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却非狗彘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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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却非狗彘蠢物
久我山已然油尽灯枯,徐起凤也耗尽了体力,这一下转身几步大跨再加上一个跳跃,已然是拼尽了全力了。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已经无路可走,那就不如拼死一搏吧。这就是一铺豪赌,赌赢了,留下小命儿再多活两天、多吃几个“小鱿鱼烧烤”;赌输了,也是留下小命儿——把小命儿留下在水塘里喂怪兽。
无非就是拼命罢!
这个泥水塘年代久远,不单面积广阔,经久的水浸风蚀之下,也早已是深陷地面,岸边距水面形成了近两米高的落差。两个人奋力冲来惯性惊人,再加上最后发力纵跃,竟是凌空而出。跃起在空中的徐起凤打眼间已然看见那静静地反射着苍白苍白的月光的水面上,有四、五条比最大的鳄鱼还要巨大、还要狰狞的灰黑色“枯木”一样的凶兽浮起,悄无声息地向着岸边靠过来,那如岩石般布满无数粗糙峥嵘的角质凸起的脊背在月光的照耀下甚至泛着幽幽的青光,探出水面的部分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颈,只见一张张向天大张的血盆大口和那一排豁里豁外极不整齐却任谁一看都能感觉到危险无比的利齿尖牙,在月光下开合翕张,等待着自己这两个明显比那些鱼头人更肥美、更细嫩的点心的到来。
久我山说水里不一定是死路,可现在看起来可也不一定就有活路!但是,已然跃离地面扑向水塘的两人,却再也无力改变自己跳跃的落点和方向。
就在此时,那水里徘徊着的其中一条“巨鳄”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也或者是为了抢得第一口“头菜”,摆头甩尾,粗短的四肢抿在身侧,“泼啦啦”一声响亮,那巨大扁平的身体居然大半跃出水面,张开大口兜头咬了过来!徐胖子哪里见过这个,立时吓得像个娘们儿似的失声惊叫,眼睁睁看着那些巨大的獠牙和自己面孔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除了四肢手足挣扎乱舞之外,再没有任何办法可想,素来被鼻炎困扰并不太灵敏的鼻子,此时极其清楚地闻到的是那凶兽嘴里刺鼻欲呕的**腥臭!
惊惧、不甘、绝望……虽然徐起凤早已是数度历经生死,两次自九死一生的境地幸运地死里逃生,可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脑袋送到怪兽嘴里的情形,简直实在是太诡异、太恐怖、也太恶心了。
就在徐起凤自分必死的当口,忽然间觉得腰间一紧,然后整个人就像腾云驾雾般向后飞去,与此同时久我山的身影跟他交错而过,两人瞬间调换了方位,却是紧急关头,久我山奋起余力抓着徐起凤的腰带将他重新向岸边,而此时那巨鳄带着淋漓的泥水已然跃起到顶点,久我山的身形,久我山的身形却加速坠落,噗通一声被甩回到岸边地面的徐起凤耳轮中就听得“喀嚓”一声令人牙酸骨悚的刺耳脆响……
“久……久我山!”徐起凤不由得一声惊呼,胸口没来由地就一阵刺痛。他和久我山直接关系复杂,他救过久我山的性命,也受过她的照顾,可性命也差点儿断送在她手里,说有什么感情,那是说不上的,但就这七八天来相互扶持着一路走来,眼下人家更是为了留下他徐起凤一条性命才丢了自己的性命,甚至还葬身鳄口如此凄惨,徐起凤心底里又怎么能不惊,又怎么能好受得了?虽然返回了岸上也不见得就一定活得了、虽然一起跌落池塘久我山也可能仍旧难逃鳄口甚至还要搭上徐起凤,可毕竟心理上是绝对不一样的。
从两人转身逃跑,到跃身跳水、再到久我山以命换命,这几下说起来费事,其实却不过兔起鹘落、电光石火般的短短一瞬,眨眼间的事情。这时候那些鱼头人也纷纷追到,挺着武器冲了过来,徐起凤却根本顾不上搭理他们,也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和身体的疲惫,翻身爬起挣扎着手足并用地抢身爬向塘边。
徐起凤扑到塘边,刚刚自水塘边的土崖长身探望的当口,“哗啦啦”又是一声水响,一股如水缸般粗的巨大水柱自水塘里冲天而起,水柱顶端一个衣衫褴褛如乞丐的身影被冲得直飞上来,越过了他的头顶,“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在身后的湿草地上,汁水淋漓、污泥四溅。那人被摔得“呃”地一声气滞,一连串地呛咳,挣扎着似乎仍旧想要翻身站起。
竟然是久我山!
