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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厉害的一拳,江枫、罗兰、欧阳昭,看得大为惊异,也都有着意外的感觉,大和尚的无相神功,似已到了极高的境界,七宝拳法,也到了实而不华,大巧似拙的化境了。
邓飞和刁鹏,更是惊的呆住了,一拳能打死像天虚子这样的武林高手,可是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但它竟是事实,人已死了,血涌七窍,横尸在地。
这一拳之威,心中暗暗付道:“自己全力一拳打在天虚子的前胸,也未必能把他活活打死。”
七宝和尚呵呵一笑,道:“老道士,你太大意了,和尚可是已经再三提醒你,你不听。”目光一掠万方,道:“不知哪一位想替老道士报仇,和尚这里候教了!”
万方转脸他顾,听到装作没听到。
他虽号称一掌招魂,但心中明白,就是两掌,也招不了天虚子的魂,但天虚子却被人家一拳打死。
只听两声哇哇怪叫,两个面刺花纹,身上穿着逆鳞竖立衣着的健壮妇人,突然并肩向七宝和尚走了过来。
三宫主想阻止两人,但已晚了一步,心中暗暗骂道:“南荒蛮愚果然是全无心机,天马堂的人未死光,你们急着出头干什么呢?”
眼看耸立的鳞片上发着蓝光,分明淬有剧毒,也许它本身就是一种奇毒的蛇皮作成,江枫低声说道:“大和尚,歇一下,这一阵交给小弟!”
“最难对付的可能是一品刀,和他随来的四大弟子……”七宝和尚施展传音之术,道:
“你留点精神对付他们吧!”
江枫望了那童颜鹤发的老人一眼,未再多言。
大和尚面拙心巧,一点也不托大,看着两个妇人身上的衣服,笑道:“蛇鳞毒衣,厉害呀!厉害!血肉之躯,何能和这毒衣相抗?”
口中叫着,人却从衣袋中取出了金、银双圈,分握双手。
“金、银、铜、铁、锡……”一品刀大声叫道:“无相大师的五福照命圈,还有铜、铁、锡三圈呢?”
“二十年来在江湖上出现过了,竟然还有人认得出来……”七宝和尚笑道:“你杂毛子喊叫什么?接下了和尚的金银双圈,铜、铁、锡自会出现。”
两个逼向大和尚的粗壮妇人,虽然不认识五福照命圈,但听一品刀的大声喊叫,可也明白,是在向两人示警,要她们小心应敌。
两个人看上去粗蠢怪异,但实在不傻,立刻停下脚步,互相低声商量。
只看到她们口齿启动,咕咕噜噜,可没有人听得懂她们说些什么?
那是南荒土语,连足迹遍天下,精通各地方言语的七宝和尚,也一样听不明白。
但两个妇人的举动,表达出她们交谈的目的。
只见两人同时伸手在形如蛇鳞的衣服中,各取出两把短刀。
刀长不过一尺八寸,但对身一片蓝芒,显然是奇毒淬炼的毒刀。
大和尚叹息一声,道:“你们远在南荒,过的是何等逍遥自在,为什么跑到中原来踏淌这次浑水呢?”
言下之意,杀机已动。
江枫沉声说道:“鳞衣、毒刀,沾身取命,你尽管施下毒手,不要心存仁慈。”
两个精壮的妇人,已然怪吼一声,分左右向七宝和尚扑去。
她们两人平飞而起,鳞衣闪光,看上去,完全没人的味道,像两条怪异的飞蛇。
七宝和尚双圈一挥,突然脱手而出,金、银两圈光华,分向两人击去。
原来、五福照命圈,可以掷出伤敌。
罗兰低声问道:“老公,他双圈出手,如何收回来呢?”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了……”欧阳昭道:“你问问江枫吧!”
