
“这个原因不大……”江枫道:“武功到了他那种境界,接续断肢,挖肉补疤,已非什么难事。就算有什么残缺,他也会处理的不着痕迹,实也用不着如此神秘。”
“这件事,暂且搁置……”七宝和尚道:“重头戏是先应付六大杀手……”目光一掠刁鹏又道:“大悲梵唱,尚存人间,你是第一个听到这种声音的人,不过,此事万万不可泄漏。”
“弟子明白……”刁鹏道:“师父可以放心,由此刻起,弟子已把性命握在手中,随时可以抛弃不要,我绝对不会让总堂主生擒到我……”
“那倒不必……”江枫道:“生命是宝贵的,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应该保住它,我倒希望你能明哲保身,留在天马堂中卧底。”
“是!弟子明白了……”刁鹏发觉了七宝和尚对江枫的敬重,心想自称弟子,绝对不会有错。”
七宝和尚挥挥手,道:“你去吧!记着江师叔的话,更要珍惜性命。”
“弟子记下了……”
刁鹏恭恭敬敬的对七宝和尚行了一札,转身向外行去。
江枫望望天色,正想去见见青凤,告诉她张四姑将会造访,突见一个黑衣的店伙计飞奔而来。
直跑近江枫身前五尺,江枫才心中动疑,厉声喝道:“站住?”
“凶什么?……”竟是张四姑的声音。
“真的是维纱维肖,和尚也被瞒过了。”
“可能有两个杀手,已经混入了洛阳居,……”张四姑道:“雪、霜二女撒网晚了一步,被他们先到了一步。”
“专任杀手,果然厉害……”七宝和尚有些紧张地道:“现在,要如应付,才能万无一失?”
“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张四姑目光凝注在江枫的脸上又道:“你要自己小心了,他们能混入洛阳居中,必有着很特殊的杀人方法?”
“我相信可以自保……”江枫道:“大姐尽管放心。”
“就是不放心,我才赶来……”张中姑冷冷说道:“别太大意,他们不一定用暗器、兵刃袭击你,可能用毒,也可能用蛊、蛇、虫、鸟、兽。栖凤楼用不着去了,我会去见她,雪、霜二女,虽然守在洛阳居外,但她们太关心你,很可能闯进来,你要安排好自己的人,别要自己打起来。”
“我现在就出去……”江枫道:“好像是我一离开洛阳居,就进入了二女的保护区了?”
“不错,她们确费了一番心思,锋芒初露,已见才华,绝对是两个好帮手,我走了,你多珍重。”
闪身一跃,忽然消失不见。
“好快的身法。”和尚想不佩服都不行。
“那不是轻功身法,是一种‘潜隐术’……”江枫微笑着说。
“是法术啊。”
见多识广的大和尚,也有些迷惑了。
七宝和尚接道:“兄弟,张姑娘已经示警的很清楚了,也不能轻心大意,我看,胡萍、段九,经过这一阵调息,也该恢复了,我去叫他们出来。”
“大师,我们已经候命多时了。”
两个穿着灰衣及膝大褂的人,缓步行了出来。
敢情两人早已经改扮易容好了。
穿的是长安城中的车夫装,也是早晨时长安城中活动最多的人。
因为,他们是负责清理长安街头上杂物、圾垃的人。
江枫微微一笑,心中十分安慰,他们会自己选择最有利的形势、环境。
“两个杀手已经混入了洛阳居……”七宝大师道:“由此刻起,随时可能会出现凶险场面,两位尽全力留心四外景物,别让人接近江枫……”
“最重要的是,两位也要顾及到本身的安全……”江枫道:“很可能,他们会先向两位下手。”
“江兄放心,我们已经有了完全准备……”胡萍笑道:“他们如果真的攻击我们,那真是皇天保佑,给江少兄一个反击机会。”
“大概不会有那么笨的杀手……”七宝大师道:“他们早已了解江少侠的身手,此行的目的,也在对付江少侠,大概不会笨到先攻击别人,暴露身份,留给江枫还击的机会。”
“所以,我们很放心……”段九望着七宝和尚又道:“我们全力反击,很难留下余力,也无法控制轻重……”
“不用担心失手伤人……”七宝大师道:“和尚倒希望你们能一击取命,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需知他们再度出手,可能有着同归于尽的打法,那就不知道,会有什么恶毒的手段了。”
大和尚虽然没有说明,但胡萍和段九都想到了它的可怕,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暗作决定,真要有敌人二度出手,不惜以身相殉,也要阻止他,不许他接近江枫。
江枫举步向行去,步履从容的走了出洛阳居。
宁可冒点险,也不希望雪、霜二女闯入这里。
青风也是一宿未睡,六大杀手,围袭江郎,她这个作妻子的那里还能睡得安稳,天已亮,立刻翻身而起,穿了一套早准备好的蓝布裤褂,希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半老徐娘,装作洛阳居中打杂的老妈子。
脸上涂了一些易容药物,还加了不少皱纹,揽镜自照,自觉着打扮的很像,才轻轻推开后窗,飞跃而下,借花树掩护,留出了栖凤楼。
“是青凤姑娘么?我奉命而来,为姑娘送一个保护清白的妙方!”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站在一株花树之旁。
虽是穿着男装,但却清明的是女子口音。
“奉谁之命,是什么妙方?”青凤暗中戒备的问道。
“江枫之命,可拒天王侵犯的药方!”
