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为什么？他要背叛呢？为什么世上我要相信的人，一定都会欺骗我？
夕舞不只一次这样问自己。无疑是将心上的伤，一次有一次地割开来，让血慢慢流逝……
这不是她。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都是不是她该有的！
“夕舞……我……”
“果然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真的不会背叛任何人的。银羽。对吗？如何如何让我相信你。或者现在，该让我相信眼前的事实。”她有些歇斯底里地说着，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自己的情绪，却显得更加可怕，甚至有些狰狞。
对，她的脸庞绝美，是真的不该有那样的表情。但又是谁将她逼到这样的份上？
“不是的。夕舞……”银羽努力想要解释，但眼睛看见的东西，如何能够解释地清楚呢？她的心，一定很痛，痛得要麻木了……
“解释么？理由已经找不到了。”觉得可笑。是自己？还是银羽？
“刚才我被人点了**道，而且中毒，影焰姑娘为了救我……”
“够了！”泪水流淌，分不清楚是雨，还是泪……随手将边上的剑举起，对准了他的胸口……“啊~”放声地大叫，像在向上天宣泄着自己的仇恨，痛苦……
手中的剑恨恨地刺下，连收回的余地也没有。身体已经不听从使唤了。或许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问自己，真的不相信他？真的要将他至于死地吗？松开了剑……
可是，一切都已经成了泡沫。曾经的一切，所谓相信，都在夕舞的心中，瞬间被毁灭……永远消失，永远……
银羽不闪不躲，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渐渐流失，缓缓低头，望着胸口不断涌现出来的鲜血……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因为看见夕舞痛苦的表情，心会更加痛呀！
鲜血，泪水，随着雨水的冲刷，很快就会失去踪迹，但两人心中的伤口，却是永远无法冲刷的。
银羽用手握住了这柄刺入胸口的剑，然后用力从胸口里拔出，血从手上，胸口里，缓缓流出来……“相信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连说这三个字，都是困难的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夕舞，一定要相信呀！
“永远不会了。”手一松，剑垂直落了下来。掉落在地上，只听见清脆的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
是不是感情永远如此经不起考验呢？银羽倒地的刹那，夕舞还是下意识地想扶住他，但下一刻，却又觉得自己好傻……明明已经不再有关系了。
夕舞呆持了很久……两个人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都没有上前，没有后退。他们是太决绝的人，放不下的东西有很多，执着的事情很多，相信自己的眼睛，痛恨背叛……
大雨越来越猛烈……夕舞纵身一跃，穿越了树丛，不见了踪迹……
雨水会冲刷掉她的踪迹，银羽知道，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但身体却没有办法随着思想行动。
勉强睁开眼睛，好象是看见她了……可是努力用手想要抓住，却消失了……原来是幻觉，最美的幻觉，能不能让人不要醒过来……
……
“夕舞！银羽！”半个时辰之后，雪灵和逝水撑着雨伞，匆匆地跑过来，雨已经变小了。看见倒在地上，血流不止，昏迷不醒的银羽，还有树丛当中，衣衫不整的影焰。不能去追究其原因，
或许，再也见不到她了。她的笑容，她的眼泪……
十年前，他们一起在断崖边采到‘雪翼’，决定了未来的情缘，却匆匆分别；十年后，他们经历风风雨雨，了解了对方的心，却没有办法真正相信，还是悲剧……分别……
一切太突然，又像是预谋好的……
****
“父亲。”泠走进阁楼里，见到了一个黑影。记忆中，只有为他效命而已。因为是他的父亲，唯一的亲人。却为什么如此陌生？
“这些日子，我要离开一趟。”
“可是……”部署了那么久，就这样放弃么？
“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况且要做大事，欲速则不达。懂么？”
“是的，父亲。”自己似乎是没有什么资格，去反对父亲的指派呢。
“那个影烈，先不必急着杀掉。以后应该还有用处。”转过身，对着泠。父子二人从来没有双目相对的时候。
“各派的弟子都回去了。但都成了死尸。如今他们恐怕都已经猜测到是您了，但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影烈应该已经回到皇宫去。但我怀疑他已经洞察了你我的关系，所以……”
“这点，我早就知道了。自以为聪明之人，往往会死得很惨。”
****
“夕舞！夕舞！”
银羽发着高烧，意识不清，却一直叫着“夕舞”的名字。抓不到她的手，声音是痛楚万分的。
他或许有些了解了，夕舞已经离他很远，越来越远……再也见不到她了……
好恨！为什么没有上前去抓住她的手，告诉她，他不会背叛，永远……
可是，现在已经不行了么？她不会原谅了，她的表情明明就是不会原谅的。为什么就是没有解释呢？她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银羽，他高烧一直不退，恐怕还是心病。”雪灵长长地叹气。放下药，做到了圆桌旁边。二皇子像是有同样的感觉，一起叹起了气……