事实上,已经用不着问了。
只见两个健妇手中毒刀一拨,想把双圈拨开,那知刀、圈相触,金银双圈,突然一转,横里飞去,交错而过,正击在两个鳞衣怪妇的腰上,那么健壮的两个人,竟被打的横飞三尺,跌在雪地上。
七宝和尚双手一收,双圈旋飞而回。
敢情双圈上仅有一条细索,深藏袖中,大和尚以内力操纵,不知内情的人,很难看得出来。
两个精壮的健妇,跌下去,就没有再动过,看样子已经挺尸了,圈上的劲力,当真如巨锤击岩一般,看的人心凉胆颤。
好厉害的大和尚,两次出手,三人送命,一个是江湖道上的一流高手,两个是来自南荒的怪客。
“瞧不出啊!大和尚竟是如此的高明神勇,……”罗兰低声问江枫道:“他比令师无相大师如何?”
“看样子,已尽得真传,……”江枫道:“论他内力的雄厚,出手的扎实,小弟也自叹弗如了。”
大和尚收回双圈,不再理会敌人,转头走了回来,一面低声说道:“江老弟,和尚这两招用出了全力。强憋着一口气没有喘出来,再打下去就要现原形了。”
欧阳昭目睹大和尚凛凛神威,早已技痒,飞身一跃而出,横剑喝道:“区区欧阳昭,江湖中无名小卒、哪一位不吝赐教,请出来指点指点?”
他身躯修伟,声如洪钟,横剑而立,先声夺人,一时间,竟无人出面迎敌。
刁鹏低声道:“老邓啊!小弟我闯了几十年江湖,可是从没有见过那么霸道的武功?一击取命,用不着第二次出手,乖乖,当真是大开眼界了。”
“幸好过去我没有惹过他……”邓飞道:“看他杀法的利落可怕,似不在江枫之下?”
欧阳昭不见有人出阵回话,心头十分恼火,长剑一指神鬼双刀,道:“你们两个出来,我要一剑斗双刀!”
“怎么?指名挑战哪!……”神、鬼双刀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这口气忍下去,日后,哪里还能见人?
只好双双缓步而出,神刀抽出窄刀,接道:“你要一剑斗双刀?
倒是豪气干云,不知这句话可否当真?”
“老公,不能中他们的鬼计……”罗兰飞跃而出,和欧阳昭并肩而立,接道:“我们夫妻联手,二对二,才算公平啊!”
对爱妻的关怀,欧阳昭十分受用,但话已出口,盛水难受,不知如何拒绝罗兰插手。
只听鬼刀说道:“我说神兄啊!牛皮人人会吹,言犹在耳,哪厢已经改变主意了?”
欧阳昭只觉脸上发热,低声说道:“罗兰,给我点面干嘛!以后,这种话,我不再说就是!”
罗兰叹息一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太逞强,两个老色鬼身上不知藏了多少刀,你要小心啊!”
“知道了……”欧阳昭道:“你退下去吧!”
罗兰只好退了丈许,但剑在手中,全神贯注,准备随时出手救援。
欧阳昭长剑一振,道:“来吧!现在是一剑斗双刀了。”
神、鬼双刀走的非常慢,但攻势却快如闪电。
罗兰退下,欧阳昭那句一剑斗双刀余音犹在,两人手中的窄刀刀经到了欧阳昭的前胸。
神、鬼双刀虽是同时出手,但他们并未分由左右夹攻,是同时由正面出手,双刀并排攻到。
欧阳昭长剑一式“长虹经天”,竟是硬封双刀。
剑走轻盈,他这种硬碰硬的打法,大背了用剑之道。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两柄窄刀,竟被一剑震开。
刀、剑之上,双方都贯注了强大的内力,一剑封双刀,一剑还稍占优势。
欧阳昭精神大振,长剑展反击,剑势如长江大河一般,竟把神、鬼双刀,圈入了一片剑光之中。