青风心头一跳,道:“世上真有那种高明的药方子吗?”
“有!所以,我才来,我们已动员了大批人手,保护江枫,用不着姑娘出手了。”
“你是谁?……”青凤低声说道:“他绝对安全么?”
“我叫张四姑,青凤姑娘,江湖上,能一举杀死江枫的人,本已不多,何况,在他的周围,我们已布下了坚强的防守,天王随时可能赶到,那才是可怕的强敌,他最挂虑的就是这件事情,所以,要我尽快赶来。”
“张大姐,江枫提过你,佩眼的不得了……”
“所以,我才被他骗的团团转,……”张四姑笑道:“当心啊!上了贼船,就无法全身而退,这以后,有得你的苦头吃了。”
青凤微微一笑又道:“只要他心里面给予我一席之地,小妹倒是愿为他粉身碎骨。”
“唉!又有一个痴情女子,……”张四姑笑一笑,道:“你的易容手法太差,走!回房间去,我告诉你一点易容的诀窍,也传你一个自保的药方。”
“张大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我好担心啊!六个杀手,对付他一个人,应付起来,真的不太容易!”
张四姑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今年几岁了?”
“刚满二十岁……”青凤说,“是不是太年轻了,少不更事?”
“不要担心他,我相信,他能应付得来,……”张四姑道:“你这点易容手法,别说瞒不过行家,就是细心一点的江湖人,一眼就可以看穿。”
说服了青凤,两人又回到了栖凤楼。
张四姑恢复了本来的面目,白净面皮,清秀轮廓,说不上很美,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魅力。
青凤也洗去了脸上的药物,展现出绝世容色。
张四姑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家伙,天下的美女,都被他一下子吃干、抹净了……”
“大姐夸奖……”青凤笑一笑,道:“听说有两个小美女,姿色出众,比小妹尤胜几分,大姐,可要想办法给我引见引见?”

“别担心两个小狐女,……”张四姑道:“她们是那种弱水三千,取一瓢饮的性格,也知道江枫不是从一而终的人,所以,她们很好相处。”
“这我就放心了……”青凤道:“我一直害怕二位漂亮的小妹容不下我!”
“青凤,你只要没有独占地的用心,就不会引起烦恼……”
张四姑道:“他是乱世的英雄,中流砥柱,但却是天生的悲剧人物。
这件事,以后再谈吧!你能如此关心他,足见爱恋之深……
现在,先办你的事,大姐给你一些药物,十日内,包管那位色胆奇大的天王,也不敢碰你。”
“真的……”青风展现了妩媚的笑容,道:“真要谢谢你,你是我的救命的恩人。”
张四姑道:“这药力只有十天,用过六个时辰之后,才会有效,何时应用,你自己算清楚了。”
取出一包药物,很仔细的说出了应用之法。
青风不敢延误,立刻敷用。
张四姑看青凤一切妥当,才微微一笑,道:“六个时辰之后,会发出一股很难闻的味道,这股味道将使人退避三舍。”
青凤吃了一惊,道:“大姐,这不行啊!这一来,江枫不是他不肯接近我了?”