她还没有死,她居然竟没有被那些巨鳄撕碎吞掉!
徐起凤瞠目愕然,脑子里一阵混乱,一时间竟然弄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但瞬间回神之时,却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喜悦铺天盖地般汹涌而至,简直瞬间就要将他淹没。
原来刚刚久我山发力把徐起凤甩回来的时候,本来人在虚空无处着力,两人体重、惯性等等的力相互作用之下,她自己的身体急速下坠。但也正沾了这突然加速下坠的光,恰恰险之又险地错开了那条跃起来扑食的巨鳄的猛力噬咬,那声“喀嚓”大响却是巨鳄那简直就像两块冲浪板似的巨大两腭急速合拢时,自己的骨头和牙齿撞击的声响。徐起凤被甩向上,久我山下坠加速,巨鳄刚好咬在两人错开的空挡,当真是幸运之极。可久我山躲过了这跃起的一个,将要落水时,水里却更有三、四条正张嘴恭候!
就在久我山将要落水、水里的巨鳄蜂拥而至的当口,她落点处那一片泥水忽然间无无端端翻滚汹涌,喷泉般忽地冲起一股水柱,居然硬是生生鳄口夺食,又一次抢在巨鳄的撕咬前将她整个儿冲上半空、甩落地面。水塘里,只留下一群怪兽暴怒地咆哮嘶吼。
久我山终于挣扎起了身子,看着周遭围拢上来的鱼头人,一贯习惯了不动声色僵如木雕般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抹苦笑。她摇摇晃晃地想要向徐起凤靠过来,却见鱼头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家伙怪手一挥,扑扑几声轻响,几缕水流自她身后仍然激荡翻涌的水塘里逆冲而上,水鳗般蜿蜒灵动地缠绕上了久我山的四肢、腰身、头颈,将她紧紧束缚住。
“能力”!
这分明是控水的“能力”!
这些鱼头人,不光有着不逊于人的智慧和社会性,而且还有这同样不逊于人,甚至可能远胜于人的超自然能力!
还没等徐起凤的震惊少歇,就见四个手持着那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制成、两头带尖儿的棍棒般武器的鱼头人,照准了被几股水流束得不能动弹的久我山的双肩、双膝抬手便刺!在久我山咬碎银牙的闷声惨嘶中,血光迸现,她的肩胛、双膝竟然就在这一眨眼之间就被那带尖儿的棍棒生生刺穿四个对穿的窟窿,把她的身体生生就那么挑在半空!
久我山满面痛苦的扭曲、淋漓的鲜血和一贯坚强能忍的她咬紧了牙关拼命压抑的惨叫声,直让徐起凤目眦欲裂!兔死狐且悲,何况眼看着这个相濡以沫七八天、生受了人家这么久照顾、甚至刚刚才又受落了一个救命之恩,而可能还是眼下在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自己熟悉的同伴被人如此残害,但凡是一个人,但凡是一个还稍稍留着些人性、留着些血性的男人,又怎么还能安安稳稳地当个旁观者?
“我X你们姥姥的!”久我山的惨状和她脸上那倔强不屈、绝不低头的神情不由得让徐起凤热血冲头、血贯瞳仁!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蹭地从满地泥水的地面爬起了身子,挥舞着拳头吼叫着整个人狠狠地向着那个鱼头人首领撞过去。徐起凤没有这些鱼头人那样强悍的身体和迅捷的速度,也没有久我山那么犀利的攻击手段,但是,现在的他却有无边的怒火和一腔抛洒不尽的热血!