他大半生专注于练剑之上,天生神力,再加上深厚的内功,剑上劲道之强,胜妻一倍,神、鬼双刀立刻感觉到,森寒的剑气,密布四周,有如一个逐渐合拢的钢钵,八方四面,全被剑封住,心中大感震骇。
神、鬼双刀纵横江湖,除了受挫于金丹书生和天狐夫人之外,从未吃过败仗,也从未遇过如此霸道的剑法。
日前,两人合斗罗兰,虽然秋色平分,但却有三分谦让装作,一则是自保心态,不愿涉险杀敌,使自身受伤。
二则罗兰娇美姿色,也使两个老色鬼心存怜惜,当然,罗兰剑法的精妙,也使两人大感意外。
但此刻,情势不同了。
欧阳昭除了剑招精妙之外,内力也在两人之上,随手挥剑,自成文章,一上手,两人就被迫落下风。
但神、鬼双刀,被誉为一代刀法名家,亦非小可。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突然改变了打法,不再和欧阳昭抢争先机,双刀改采守势,相互支援。
欧阳昭剑招凌历,着着逼进,剑花错落,化出万道寒光,紧紧圈定两人。
但神、鬼双刀,守的紧严,双刀幻出一片刀幕,护住全身,剑招虽然绵密,但一时之间,却也无法突破刀网。
七宝大师经过一阵调息,元气恢复,低声说道:“神、鬼双刀果然是奸滑的很,他们以守代攻,准备久战,以消耗欧阳兄的内力。”
江枫微微一笑,道:“他们低估了欧阳师兄的剑法,他的杀着,也未出手,正等待适当的机会,作致命的一击,倒是你,可真是内力不继吗?”
言下之意,隐隐诘问,大和尚是否又在隐藏真正实力。
“和尚还有再战之能,只不过需要几口大喘气调整体能,哪会给敌人一种研判的讯息,适时而退,让他们莫测高深。”
罗兰全心注视着丈夫和神、鬼双刀的恶战,全神贯注,根本没有留意两人的谈话。
只听张四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如果天门那批高手,不加进来,看样子,你们可能已具有应付强敌的能力,倒是我们四个人,白白的窝在雪中,忍受了半夜一日的雪寒侵迫之苦。”
“天马堂一股力量,似是锐气已挫,天虚子被和尚一拳打死,万方胆气已寒,这批人手已无再战之勇,如果欧阳昭能一举击败神、鬼双刀,内宫人马,亦难再有作为,只不知他们是否还有伏兵出来?”
江枫也以传音之术回答,大和尚虽然站在身侧,却也无法听到。
“我看到了大和尚的威风……”张四姑道:“他深藏不露,连我也被他瞒住了,我知道他隐技扮懵,但却未料到他成就之高,连无相大师的看家本领五福照命圈,也被他学会了,唉!身负绝技,却能任人激讽、轻藐,付之一笑,单是这一份忍耐的工夫,就非常人能够学得。”
“我一直认为势单力孤,无法拒抗强敌,却不料三位师长,早已未雨绸缪,为我安排了如此强大的助手……”江枫道:“这种关爱之情,叫小弟倍生怀念了!”
大和尚虽然听不到两人交谈的内容,但见他口齿启动,已知他和张四姑互用传音入密之术,谈论敌情。
目光转动,四下环顾,竟是瞧不出张四姑隐身之处,心中暗暗佩服,张姑娘五遁奇术,果是人间奇技。
“大和尚已经发觉了……”张四姑道:“敌人还有伏兵未出,可能是天马堂中高手,不过,欧阳昭的五个弟子,也隐于二里之外一座农舍等候召唤,雪、霜、梅花,都藏在左近雪中,可怜三个娇滴的小美女,忍受了近十个时辰的雪寒迫体之苦。……”
“会不会冻坏她们?”江枫无限关怀的问道。