“小妹子,这就要忍一忍了,反正只有十天,一天之后,一切形状复元,那股让人欲呕的味道,也会消失无踪了……”张四姑道:“天下事有利必有弊,那就要两害相权取其轻了的。”
“小妹知道了,大姐……”青凤神情严肃地说,“告诉江枫,要他在十天这内,别来看我,我不要他闻到那股难闻的味道。”
“好好好,我告诉他……”张四姑笑道:“大姐来看你,行不行呢?”
“当然好,……”青凤道:“我想,这几天,我一定很寂寞,大姐呀!你一定要来看我。”
碰上了张四姑这样成熟,亲切的女人,青凤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孺慕之情,张四姑已对她具有了很大的吸引力,不自觉偎入了张四姑的怀中,低声接道:“我还要登台演唱,那股难闻的味道如是太强烈,会不会被听众闻到。”
“所以,你要好好处理它,……”张四姑道:“不让那味飘散太远,不过,我有一粒药物给你,你自己可以很快适应它,我走了,记着,急着见我时,就在居顶上插一片直立的竹叶。”
“好!天王的警觉很高,武功精湛,第一流的轻身术,也无法瞒过他的耳目……”青凤道:“不见屋顶上竖立的竹叶,大姐,千万不可闯入栖凤楼来。”
江枫步出了洛阳居,太阳远未完全出来。
很多身着灰衣的人,正在整理街道。
胡萍、段九,早已混入了那些人中,以江枫目光的锐利,一时间,也无法找出他们停身何处?
江枫想到了雪、霜二女,这地方已然出了洛阳居的大门,已进入了二女的保护范围之内。
但二女呢?
江枫目光转动,四下打量,目光可及之处,全都是打扫街道,收取垃圾的灰衣人。
这座帝王之都,一直保持了美好的传统,街道上,打扫的十分干净。
一辆人拉着双轮木车,装满了垃圾,正缓缓向江枫行来。
江机没有退避,却暗中一提真气,准备迎接挑战。
他年少气盛,技艺卓绝,口中虽然强调六个专任杀手的可怕,但那是用来应付欧阳昭和罗兰用的,内心之中,并未把几个杀手放在眼中,倒是张四姑那一番强调,使江枫提高了不少的警觉。
拉板车的是个五十左右的老人,满头大汁,气息粗重,似是拉得十分吃力。
江枫目光锐利,一眼就看透了那老人不是身具武功的人,立刻消去了戒备。
板车由江枫的身前行过。
突然,垃圾飞起,一道寒芒,由垃圾中飞射而出,射向江枫。
完全出人意外的一剑,双方距离既近,那一剑又快如闪电,江枫闪避已自不及。
眼看一剑就要刺中前胸。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入耳际,鲜血喷洒中,刺中江枫的长剑,脱落掉地。
一个娇甜的声音,传入了江枫的耳际,道:“江大哥,他藏在垃圾车中,我就扮成一堆垃圾。”
是吟雪的声音。
江枫差一点冲口叫出了吟雪的名字。
但见一团高飞而起的黑影,怦然一声,摔了下来。
是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头脸都包在一片黑布这中,大概是为了防止垃圾的缘故,包头的黑布和衣服连在一起。
奇怪的是死了一个人,并没有引起住何骚动。
那拉车的老人,似是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停也未停过一下,一直不停的向前行去。
吟雪也没有现身,那娇甜的声音,似是由那辆垃圾车上传了过来,似乎是叶雪仍在那辆车上。
江枫沉吟了一阵,眼看打扫街道的工人,逐渐散去,只余一辆木板车,急驰而来。
车上伸出一只手,抓起了地上尸体,拖入车中,急急驰去。
由拉车人的眼神中,江枫看出了他是段九,抓走尸体的人,自然是胡萍了。
有些事,不能拖延,江枫突然后悔,竟然没有看看那杀手的真正面目。
太阳升高了,阳光照射大地,街上行人渐多,长安街头,又一天新的开始。
江枫暗暗忖道:“张四姑赞赏二女费尽心血,展现了才华,看来果然不错。”