“夕舞就这样走了吗？”
“哥，你觉得这件事情不奇怪吗？”感觉到事情的蹊跷，总觉得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酝酿当中。那个人，不单单是为了让夕舞和银羽反目，或许想要经过这件事情，再做什么可怕的举动呢？
这个人的手段太高明，武功太诡异……真的是……很可怕。
雪灵感觉到那么一丝压抑，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好害怕……身体像是冰冷了一下子。
“别害怕。”两兄弟是同时想要去安抚她的，但却是大皇子先说出了这句话。
“我突然觉得……有种……凉意。”雪灵没有注意到，因为那种感觉十分强烈。
“一定是太累了。先回房间去休息吧。”
看见哥哥如此的关心，做为弟弟，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雪灵已经也是需要那么一个肯体贴自己，认真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心里就是放不下呢？难道自己心里就这样不甘示弱，非要与哥哥争个高下么？不！不是的。他一定不能如此！一定！
雪灵看着他的表情，不禁有些疑惑，但没有问出来。
还是让两兄弟自己谈吧。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让人很难理清楚头绪。
银羽和夕舞，两个最应该得到幸福的相爱之人，如今成了这样；昨日见到了枫慕，失魂落魄地回来，知道绝麟已经死了，他的心也死了……
最该成为一对的人，为什么上天偏偏要如此作弄呢？为他们感到伤心，悲哀，却又不安于自己的未来……
在雪城的时候，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想，专心学习医术，一切全凭师傅做主；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见到那么多朋友，总觉得生命中是缺少了什么？
看着雪灵静静走回房间，关上门。两兄弟才能真正好好地谈一次。
“哥，你会娶她么？”
“可我看出，你并不高兴。所以和你一样苦恼，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她。无论如何，我们兄弟的感情是不会改变的。”
“谢谢。”突然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吧。其实想那么多，根本是无济于事的。若让一切顺其自然，不是更加好么？
“那个叫影焰的，被影烈带走了？”
“回到宫里，自然能好好治他的罪。”两兄弟会心地一笑，已经想到了怎么样好好整理自己讨厌的人了。可是……关心的人呢？
这一趟出来，银羽会像是失去了魂魄吧！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回银庄里去了。而夕舞……她已经决定和圣姬回到千绝宫里去吗？一定不会再来看他一眼么？
当初那个绝世出尘，不识人间烟火的夕舞，心细如尘，虽然涉世不深，却总能原谅任何人的过错，不会迁怒于任何人。
现在，因为伤害她的，是最心爱的人，所以……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或许应该再听听他的解释才对吧，如今的她，却根本不愿意听这样的话了。
“谁？”一个如疾风般的影子突然闪过，二皇子下意识地想要去追捕，但被哥哥拦了下来。“你该猜测到是谁的。”
对……如果是那个人，身手绝对根本不会让他们发现，除了……
***
夕舞缓缓推门，走进了房间。雪灵这个时候也不在，空荡荡的，除了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银羽。
望着这一切……曾经他们在这张桌子上一起喝茶，说了好多……她已经决定和他一起走了，即使圣姬不愿意原谅……
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现在，不是已经决定回去了吗？不要再想这些，不要……
那个时候，刺了银羽一剑后，不知道要跑到什么地方去，却是恰恰地遇见了圣姬。
她没有任何的责怪，她说：“你该找到自己的幸福。这是权力，我不该对你……”
“不！是夕舞太傻了！应该懂得圣姬的话，应该听从圣姬的话，不该相信男人，还对男人动了真正的感情。所有的伤，都是我自己活该承受的。”
“可怜的孩子。”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发丝，“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其实‘情’这一关，若要过，也就过了。重点是你要不要过呢？为了他，你情愿承受‘银蝶’的痛苦，可见……”
“求你！别说了！”双手抱住头，痛苦地叫着……明明心中还是爱么？所以银蝶还是让她痛苦不堪……好难过……又爱，又恨……
“夕舞。”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充满了歉疚，语意深沉地说着，“我不该将银蝶给你的。当年，我也受过那样的痛苦，最后发现不值得，甚至比你更加痛苦。”
“圣姬……”
“去见见他吧。”
“不……圣姬……”
“无论是要回千绝宫或是原谅，都要冷静地想清楚，真正了断。”
圣姬这样告诉她，要她来找他，把一切说清楚。但是，说得清楚吗？他们之间，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了。