徐起凤状若疯狂地冲出去,却终究由于体力不支跌跌撞撞地两三步之后,脚下一软一个跟斗再次滚倒,巨大的惯性收不住冲势,半边脸孔抢在了地上,虽然地面多是泥水荒草,但仍旧擦得一片鲜血淋漓,那副本来就已经裂了一块镜片的黑框眼镜也在这一下冲撞里“咔吧”一声彻底散架,寿终正寝。徐起凤还来不及感觉到自己脸上伤势的疼痛,一股更加椎心刮骨的剧痛从左边肩头如潮袭来,侧头一瞥,却见肩窝里一截带着淋漓鲜血的尖头棍棒从皮肉里钻出来,将自己生生钉在了泥地之上!却是一个鱼头人照样施为,像是对付久我山一般用他的武器刺穿了自己的一边肩膀!
也许是因为怒火的烧灼使得精神麻木,徐起凤居然觉得这一下疼痛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挨,咬牙切齿地瞪目将满腔的怒火和暴戾投向鱼头人首领时,却见那鱼头人首领连眼神都没有稍瞬,只是有点儿别扭地侧头看着他越来越近,那双大大的圆形眼睛里,有的只是犹如看一具尸体或是一盘烤肉般的冰冷和淡漠。徐起凤和久我山刚才的表现鱼头人们都看在眼里,他们很清楚那个女“鲛人”才是真正有威胁的存在,而这个肥胖虚弱的家伙,根本就是个废物。这样的废物赤手空拳冲上来又能如何?
——鱼头人们一直以为这两个人是别有用心地闯入这神圣大草地的“鲛人”,因为除了保持陆上形态的“鲛人”之外,在他们的常识里再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回是这种模样。至少,眼前这些鱼头人,是没有这样的印象。这些鱼头人非常想要弄清楚,这两个“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神圣大草地,而且竟然还是从大草地的里面走出来,他们是从哪里进去的?到底又是想要干什么?更古怪的是,那个看起来实力还算不错的女“鲛人”,又为什么会带着这么一个废物来执行什么任务?

所以他们虽然无比痛恨这两个杀死了自己这么多同伴的“鲛人”,甚至恨不得马上就把他们撕成碎片,但还是想要从他们嘴里得到些有价值的消息。鱼头人的首领在久我山落水的时候利用自己控水的能力将她抢先捞起来,不是有意相救,而是他知道“鲛人”们并不怕水,“鲛人”比他们这些长得更像鱼的人更懂得怎么利用水的力量,即使那些沼泽巨鳄,也不见得就能给一个“鲛人”造成什么太过麻烦的困扰,即使这个“鲛人”已经很疲惫很虚弱。所以,当他把久我山捞起来的第一时间,就让手下刺穿了她的双肩、双膝,至少可以暂时限制她的行动,剧痛也可以让她无法集中精神使用力量。
又有两个鱼头人抄起手里的武器迈步过来,看样子是打算在徐起凤那肥胖的身体上也像久我山那样再扎出几个透明窟窿来。一直沉默的鱼头人首领忽地开口发出几声低沉古怪的音节,随手摆了几摆,然后顾自转身往向月的方向迈步离开。那几个鱼头人就那么用手里的尖头杆棒把久我山挑着抬在空中,迅速地跟在鱼头人首领身后。
徐起凤大急,挣扎着半撑起身子扬声吼道:“X你姥姥的王八蛋、死怪物、狗畜生!你们要比她带到哪儿去?你们他妈的想干什么?老子……啊……”徐起凤的嘶声叫骂被自己的一声惨嚎打断了,却是穿刺在肩头的那根杆棒蓦然抽了出去,一大蓬热腾腾的鲜血被这以抽带得喷泉般激射而出。然后,徐起凤就觉得脑袋一懵,一股大力撞在了自己的后脑之上,眼前那如银似雪的月光迅速地消散,终于,只剩下了一片漆黑,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涣散模糊了……
黑暗。
无边的黑暗。
没有任何的光亮,没有任何声息,甚至……没有任何希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起凤忽然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但是,却无法确定自己身在何处,也接收不到任何信息。他被那莫名其妙的“能力”温养多时、提升超拔得异乎寻常的敏锐感知,仿佛被打散揉碎了之后,再艰难地重新聚拢凝集,却又被圈禁在了某处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此地何地的所在。所触到的尽是黑暗,所感觉的只有死寂。
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死寂。
在这黑暗和死寂之中,徐起凤的意识麻木、迟滞、混乱、不知所谓,仿佛只是一个一个的片段,一点一点的碎屑,无法连缀,无法衔接,只是那么散碎、离乱而又毫无意义地像尘埃般漂浮着、像坏掉的灯管般闪烁着、像风干碎裂的泥块般破碎着、又像**变质的牛奶般结块凝聚着……
一段一段的片段,仿佛破旧残缺的电影胶片,断断续续地跳跃着闪回过来:
——那个小孩儿。一个小女孩儿,一个只有十来岁、又脏兮兮的小女孩儿。一头半长不短的乌黑头发再夕阳下似乎泛着点紫色的微光,但是看起来这本来该十分柔顺的头发大概有些日子没梳理了,一张本来也该是白白嫩嫩的小脸儿上脏兮兮地粘着尘土,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以及一身肥肥大大极其不合身的成年人T恤和短裤,还有一双原本白白嫩嫩却已然遍布伤口和灰尘泥土的赤脚小脚丫,就那么站在午后滚烫的马路上。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写着惊恐绝望和孤单无助。
自己是被这小女孩的孤单和无助触动了吗?为什么心口会没来由地觉得隐隐发痛?
