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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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房间里满满当当挤了十来个人,漆黑的屋子里,只有放在正中央木桌上的一盏小小油灯发出摇曳的昏暗光线。 更新最快见到寒烟和沈星河推门进来,他们都站了起来,齐齐地看过来。
沈星河先是心中一凛,然后强压住心底的不安情绪,定下心来,警惕地观察着这屋子里的人。这房间位于百花楼最隐蔽的位置,中央是一张宽大的杨木桌子,年龄各异的十几个人围着桌子坐在一起。桌子上还有些笔墨纸砚、皇城图纸之类的东西。
坐在桌子上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骨瘦嶙峋,眼睛里却闪烁着精明狡猾的光芒。见到沈星河走进来,他起身迎道:“沈将军,我们等候你多时了。”
“你是谁,为何深夜邀我前来!”沈星河站在门口问道,他丝毫没有发送手中的长剑。
“呵呵!”老者笑了笑,他从房间的最里要走出来,两旁的人纷纷闪出一条路来。“寒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者笑着对寒烟责怪道:“沈将军照顾你这么长的时间了,你怎么也不告诉他真相呢!”
“真相?”沈星河疑虑地盯着寒烟,不知道她对自己隐藏了什么秘密。
“星河,不要怪我!”寒烟连忙说道,她用双手搂住沈星河的腰,眼中带泪,哽咽地说道:“我也是不想连累你!”
面对楚楚可怜的寒烟,沈星河却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沈将军莫急!”老者已经走到了沈星河的身前,先是躬身作了一个揖道:“寒烟也是为将军着想,才未能将实情告知,还望将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不要计较了。”
说着,他给寒烟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拉沈星河先坐下,再奉上一壶好茶。随后,老者才接着说道:“关于我们的事情,老夫这就细细说与将军听!”
“沈将军,你可认得此物?”老者从怀中拿出一件物事,交到沈星河的手中。沈星河结果此物,对着油灯细细看着。这是一块和田白玉龙纹玉佩,纹饰繁复,做工精致,应该是皇家专用。
沈星河的脑中飞快地闪过可能与此玉佩有关的人和事,终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沉沉说道:“这是当前祁王的东西。”
“没错!”老者盯着沈星河,说道:“我们,都是祁王的部下!”
“祁王?”沈星河站了起来,他环视着屋子里的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你们都都与当年的祁王谋逆案有关联了。”他扭头冷冷看了寒烟一眼。
“祁王是冤枉的,这件事将军应该明白!”老者也站起来,拍拍沈星河的后背以示安抚,缓缓说道:“十年之前,那是景隆十二年,先帝已年迈体弱,辅立太子之事迫在眉睫。”
“当年,最有希望竞逐太子位的,一个是晋王当今的圣上,他谋略过人,又有军功傍身,更是先帝成人的皇子中,年纪最长的。于情于理,他都觉得太子之位非自己莫属。”
“可是……”老者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先帝心中真正偏向的人选,却是祁王!”
“”祁王当年二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满腔热血的年纪。他才思敏捷、礼待群臣,深得朝堂上的一些重臣支持。先帝也放手把京畿防卫之事交给他,颇有提拔锻炼之意。”
“谁知,景隆十二年,祁王被人告发谋逆。金吾卫还在王府里搜出了大量的兵器和铠甲。”老者垂首叹息道:“先帝大怒,将祁王流放江州,朝中有胆敢为他求情的大臣也被责罚,其中就包括了祁王府中的一众门客,还有当时的扬州刺史柳宗继。”
听到父亲的名字,寒烟不由得发出轻轻的抽噎声。
“后来,祁王在流放途中急病而死。”老者接着说道:“听闻这个消息,先帝悲痛欲绝,也于同年驾崩。晋王,终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你们这些人。”沈星河表情冷峻,握紧手中的剑柄,低声说道:“聚集在此地,就是为了谋逆么!”
“哼!”老者冷笑一声:“谋逆?当年的事情,当今圣上的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当年的那些兵器是谁藏入祁王府的,是谁派人暗箭射死流放途中的祁王,又是谁,在先帝的药饮中动手脚,让先帝一命呜呼的!”
“哦,对了。”老者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老夫竟然忘了向将军引荐一下在场的人。”他挨个儿指着房里的人,介绍道:“他们都是当年追随祁王的部下,这些年来,一直谋划着为祁王报仇平反!”