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时，竟然和别的女人……什么样的解释都没有用处了……连爹娘都那么忍心地将她抛弃，何况是银羽？什么相信，都没有用处的。
“从现在开始，我们两清了。”走上前，拔出了匕首，对准了他的胸口。其实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可能躲开她的剑。只是，她已经不能再相信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没有你，不会让我这样痛苦，只有杀了你……
“夕舞！”就在匕首离他的胸口，仅仅只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从他的口中，迷迷糊糊地吐露着两个字……她收住了手，没有刺下去。
该说，是下不了手。听见他叫唤他的名字，看见他苍白无力的脸，伤口正透过纱布，缓缓渗出血来……
错了吗？银蝶又在让她的心，痛得死去活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在他的伤口上，与他的血融合成了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只会更加舍不得，只会更加难过，只会更加心痛！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没有意识地随便伸手空中乱抓，正好抓住了她的手，而且没有放开来……
“啊~！”克制不住自己，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用匕首恨恨刺在，不是在他胸口，而是稳稳地定在了他的身边，床扳上……
眼泪同样没有办法克制住的。身不由己吧……对他的爱，身不由己；对他的恨，身不由己……一切的一切，没有办法掌控了。
“宫主！”逝水撞门进来，两人目光对视着，很久……望着那把匕首，逝水已经了解了。夕舞，始终是下不了手的。尤其是对待银羽，不是极爱，就是极恨。但无论爱或恨，她对银羽，都是下不了手的。
“我是来杀他的。”目光变得冷俊无比，像在说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
“可你下不了手。”
“……”没有办法否认，看着他，曾经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雪翼花，永远都开在了两个人心中，注定了两人未来的羁绊。
“宫主。我见到圣姬了。”
“我会和她回去。”始终是一种冷静，近乎恐怖的冷静。
“可是，放得下吗？”逝水很大胆地问出这样的问题。
“逝水。你老实回答我。你若爱上一个人，是否愿意背叛圣姬？”
“不。”逝水想到当初和圣姬的谈话，同样是坚定决绝的，“我的命，是圣姬所救。”
“我也是圣姬救的。所以和你一样的回答。”
“可是，你不是决定……”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明明是已经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可现在却……
“不重要了。无论事情是如何的，我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断情绝爱的理由。”那么说着，就像是誓言，那么认真，决绝。然后缓缓踏出门去，望着黑夜中明亮的月光，嘴角浮现出一丝的笑意，“我可以的。不会再痛了。我会做一个真正的千绝宫宫主。”
做一个真正的千绝宫宫主。这是真心话么？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是么？逝水为她难过，却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
是时候了，回千绝宫去。这便是，宿命。
****
第二日清晨，露水刚刚沾湿了衣襟。银羽快步从房间里跑出来，看见正在专心收集露水的雪灵，立即冲了上去。
“银羽，你怎么……”刚想叫他回去休息，竹罐中的露水已经是撒了一地。
“夕舞呢？”不顾风度地抓住她的手臂，努力克制自己，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想知道昨夜夕舞是否来过呢？那种感觉是如此强烈，第二日，房间被的阵阵熟悉的飘香，也是最好的证明。
“她……”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
“逝水姑娘给我一封信，但应该是要交给你的。”枫慕走了过来，将信交到了银羽手中。
*
银羽：
今生无缘，来世再续。
多情别被无情恼，
从此天涯各一方。
愿君珍重。
*
“她明明……明明已经了解到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离开？为什么？？”看着简短的几个字，银羽几近崩溃了。
“银羽。或许她已经受够了，想回千绝宫去过平静的日子……”这样的安慰实在很‘烂’，但是二皇子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安慰自己的这个，为情所困的朋友。
“我要去找她……”
“你的伤还没有好呢！况且千绝宫是禁止男子进入的！”
“即使死，我也不后悔。”
人生总有离别时，若是痛苦，若是悲哀，为何还要继续？他们之间的爱，刻骨铭心，怎是一纸书信，一把银剑能够磨灭？
夕舞以为可以放下来，但银羽却绝对放不下。这一次，宁死不能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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