接近这洛阳居的杀手,果然已在她们监视、掌握之下。
杀手藏人了垃圾车中,吟雪竟和他藏于一车之内,化作一堆垃圾也许并不太难,但让对方不发觉,就有点难以想象了。
大概这就是张四姑的潜隐术,或移花接木了,小小年纪,有如此的耐心、忍性,果非小可了。
这时,一个中年妇人,右手挽着一个竹篮子,左手扶在一个小女孩子的肩头上,缓步行了过来。
那女孩只有十一二岁,但江枫仍然生出警觉,双目凝神,盯注在那女孩子的脸上查看。
江枫智慧卓绝,但江湖上的经验,并非太多。
看上去,那只是普通的小女孩,至少,江枫瞧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
行近江枫身前时,小女孩似是不胜负重,突然向地下蹲去。
江枫一吸气,身子向后疾退三尽。
他并不知道是否有人算计他,这后退三尺,只是一种本能的防御。
可惜的是,只退了三尺,距离太近了。
那中年妇人在小女孩蹲下去时,似是失去了重心,跟着仆倒在地上。
江枫暗暗叹息一声,忖道:“看来,我是太多疑了。”
正待伸手去扶那中年妇人一把,已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却突然长身而起。
一下子长高了一倍,竟然是二十以上的少女,双手飞扬,两把淬毒银针,飞射而出,笼罩了江枫全身。
江枫吸一口气,全身衣服,立刻膨胀而起,右手挥动,拍出了一股掌风。
但真正的可怕人物,却是那中年妇人,只见她借势一滚,人已闪到了江枫背后,挺身而起,手中的竹篮子,抛向江枫。
“江大哥,不要动,……”
是吟霜的声音,而且,声音就在身侧。
江枫没有动,他相信二女,她们一定会全心全意的保护他。
一蓬黑色的烟云,就在中边一株树身上飞起,忽然间布散开来,护住了江枫。
抛出的竹篮中,正飞出千只以上的绿头大花蝇,蜂涌向江枫。
但却被那散飞的黑色烟云挡住,烟云消散,收缩成一团。
那竟是一张黑色的丝网,操网的人也十分高明,一兜之下,上千的绿蝇,竟然无一漏网。
江枫一记强劲的掌风,击落了大部分射向面前的毒针,射向身上的毒针又被胀起的衣眼挡住,跌落在地上。
跃起施袭的少女,也被那一记强猛的暗劲,震退了三步。
但江枫同时室左耳微微一麻,忍不住伸手抓去,竟然抓入手中一枚小针,长不过半寸,细如牛毛,但全身泛起了一片蓝汪汪的颜色,一眼间,就可以辨认出是剧毒淬练之物。
江枫急急运气,闭住行血。
“快些运气逼毒,你中的是天下七大奇毒之一的化血毒……”
竟是张四姑的声音。
那亲切的声音,给了江枫一种极大的安定感,立刻闭上双目,运气逼毒。
他内功精湛,是江湖上极少见到的高手,片刻之间,左耳上一处细小的伤口处,突然流出一些黑血。
但闻兵刃交击之声,不远处似是正展开着一场激烈的搏杀。
一声冷厉的惨叫,起自身侧,江枫感觉到脸上似是溅上了微温的水滴,鼻息间,也闻到了淡淡的腥味。
是血。
激烈的战斗,就在江枫身边。
但江枫没有动,他明白,化血毒的厉害,如若中途分心停息,使内功迫集的毒血,散入经脉,再想把毒血回集起来,不但要大费气力,而且,成功的机会不大。
“江枫,听着,化血奇毒,一旦侵入内腑,神仙也救不了你,……”张四姑道:“不要回答我,因为,你绝对不能分心,闭上双目,全力逼毒。”
张四姑说着话,右手已取出一只锋利的小刀,看准了位置,一刀挥出。
“哎哟!张姨,你割了他一半耳朵……”吟霜的惊叫声突然顿住。
因为,一股黑色的血箭,在江枫内力逼迫下,激射而出。
“少了半个耳朵,总比要他一条命好……”张四姑冷冷的接道:“准备好棉花、药物,血色见红,立刻替他包扎起来。”
江枫确也有一股狠劲,张四姑才动手包扎左耳伤势,一面要江枫停止运气逼血,才叹口气,道:“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了,你是多么侥幸的逃过了这次劫难!”