“放心吧!苦是苦一点,但还不会冻坏她们,大姐的貂皮衣套,可以使覆在她身上的积雪不化,相抗酷寒,……”张四姑道:“倒是你们,要尽快的搏杀他们一些高手,夜色已临,真正的重头戏,可能就要上场,三宫主狡猾多智,必有鬼计。咱们以埋伏对抗他们援手伏兵,虽然技高一着,但他们人手众多,我们利在速决,不跟你多说了,小情郎,用不着再隐技自珍了,拿真本领,别要大和尚专美于前。”
江枫抬头四顾,果然,夜幕已垂,欧阳昭和神、鬼双刀之战,已近两百多回合,仍未分出胜负,正想暗助欧阳昭一臂之力,忽听欧阳昭长啸一声,剑气放收,凝成一线,有如尖锥一般,刺入了浑成一体的刀光之中。
一声凄厉的尖叫,鬼刀竟被一剑穿胸,手中窄刀,亦被震飞出手。
好霸道的一剑。
但鬼刀并来后退,摆脱长剑,却一咬牙,身子身前冲来,长剑透胸而过,但他却已扑近了欧阳昭,双手前推,似是发拳击敌,但袖中却突然射出两柄刀,森森寒芒,也刺向了欧阳昭的前胸。
这等舍命还击,暗刀突出,本是极难防备,但罗兰那句他们身上藏刀无数的嘱咐,使欧阳昭早生戒心,见鬼刀任剑透体,奋勇扑上,早已右腿抬起,登出一脚。
他人高腿长,这一脚先中鬼刀小腹,鬼刀竟被蹬的倒飞出一丈多外,摔倒雪地上,但他袖中双刀突长,竟也刺入欧阳昭的前胸两分之深,皮破血流。
就是那毫厘之差,生死殊途。
但神刀却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窄刀掷出,飞刺咽喉。
欧阳昭闪避不及,人随刀仆,向后倒去。
刀掠鼻尖而过。
但神刀真正的杀着,却在双腿之上,飞身跃起,双脚踏向欧阳昭的小腹。
乖乖,双腿的裤管中,竟也弹出了两把尖刀,长逾一尺。
当真是全身藏刀,神鬼莫测,神鬼双刀之名,大约也由此而来了,全身有刀不见刀。
但欧阳昭收回的长剑,似是早已等在那里,上翘的剑尖,暴长而起,刺入了神刀的左脚脚心,剑上为道强大,生生把神刀给震飞起来、一柄长剑,沿脚心透骨而入,直没及剑柄。
原来,剑口的内力强大,无坚不摧,长剑直入,竟然未偏出大腿之外。
神刀也被推飞起一丈多高,跌摔在雪地上。
长剑由脚底直入胸中,加上那重重一摔,真气涣散,立刻气绝。
罗兰惊魂初定,飞跃在欧阳昭的身侧,道:“老公,你伤势如何?”目光却盯在欧阳昭前胸伤处。
“一点皮肉之伤……”欧阳昭挺身而起,道:“总算把神、鬼双刀给解决了,只是不像大和尚那样干脆利落。……”
“这是两件完全不能相比的事,……”大和尚道:“十个天虚子加起来,也不如神、鬼双刀,他们是真正一代刀法宗师,单是他全身藏刀那一招,就前无古人,和尚实无把握能胜得他们两人联手?”

“算了,大和尚,我可没有和你比高下的意思……”欧阳昭笑道:“只不过是一句感慨之言罢了,这神、鬼双刀,实在不好对付,我能搏杀他们,心中还真有点飘飘然呢!”
“哼!以后,最好不要再飘了……”罗兰娇嗔道:“你飘的快活,我可是揪着心在等待,难道你想我作……”
大概是想说作寡妇,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
欧阳昭豪壮的说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我们既入了江湖,生死事就该看开!”
“你死了,我还能活得下去吗?”
罗兰低声倾诉,炫然欲泣。
这大概也是天狐技艺之一吧!
欧阳昭心中那份感动、快乐,简直无法描述,恨不得一抱过罗兰,叫它千百声老婆、爱妻。
但他咬着牙忍了下去,脸上却笑意充盈,目中神光灿然。
“那一剑由脚心透入前胸,简直是神来之笔……”江枫低声赞道:“小弟……晚进自叹弗如!”
