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运竭势尽险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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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郁森寒的刀光电射直如九天落雷,挟着久我山高高跃起积蓄的十足形势和她全身的力量直直劈向那简直就像一辆加长的公交车般的虫子的头节。电光石火间,久我山长刀落实重重地劈开了巨虫头节的甲壳,却是“铿锵”一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久我山顺着刀势翻身落在了虫背之上,隐隐竟觉得双臂有些酸麻,这虫子甲壳的坚固已然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巨虫头部中刀,却仍旧在最后关头侧头一避,让开了头部正中,久我山的一刀自它的右边眼睛内侧狠狠劈入,深入盈尺却一时还不足致死,巨虫口器错动发出一些“嘶嘶”的出气摩擦声,猛然甩头扭身,带动一连串串珠般的体节,屈曲蜿蜒掉头就往林深处游去。
虫背上的久我山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趔趄,双手急忙紧紧抓住深入虫身的长刀刀柄稳住身形,却听格拉纳急声高喊道:“快下来!快下来!危险,不能跟着它去!!”这个当口事关生死,对这丛林还不熟悉的久我山当然不会和格拉纳这二十多年的老油条抬杠,双臂叫力打算拔出虫头上的长刀,却发现刀身竟然被坚硬的甲壳紧紧钳住了!那巨大的千足虫移动速度极其迅速,只是呼吸之间就已然调整了方向,千百只腿脚齐动,全长超过七、八米的身体眨眼间就隐入了树丛之后。
眼看着久我山“驾着”巨虫穿入树丛,格拉纳一脸惨白,一叠连声地念叨:“这怎么好、这怎么好?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早已虚弱不堪、好容易压下吸入的刺激性气体带来的晕眩烦恶的徐起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地挺身站起喊声:“追!”伸手捞起久我山丢下的背包刀鞘迈步沿着虫迹就追了下去!
徐起凤不知道这虫子到底有多么危险,但是久我山是相濡以沫甚至相依为命了将近半年的生死同伴,而且还有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他铭记“故乡”、铭记故乡的那些人、事的符号,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此消失?徐起凤是个很善于记得别人对自己好的人,也是个很容易感动、而且一感动就很愿意倾力付出的人,用一个词来形容,徐起凤其实很有点儿“滥好人”,还有点儿“老天真”。过去将近三十年的生命里,因为这个性子他交了朋友、结了兄弟、甚至隐约引得一个英姿飒爽的个性女孩儿有点儿倾心的意思,可也因为这个性子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骗,但他的一腔热血却依然没有化作冰凉,他的脾性也没有因此变得圆滑变得“成熟”。
“别……”见徐起凤当先追去,格拉纳待要伸手去拉,却一把没拉住,没奈何只得咬牙跟上。想要一个人孤身在这危机重重的丛林里跋涉,就算再强大的“能力者”也也是做不到的,何况他一个普通人?毕竟人力有时而穷,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再强大的个人也是渺小的。有两个有“力量”的“能力者”照应,再加上自己的经验,只有三人合力才有走出去的可能,而且说到底,格拉纳毕竟也不是一个多么凉薄的人,无论从哪方面考虑,他也不觉得撇开有可能遇险的徐、久二人自己开溜是个好的选择。更何况这些日子来的相处,徐起凤那个胖子也就罢了,久我山的强悍能力却是格拉纳深深看在眼里的,他宁愿相信这个浑身透着血腥味儿的女屠夫有脱身手段。
徐起凤或许有些老天真,或许有些乱冲动,可他毕竟不是傻子,既然决定了追踪救援,那对于可能的危险是必须要了解的。看到格拉纳惊恐的神情和愈发煞白的脸色,徐起凤脚下不停,一边神情凝重地开口问道:“老格,说说看这什么狗屁马六、牛七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就算长得大了点儿、就算有点儿毒,可就刚刚那种体液和气体的毒性程度来看,也不至于让你如此恐惧吧?”

看着徐起凤拖着久我山的那个背包越来越吃力的样子,格拉纳叹口气伸手接了过来,毕竟他身当壮年,身体素质根底又远比虚胖的徐胖子要强得多:“是马陆,俗称千足虫,节肢动物门,多足纲,山蛩科,喜欢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下生存。在我们的‘故乡’这种东西很多见,种类也很多,但通常最多长到十一厘米长就算是很大了。不过也偶尔曾经听说在蒙古附近的隔壁上出现过成群的超过两米巨大土马陆,但是这个说法,我个人一直表示怀疑,因为我们的‘故乡’,尤其是蒙古一带的气候实在并不足以支撑它们变异到那种程度,亚马逊丛林还差不多。”
徐起凤喘着粗气截口道:“说重点!老格,现在不是上课的时候,别扯那些没用的。我问的不是我们的‘故乡’怎么样,而是眼前这大家伙!就算这玩意儿和我们‘故乡’的那些小虫子是同类同种,但是知道了这点又有什么用?我要知道的是这东西到底有多危险,该怎么对付?!”
被徐起凤这么一截,格拉纳急急想要分别,急行之中却是一下岔了气,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好一阵呛咳,这才弯腰喘着粗气摆手道:“很有关系的,怎么会没关系?早就说了,这个世界和我们那个世界都是基于地球而存在,生物也都有着同样或者相似的源流。无论是树鱿鱼也好、沼泽章鱼也罢、还是这巨型马陆,无论怎么变异也好,它们其实仍旧是那些生物。变异或者进化了的生物能力是强大了,可它们的生物本能、生物本质是不会完全脱离根本变得截然不同的。如果可以找到我们所熟悉的物种加以对照,那么我们就可以大致把握到这些变异的或者超进化了的生物的习性、生物特征、甚至……弱点。”
稍事喘息,格拉纳干吞了口唾沫,脸色却没见多么好转:“这巨型马陆的本质其实仍旧是马陆。甚至不像那些树鱿鱼、沼泽章鱼、小雀鱼之类变态得那么厉害,除了变得巨大无比,无论是习性还是生理特点,都和我们‘故乡’的那种小虫子没什么分别。马陆的种类很多,大多数习惯食腐,被称作‘丛林分解者’多以腐叶、腐木、腐肉以及一些菌类为食,很温和,一点儿也不可怕。但是,也有极少数的几种是掠食性的,顾名思义,掠食性的马陆是以捕捉肉食为生的!我们看到的这东西正是这些掠食性马陆的近亲,所以才被定名为‘掠食者巨型马陆’。你说这么巨大的东西却是要捕猎掠食,巨大的身体必然拥有巨大的力量,而且这巨型马陆的甲壳厚重坚固防御力极强,又能分泌有毒性的体液和气体,虽然毒性不强却也足够让人剧痛、窒息、甚至昏迷,攻击力超强、防御力超强又可以防毒,你说对于我们人类来说这还不可怕么?”
顿了一顿,格拉纳的脸色更白了些,话音也忽地变得枯涩沙哑:“嘿,其实这还真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这种‘掠食者巨型马陆’……是群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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