“老夫薛荇,也是祁王的门客之一。”老者躬身说道:“我们之所以对将军说这些,是想将军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从未踏足此地。”沈星河语气中透着寒意,说罢,他起身就要离开这房间。
“星河!”寒烟在他背后绝望地喊道,可沈星河依旧决绝地往外走去。
“沈将军!”薛荇大声说道:“还有一位朋友,要见你一面。我知道让你加入我们,实在有些为难,或许这位朋友能让你改变主意。”沈星河此刻心烦意乱,不愿与这些祁王旧党关联在一起,并未回头。

“星河!”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房间最里面的帘子后面传出来。由于光线昏暗,很难让人发现这个帘子后面还有一个空间。这声音沈星河听着甚是耳熟,他扭头看过去,之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掀开帘帐,走出来露出真容。
“庆王?”沈星河大吃一惊:“你怎么也在这里!”
“呵呵。”庆王无奈地笑道:“因为我也是你口中的祁王逆党!”
“你!”沈星河惊得说不出话来,同时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已经无法逃离这泥潭了。
“嗯。”庆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盯着沈星河的眼睛,说道:“这些人都是我聚在一起的。因为,我是祁王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沈星河被庆王的话深深震惊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庆王。
“没错!”薛荇在一旁说道:“当年晋王为了斩草除根,杀死了祁王府中的所有家眷,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回头看了庆王一眼,继续说道:“祁王的血脉,就留在自己的身边。”
“这件事,我也是在祁王身故之后才知道的。”庆王淡淡地说道:“我的母亲贤妃与祁王青梅竹马,却活生生被晋王拆散,然而,一纸婚约岂能拦阻他们之间的感情。”
“母亲告诉我……”庆王手里拿着那枚玉佩,仔细地抚摸着:“这是父亲留给我的遗物,他一直都知道他还有个儿子。只可惜,他只能远远看着我们母子,无法相认。”
“母亲得知父亲死讯后,也郁郁寡欢,服药而亡。”庆王开始了一段残酷的回忆,语气中带着恨意:“临终前,她告诉我,要报仇,要拿回属于我父亲,还有我的天下!”
“星河。”庆王说道:“朝堂之上谁不知道,你与我自**好,你就是我庆王一派的人。”他站起来,伸开双臂,说道:“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生死,共存亡!”
“今晚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情。”庆王言辞恳切:“皇帝要在天下招募能治愈嘉王的人,还要封他为国师。我已经私下里向程敏打听到,皇帝有意让你和苏铉在全国寻访能人。”
“国师之位对我们的计划至关重要!”庆王的声音有些激动:“星河,我想让你推荐薛荇给皇帝,他同样是方术高手,如果他能成为国师,这样我们的力量就更强大一分。我保证,若以后即位,定封你为王!”
沈星河没有作声,转身离开,留下沉重的脚步声。
“殿下!”薛荇弓着身子问道:“他会不会告发我们,坏了大事?”
庆王摇摇头,看着沈星河的背影,笃定地说道:“他不会。”
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沈星河策马在大道上狂奔。这一夜的事情让他心绪不宁。一直以来,自己深信不疑的情人、伙伴原来都隐藏了自己的秘密,都是有目的地来接近自己。他的心里有一种被背叛的痛苦,面对未来,又产生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感。
回到将军府中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头脑昏昏沉沉,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当他打开房门,看见青青正坐在房中,面前的案几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吃食。
“你回来得正好!”青青笑着说道:“我清早做了些点心,还热着呢,你快过来尝尝!”看她的样子,仿佛并没有因为昨夜寒烟的事情怨恨自己。
沈星河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交给一旁伺候着的碧罗,走到青青对面,盘坐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热腾腾的粥饭和点心,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踏实的感觉。
粥是白乎乎的米熬制而成,里面还加了香菇、胡萝卜、玉米粒等等这个时代还未出现的蔬菜。旁边的小碟子里,盛的是加了辣椒油的腌笋干。此外,还有馅料丰富扎实的千层葱花饼,散发出诱人食欲的香味。
“怎么了?”青青看到沈星河的脸色有些不好,问道:“可是心中有什么烦扰之事?”
沈星河摇摇头,端起一碗时蔬粥默默喝了下去。
坐在对面的青青看着他,心中想着:也许是寒烟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两难了。罢了,与其继续这段婚姻,让彼此难受,不如趁早了结了,自己回家修炼天书,有朝一日回到未来吧。
想到这里,青青稳了稳心绪,见沈星河撂下了碗筷,才慢慢说道:“星河,我昨日想了一夜,我们还是和离吧。”
听了这话,沈星河手中的碗差点没有放稳摔在地上。只听得青青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寒烟。有我在,你才会这么为难。”
青青仰起脸,直视着沈星河的眼睛,语气沉着,说道:“分开吧,对我们俩个都好。你若还是担心圣上怪罪,便推说是我的错,好么。”
“不行!”沈星河突然激动起来,他一把将青青紧紧搂在怀中:“不要离开我!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去找她了,相信我。青儿,不要离开我!”
青青在他的怀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可是听着沈星河的承诺,她本来已经沉寂的内心又柔软了起来。她想起了裴伦,想起了沈星河曾经对自己的种种爱护,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应该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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