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无熠憋气憋得狠了，这场破口大骂差不多算与叶杨天一样不计后果，但这并不重要。
至少对于急匆匆飞向峨眉山青云门的叶杨天来说，他完全不在乎这点儿骂声，在他心里，若是不能够把这场灾害的影响弄到最小，他还会挨很多骂。
直到千夫所指。
从根儿上算，惹起灾害的人是韩国珍。
如果不是他没有清醒意识到后果，贸贸然下令进行什么狗屁倒灶的“国运计划”，派人去暗杀叶杨天，叶杨天就不会受重伤；如果叶杨天不受重伤，牛包子就不会发狂；如果牛包子不会发狂……
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当韩国珍独处，又或者是与亲近的人交谈时，他会像着了魔似的反复把类似的内容提起，如同《大话西游》里的唐僧，又或者《武林外传》里的佟湘玉。
当然这也不重要。
反正现在叶杨天把罪责都安在了自己头上，唯恐飞得不快——化光而走已被证实是速度最快的办法，中途不受任何牵制，从乌鲁木齐到峨眉山，花不了一刻钟。
但他没能飞到峨眉山上。
按理，“化光而走”已是仙术，无人能够拦截。
除了神仙。
高天之上，叶杨天被吕洞宾拽住了脚踝。
“是你？”从光华变回人形，叶杨天大出意外。
“叶杨天，这才几天没见？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吕洞宾戏虐的看着叶杨天，问道。
“吕洞宾，我有急事，改天再找你。”叶杨天转身就要走。
“等等。”吕洞宾拦住了他。
“干什么？”
“没事，我只是想夸奖你一下。”吕洞宾耸肩，道，“你干得不错。充分领会了我的意思——可你现在是想去哪儿？”
说着，吕洞宾从背后拿出个KFC的“全家桶”，捞出一块鸡翅，边啃边含糊地说，“KFC也会坑人，说什么‘全家桶’。连我的一顿都不够……哎……”
“你……”叶杨天气急。
“人间帝王也不能诛仙。”吕洞宾把吃剩的鸡骨头扔下云端，嘿嘿冷笑着道，“如今果然是世道不同了，我只算到你会有小难，可没想到会这么应了……你干得不错。”
“什么不错？”叶杨天的脸色一下冷了。
“地震啊。”吕洞宾笑道，“你这回该让凡人知道神仙冒犯不得了——我等被天条约束，果然做不到你这么干净利落。”
“那不是我搞出来的。”叶杨天想要推卸责任，却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我是在夸你。”吕洞宾讶异着，“叶杨天，我估计这会儿天庭上会有无数神仙为你鼓掌呢。我只算借着在凡间出差的便利，赶紧过来道谢。”
“道谢？”叶杨天如坠五里雾中。
“是。”吕洞宾冷笑着。“世风不古，人心日下。凡人对天庭毫无敬畏，更有些写小说的混账，随意编排，把我天庭群仙讲得大失体统——我听说甚至还有人胆敢生造什么我吕祖是个贪吃鸡肉的神仙？”
“这个……”叶杨天不由自主的摸摸鼻子，找不出话来。
“那也罢了，我当然有大量。想那些写小说的废柴也不过混口饭吃，整日绞尽脑汁，好容易写本书出来，却又要被盗版所苦，想是疏为不易，便不与他们计较。”吕洞宾忽的愤然起来。“如今他们竟然打如意算盘想要诛仙？嘿嘿……这般念头，亘古以来还少有人起！你小施薄惩，对他们是个教训，在天庭，自有群仙拍手称快。”
“什么？”叶杨天几乎失声叫了出来，“我小施薄惩？”
“正是啊。”吕洞宾愕然，“难道新疆地震，不是你的把戏？”
“这……”
趁着叶杨天发呆，吕洞宾哈哈一笑，道，“叶杨天，他们平时怎么说？好像是……‘命苦不能赖政府，点儿背不能怨社会’？如今你代天庭群仙，降下天罚，本来是桩好事，又何苦这么紧张？”
“好事？他们是人！”叶杨天吼道，“他们和我一样！”
“看来我们又转回那个老话题了。”吕洞宾很心痛似的摇摇头，“叶杨天，你又忘了，你是神仙。他们，只是凡人。”
“我记着，当初你刚找上我的时候，你把我粘在KFC的椅子上让我相信你是神仙。我开玩笑说你只要让黄河决口，我就相信。你答应了，嚷嚷什么JN府万千生灵因我一言而受灾。”叶杨天呆呆地瞪着吕洞宾，道，“然后我拦住了你，椅子没能粘住我。你告诉我，那是我一善通天。”
“没错。你记性很好。”
“现在我要去峨眉山，尽起道门中人救灾，这难道不是善念？”叶杨天冷冷地，“吕洞宾，你给我一个解释。”
“完全不一样。”吕洞宾苦口婆心的解释着，“善念总是好的，然而天也有眼，天也有怒。凡人起了诛仙的念头，更付诸行动，这却是该罚——纵然你不出手，天庭也会震怒，降下灾害来的。这一点，我许你一个能够领会天心。”
“不对……”叶杨天还在发呆，“这、这是迁怒……”
“迁怒？”吕洞宾大笑，“叶杨天，你以为用天雷劈死那个主事的凡人，就算了了此事？大谬！”
“我告诉你，人心应与天心相合，这才是正道。人心不在正道，怎怪得天？”吕洞宾还在解说着，说到此时，他一反常态，非但绝无半分不正经的模样，实在已经满面肃然，但叶杨天满怀心事，又怎能听进丝毫？
“我管你这么多！”叶杨天对天庭是有敬畏，但对吕洞宾却根本提不起这方面的心思，丢下一句，转身又要走。
“慢着。”吕洞宾身形不动，竟还是拦在叶杨天身前，“你真打定了主意？”
“救人如救火！”
“叶杨天，今日我不想多事，本来你要去峨眉山令天下道门出世，我也能由得你。”吕洞宾的神色十分郑重，“不过，你至今还没有一个作为神仙的自觉——我倒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神仙的自觉？万物众生皆是蝼蚁？靠！”叶杨天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吕洞宾，你别想拦我！”
“你想差了。天心难测这四个字，你自己也曾说过，如今凡人意欲诛仙，犯下大罪，这惩戒总免不了——是以你还不能走。”吕洞宾傲然微笑，“你非要走，且过了我这一关。”
“吕洞宾！你以为我真不敢和你动手？”叶杨天急得眼圈都红了。
吕洞宾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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