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喁喁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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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没把话说透,可也跟挑明没什么不同了。
这说得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母亲。
而另一个幸存的女孩子便是在享殿里加害自己的那个老妪。
再对着她当时说的那些半明不白的话,母亲的出身之谜,自己积存在心里十余年的困惑,便已大致清楚了。
虽说往深里想,有些事仍是个谜团,就像母亲和炼姬出于同门,却为何又会结怨生隙。
但两人既然都已经不在人间,逝者往矣,也就无所谓再去刨根寻底地纠扯了。
她长舒了口气,忽觉身子清爽了许多,连刚才那点小怨气也随之而散了。
“多谢师兄告知真相,叫我不再懵懂无知。”萧曼恭敬行了一礼,目光又转回那只赤红的瓷瓶,“莫非师兄知道炼姬这药有什么用处?”
到底是个眼明心亮的,点一点便通窍了,不用多费口舌。
秦恪拂挑了下眉,托着那瓶子在掌间掂了掂:“这话可问不着我,当时随手捡的,天晓得里头是什么东西,留在王陵里终究不成个体统,别的地方也搁不得,还是你拿着妥当,兴许琢磨出名堂来,紧要时还能有点用处。”
他想得倒周全,似乎却忘了那炼姬是专用蛊毒的,她身上的东西岂能随便捡来,私下里琢磨更是凶险,万一又是什么罕见的蛊虫,伤了人,炼姬却已死了,无法可解,那便怎生是好?
不过,这话不便说出口,也不好拂他的意,再者万一不是蛊毒之类的东西,兴许还真的另有妙用。
萧曼想到这里,便接在手中:“师兄的用意我明白了,只是……”
“没什么只是,我这也算多管闲事,你瞧着处置就成,若是无用,那便只当什么都没瞧见过。”
他说得懒洋洋的,竟还真的抬臂抻了抻腰,随即撑手站起身来。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也是时候该挪个地儿了,省得有人看着厌弃。”
这噎人的话已是打诨的口气,萧曼听在耳中,却觉出些不寻常来,也没细琢磨,脱口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这倒是跟从前不同,觉出哪不对,也知道着急探问了。
秦恪听着不觉又顺气了几分,索性也不在她跟前藏掖,面上故作无奈道:“还能是哪里,陛下降旨,免了一切差事,叫我去内官监教坊呆着,四书五经,祖训律法,全都从头读去。”
他说着挑扯起唇角摇了摇头:“读书也好,每日里神交圣贤,也省得瞧底下那些腌臜事儿惹气,说不准哪天,我也闹个满腹经纶,不比翰林院那帮书呆子差。”
萧曼只听得眉头蹙起,这信口闲扯本就荒诞不经,眼角还有意瞥过来,显然是另有深意。
她当然知道那弦外之音是什么,索性垂着眼不去理,任他说去。
秦恪却看出她脸上的尴尬,反而增加了些兴致,但要再接着说下去,真惹起气来,便没意思了。
他拂了拂袖子作罢,转过身走到她身侧,又顿住步子,微侧着头,挨在她鬓边。

“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内官监那里没什么油水,你记着得闲有空了,便送几样可口的吃食来,还有这伤,自己换药不得劲,别人的手更要不得,还是你来。”
这叫什么话?
不过是被罚禁足,又不是当真治罪,有焦芳在皇帝那里撑着,谁敢短了他的吃食?
还有换药的事,也没见他这般当回事儿过。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为了变着法折腾她么?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什么状况,半点不体恤,只当还是原来那样子,想想都觉可恶。
萧曼不由又有点生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草草回了一声,也没当真应下。
秦恪也像是随口说说,言罢便过去推开门,到外面又随手掩上。
轻缓的脚步很快就没了声息。
萧曼身上松解下来,虽然并没说多少话,整个人却觉疲累不堪,自己倒了杯茶水,坐到椅子上歇神。
谁知才刚喝了两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疾奔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搁手,庐陵王便撞门似的闯进隔间,满面喜色地扑到她身上欢叫:“秦祯,你可回来了,这两晚你去哪儿了?我夜里都睡不着呢。”
到底是个孩子,还粘着人,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不过,没个细心相陪的,夜里却是难耐些。
萧曼顾不得身子不适,有些吃力地把他抱在怀里,安慰几句,随便扯了个谎,把这两天的事情揭了过去。
庐陵王并没深究,说话间忽然眼神一亮,打断她道:“我也有事说给你听,就是昨天晚上,秦恪被一大堆人押到养心殿来,叫着要交给皇爷爷处置,真是好多好多,可吓了我一跳。”
他从她身上滑下来,张着短短的双臂笔画着,一脸的惊心动魄,跟着又道:“我本来想跑出去问,身边那两个奴婢死拉着不让去,还说皇爷爷知道了会生气,后来还想关了窗子不叫我看,幸亏我使了脾气,他们才没敢。”
他口齿不灵,说得也夹缠不清,但仍能想见当时紧张的场面。
萧曼听得心头砰跳起来,之前看秦恪的样子,原以为就是这么平平缓缓过来的,没曾想竟是这等危机重重,虽然已经知道没事,那颗心却仍悬着,忍不住问:“后来怎么样?”
“后来?那些人就押着秦恪站在殿外面,过了好久,我都要睁不开眼了,焦芳才出来,叫那些人都走了,只把秦恪一个人叫进去。我就说么,秦恪那么好的人,皇爷爷一定不会打他的。”
庐陵王说到这里有些兴奋,可眼中分明又带着些后怕,想来当时真的以为秦恪要出事。
萧曼不自禁地也抚了抚胸口,好容易才平复下来,拉着他正色道:“世子是一片好心,秦厂督知道必然感激,只是以后再有这种事,世子最好莫要再看,更不要管,否则说不准反而害了人。”
她刚说完这句话,便听外头有内侍叩门道:“禀秦奉御,晋王殿下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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