对欧阳昭和罗兰的称呼,江枫是伤透了脑筋,既有同门师兄、师姊的事实,又有翁婿口盟的约定,也只有酌量当时的情景,适宜的称呼了。
“你不用心存顾忌……”欧阳昭低笑道:“丫头是丫头,我是我,你高兴怎么称呼都好,这也真难为你了,就适情适景地叫吧!至于那神来一剑,可是金丹书生的传授,专门对付神、鬼双刀的一招,不是我自己划出来的,那是由经验中苦思而得。”
但见人影闪动,胡萍快如疾矢一般的射出,拔出神刀脚上的长剑,退了回来,交给欧阳昭。
欧阳昭微笑接剑,颔首示谢。
也许这两阵搏杀的神勇、凌历,把对方给骇住了,没人敢再主动抗战,双方暂时形成了沉默的对峙。
但闻衣袂飘风,五个佩剑少年,在夜色中飞奔而来,五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一色有灰布裤袄,对着欧阳昭躬身一礼,肃立一侧,也不理会江枫、罗兰等人。
“别怪他们,他们幽居深山十几年,这是第一次下山……”七宝大师笑道:“他们纯朴、木讷,不会和生人招呼。”
五个灰衣少年,听到声音,一道目光一齐投注在七宝人师的脸上,打量了良久,才一齐跪了下去,道:“你是和尚伯伯,我们好想念你。”
“是啊!总有十年不见面了,我也很想念你们,快些起来……”
七宝和尚笑道:“等一下还要你们帮师父和人打架呢!”
五个人一齐站了起来,大概是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微微一笑,恭立欧阳昭的旁侧,脸上却是一片跃跃欲试的神情。
此时情景,欧阳昭也无暇替他们引介各人,对敌要紧,低声问道:“剑阵练熟了?”
五人齐声应道:“练熟了!”唰的一声抽出上长剑,就要摆开剑阵。
欧阳昭一皱双眉,摇摇头,道:“等我令谕,再出手。”
五人还剑入鞘,又是垂手肃立。
“原来,还有伏兵,应该不止这五个年轻的剑手吧!”
“这就不劳三宫主费心了……”江枫道:“该他们出现的时侯。
他们自会现身,约我们申时会阵,似是已准备挑灯夜战了?”
“不!无灯可挑……”三宫主道:“就在这夜幕笼罩之下,一决胜负了!”
“打夜战吧,……”罗兰抽出长剑一摆,道:“三宫主,就由咱们先开始如何?”三宫主点点头,道:“好!……”缓步走了出来。
这时,夜色渐浓,天上一点星光,也被一片乌云遮住,地上虽有皑皑积雪,也无法映光生辉,视力只能见数尺外的景物,虽有精深内功,异于常人有的目力,也有着人物模糊之感。
这等情形之下,就算是一流高手,也无法防备到暗器的袭击。
夜,给人一种凄迷之美,也给人一种可怕之感。
两个美丽的女人,提着森寒的兵刃,相对而行,双方已互相知道一些虚实,彼此心存疑怕,谁也不敢大意,步子移动,如履薄冰手中之剑,也缓缓抬起,指向对方,准备应变。
“不对呀!……”大和尚突然说道:“如此夜战,是三宫主设计定有阴谋,不可不防。”
这一下,轮到欧阳昭担心了,大声喝道:“罗兰,退回来!”
男、女不同之处,就明确的显示了出来。
欧阳明要面子,千方百计把罗兰劝退回去。
罗兰也要面子,但却很温柔的退了回来。
三宫主没有乘机抢攻,甚至停下来,给罗兰一种安全后退的感觉。
退是退回来了,但脸色不怎么好看,冷冷的说道:“老公!有什么吩咐?你要面子,也要里子,现在,满足了吧!老婆咬牙忍受的好胜之心。却又温柔的听你的令谕!”
大和尚硬着头皮扛了下来,笑道:“嫂夫人,和尚想到了一件事,只好让欧阳兄把你请回来。”
明知和尚背黑锅,罗兰却放起刁来,冷笑一声,道:“你大和尚连胜两阵,都是一招毙敌,连取三个,我老公也一剑斩了神、鬼双刀,我就不能和三宫主一决存亡吗?这威风杀气,都让你们男人占尽,我们女人,只配窝在家里看孩子了!”