江枫不知道这一阵运气逼毒,损失了多少鲜血,但一停下来,竟有些晕的感觉。
睁眼看去,只见那施放毒针的少女,已横尸眼前,胡萍、段九手中的刀、剑,血迹来干,想来是,两人合力出手,才击毙了强敌。
吟霜穿着一身枯树皮般的衣服,静静的站在一侧,视着一张微带歉意的娇媚脸儿,看上去有点怪,就像一截干枯的树干上,突然绽放出一朵艳丽的鲜花,给人一种极不调和的感觉。
“姐姐担负起游动保护的责任,我却选择了门口那棵大树,所以,我潜隐在树身上……”吟霜笑道:“我推判他们会选定洛阳居大门口处,作重要的一击,幸好没有选错……。”
江枫看看吟霜的衣服颜色,果然和门口忍受着隆冬风雪侵袭的老槐树,一般模样,心中又感动,又佩服地说道:“真是难为你们了!”
“不要这样嘛?江大哥,姐姐躲在垃圾中,忍受着那百物杂陈臭味,比我辛苦多了……”
“我知道……”
张四姑冷冷的打断了江枫的话,道:“这一阵交手,你已经死了两次,你轻敌自负,竟然被一枚化血毒针射中,如非你内功精深,逼血快速,单是这一枚化血毒针,就要了你的性命!”
“说来惭愧,……”江枫道:“我想不到,她发出毒针时,竟然留了余力,在我掌力发出之后,又悄然弹出了一枚毒针,……”
“你那一掌,本可以取她之命,……”张四姑神色冷峻地说,“大概见对方是位姑娘,又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所以手下留情……”
“我……”
“江大哥,不要难过,怜惜弱女,应是英雄行径……”吟霜道:“英雄才能让美人动力,我和姐姐,都算是小美人啊!”
她尽量把自己投入,和江枫站一起,共同来承受各种任能、屈辱。
张四姑看了吟霜一眼,接道:“敌人来了两个,你看的很清楚,早该有防人前后夹击的打算,可是你竟然照前不能顾后,而且,也该早想到老姜辣心,后面的攻击,应该比前面恶毒一倍,可是江大少爷,你竟然把强敌给忘了……”
“那是江大哥早就发觉了我,才故意把敌人留给我来对付!”
“吟霜,要不插嘴,如若他一眼就着穿了你藏身之处,张姨的五行潜术,岂不成了骗小孩的玩艺了。”
“吟霜,不用帮我了,大姐教训的对!我确实太大意了,……”江枫苦笑一下又道:
“大姐,也一直跟着小弟了。”
“大姐是受人之托,不得不来……”张四姑道:“吟霜那一剑的快速,是我毕生仅见,她叫你不要动时,剑已经刺入那人的身上。然后,才撤出天罗丝网,网住了那批绿头毒蝇。”
江枫转头看去,只见吟霜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细丝网兜,网兜中聚满了绿头苍蝇。
那网兜收缩甚紧,网中的毒蝇;只能蠕蠕而动。
张四姑道:“六大杀手,已经死了四个,还有二个,仍未出现,他们那样沉着,必然是更厉害的人物。”
“由此刻起,小弟全心戒备,绝对不再给他们得手的机会了。”
张四姑微微一笑,道:“你一念仁慈,已经丢了半只耳朵,如再存仁心,可能会丢了一只眼睛,一条腿了,那时,你又残又瞎,再加上缺了半个耳朵,想想看,是个什么德行呢?”
“不要紧啊!江大哥瞎了跛了,我和姐姐的用处就更大了,我们可以天天陪着他,照顾他,……”吟霜道:“天下的女人,都不喜欢他了,我和姐也不会背弃他。”
这是誓言,也是盟约,**裸的献出了一颗少女的心。
江枫竟然不敢多看吟霜一眼,却转望着张四姑说,“大姐,我真的少了半个耳朵?”
“怎么?你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吗?……”张四姑道:“你一身系天下安危,生死已不是你个人的事了,所以,我只好削去你半个耳朵,放尽毒血,虽然破了相,但却保住性命了。”
江枫苦笑一下,道:“幸好只是半只耳朵,如若小弟伤在手臂上,大姐也要斩断我一只手臂了?”
“毒蛇噬腕,壮士断臂,……”张四姑叹息一声又道:“为了救你一条命,我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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