“嫂夫人……”大和尚苦笑一下,道:“这摸黑夜战,大背常情,是出自三宫主的策划,和尚不知道她阴谋何在?但必有阴谋,当可断言,江老弟也觉着不可大意,和尚就托请欧阳兄招呼你一声,可别有所误会,嫂夫人在斗室之中,一剑斗双刀,这威风杀气,绝不会输给欧阳兄呢!”
明知是顶高帽子,罗兰还是忍不住笑了。
再看欧阳那份尴尬,也就顺风收帆,说:“这一仗总要打吧!多谢关怀,我会小心就是。”
“对!首求自保,次求克敌……”江枫道:“罗兰,你如受伤害,我们大家都会心中不安。”
“谢谢你了,小师弟,我会谨慎自保……”罗兰道:“不会让你伤心。”转身向三宫主迎了上去。
这一对宝贝夫妻,虽是身怀绝技,但却常年山居,少在江湖走动仍保有了一种赤子心情,大事不计较,口角小事却不肯服输。
事实上,他们夫妇也就以争吵伴嘴,以排遣山中的寂寞岁月,睹睹小气,早成积习。
三宫主神色平静,似是早已胸有成竹,手中宝剑举起,拉开架式,笑道:“你们师兄师妹,夫妻俩口,商量好了吧?”
罗兰脸上一热,道:“要你等候了,让你先机!”
三宫主道:“小妹就不客气了。”
长剑一探,刺向前胸。
罗兰挥剑架开,反击一剑,两人立即展开恶斗。
江枫一皱眉头,道:“和尚,三宫主的耐心客气,有些异常,你小心替罗兰掠阵。”
大和尚点点头,缓缓向前移动身躯。
这时,那位一品刀,突然带着四个弟子,向前行来,同时抽出佩刀。
江枫举步而出准备迎敌,欧阳昭已大声说道:“这一批人交给我。”举手一挥,五个弟于佩剑出鞘,随着欧阳昭迎了上去。
“当心他的脱手刀法,能在百步之内取人首级……”江枫没有争抗强敌,却点出了一品刀的精奇刀法。
他对欧阳昭充满信心,也想着看看他训练五个弟子的剑阵威力,这是金丹书生重伤之后,悟出的剑降,江枫听过,却没有学过。
刁鹏道:“老邓,咱们恐怕也闲不住了,准备一下,拼老命吧!”
“看到大和尚和欧阳昭的身手,真有点自惭形秽……”邓飞道:“不敢轻易的出手了!”
“老邓啊!这是什么时刻了,你还是这么看不开呀!……”刁鹏道:“我虽然还不能太了解他们,但我感觉到他们是一个胸怀大志的组合……”放低了声音,接道:“而且是武林三圣播下的种子,他们都好像和武林三圣有关,也都继承了武林三圣的武功。”
“不错!……”邓飞道:“九华订盟之后,盛传武林三圣身遭暗算,那时,我还不太相信,现在想来,倒是大有可能了,他们以绝世内功,压制着伤势,不让它发作,却利用剩余的生命,培养出了承继他们遗志的人才……。”
也许是这件大事是武林中都想了解、知道的第一秘密,所以,两人谈起来,竟是不忍停下。
也许是两人借这番谈论江湖往事,拖延出手的时间。
“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刁鹏道:“算算时间,武林三圣在身受暗算之后,至少还活了十几年,这些日子中,他们在江湖上奔走,餐风露宿,吃了不少苦头。
因为他们还要隐密行踪,他们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刁某人,就是当年受命追觅他们行踪的人手之一。
就我所知,那一次,投入的人手,至少在五百人以上,像我这种身手的人,少说点,也该有二三十个人,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东海西域,南荒北疆,深山大泽,一找就是五年,隔一年再一次展开搜寻,规模更为庞大,又找了三年之久,才算停了下来……。”
“以后呢?……”邓飞道:“是否真的停了下来?”
“没有……”刁鹏道:“只不过由明转暗,但参与的人手,却都是江湖中的高手了,规模虽然是小多了,但搜寻的区域,却是更为深入,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们搜寻了十几年,竟然未找出一点眉目,探听到一点消息,那么精密的策划,那么庞大的人力,却完全失败了,他们究竟是如何藏身呢?”
“这件事,我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刁鹏道:“看来,邓兄比刁某人聪明多了,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
邓飞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们见到了易花手张四姑……”
“明白了……”刁鹏说,“张四姑替他们制造了一副精巧的面具,掩遮去他们本来的面目?……”
“也许是很多副精巧面具,以适合他们不同的身份……”邓飞道:“如果真是这样,你想想,就算他们站在你的身侧,你也是浑然不觉,以江少侠而论,那副面具之精巧,以我这双魔眼,竟是瞧不出一点破绽,天下武功高过我的人,不计其数,但能超过我这双眼睛透视能力的人,那就屈指可数了。”
“对!推想起来,千变万化,莫可思议,但一经点破,却不过原来如此……”刁鹏道:
“易花手张四姑制造面具的手法旷绝一代,为什么天马堂的总堂主,竟然想不到这上面去?”
“武林三圣的身份,谁又能想到他们掩去本来面目呢?……”
邓飞道:“何况,那时间,易花手也如沉在大海的泥沙,隐息未出,没有人会把以邪门技艺扬名江湖的易花手,跟武林三圣给连在一起。”
刁鹏道:“兄弟,还有一点疑问,请教邓兄,以武林三圣的威望,只要以本来面目在江湖上出现几次,也足以震慑群雄,使他们知难而退,不致于同成现在这个局面。”
“刁兄,咱们都是为这个组合效过力的人……”邓飞道:“咱们在江湖上的定位,不论是盗是寇,也算是稍有名气,但咱们对目下的江湖情势,有多少了解呢?”
刁鹏呆了一呆,道:“说的是啊?除了天马堂中长老级的人事移动、变化我稍有所知之外,其他的可算是一无所知。”
“因为,知道的事,全是在会议时听到的。现在,想一想,我能记得的江湖的诸般情事,还是当年在江湖上走动时知道的。”
邓飞道:“彼此、彼此,不过,我在洛阳居中,这样的地方,看到的应该很多,但却也和刁兄一样,对江湖中事务,一无所知,那是因为,江湖已不成为江湖了,表面上是平静无波,过去江湖上的热闹纷争,都已不见,江少侠到洛阳居来,才引起连番搏杀,也许暗中也有激流汹涌,只不过咱们无法看到,除了天马堂和内宫一系中人的争执之外,一切都是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不错,天王门、天马堂,和内宫一系联手的力量,似是已完全控制了江湖中一切活动,……”刁鹏道:“少林寺的威名消退了,武当派的气势沉沦了,除了窝里翻,自己人互相斗争之外,真是已没有外力介入了。”
“但物极必反……”邓飞道:“江湖就是江湖,从来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永远控制它,使它永远平静,万劫不复。”
刁鹏道:“天马堂一直和内宫一系中人不停的争斗,为什么一下子竟会联合起来,合于一处,对付江少侠呢?”
“这才是真正的可怕所在了……”邓飞道:
“如若在幕后没有一股可以控制全局的力量,就不可能有这种奇怪的变化。”
“邓兄是说,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导引全局……”刁鹏道:“那又是什么人呢?”
“不知道,……”邓飞道:“但那股力量确然存在,他的野心,似乎是不止以征服武林同道就会满足,也许有更大的阴谋在进行。”
刁鹏呆了,道:“说的是,江枫领导的这股力量,也就更不能失败了,邓兄,咱们虽只是米粒萤火之光,也要全力以赴,能活着看到究竟,故然是好,就算战死,也是心无遗憾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间,双方的搏杀,已经更趋激烈,不绝于耳的兵刃撞击之声,闪起了一串串的火光。
这等夜暗中的激烈搏杀,连江枫和大和尚这等绝世高手,也看得心惊、胆颤,暗暗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个夜晚太暗了,暗的不见一点光亮,连满地积雪,看上去,也只是一团模糊的白影,以江枫和七宝和尚的目力,也只能看到刀、剑的挥动,看不真切刀招、剑招的变化。
第十八回诛蛊人少侠奇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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