刺耳的刹车声想起,眼看着这可怜、可爱、可人疼的小精灵就要葬身车轮下,是自己冲出了马路,在那飞驰而来的汽车下抢回了她的一条小命,而自己的左肩、左臂却倒在马路上擦得鲜血淋漓……似乎现在那火辣辣的疼痛又再隐隐地开始折磨自己的神经,那双清澈晶亮的大眼睛也似乎又再不知何处悄然注视着自己……
那个小可怜儿的小精灵哟,是什么让你如此惊惧,又是为什么会让你如此孤单,还有,又是为什么让你除了你胖子哥哥之外再不敢、再不愿意接触任何人?
——还有那个警察。那个明明一脸的青涩却偏要故作干练的新嫩小警察,那个女儿之身却浑身透着飒爽精干、满脸写着英气勃勃意气风发的女警花儿,就是她把自己当作了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不由分说带进了派出所。那张总是素面朝天的面孔,无论什么时候都透着那么干净,那双没有任何修剪的眉毛也总是那么英挺自然,还有那双时时刻刻都闪烁着理想执着的目光的星眸……或许就是这近乎于天真的执着,和简直就浪漫理想化的正义感才是让自己心弦悸动的最早肇因吧?
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优秀的年轻警花,总是对自己的话痨无可奈何避之唯恐不及,却又总会及时地出现为自己和那个可人疼的小精灵送来最需要的东西;有些洁癖的她也总是极度不齿自己的邋遢懒散,每次进门都要做出皱眉头捂鼻子的样子一副厌恶状,可是却又总是会里里外外地打扫干净,甚至还会把衣服都洗过……
很有意思的一个小姑娘啊……怎么能忘记,临分别之际,她那如玉般莹润光洁的素颜上沾染着淋漓滴落的殷红鲜血,那双寒星眸子里饱含着难以抑制的泪水和浓浓的担忧不舍,嗯……那些鲜血是徐胖子我自己的?但是为什么会浇在她的头脸上呢?
隐约间,似乎她那双莹润温软却又坚实有力的小手仍旧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双手,耳边仿佛又响起她凄然的呼喊: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只要你回来,我一定会做你的女朋友……
——还有那个干瘦纤弱的眼镜男,那是自己的兄弟吧?同过甘共过苦、为了泡妞一起出过糗、甚至一起挨过刀子共同面对过生死的兄弟!还有那个总是满脸灿烂笑容、总穿得一身清凉、也总是自夸拥有跆拳道黑带三段身手和师范资格的爽朗女孩,那是兄弟眼镜男的女朋友;还有那个无论多么热的天总是穿着一身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改良中山装到处故作神秘的家伙,那个拥有神秘的国家背景的“能力者”,就是上了他的贼船,才会让自己陷入了茫然不知前路的迷惘之中,才让自己面临着和父母亲人、朋友兄弟的生离死别……
咦?是什么样的迷惘和迷茫呢?自己又为什么要迷惘?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孤单、为什么觉得这么恐惧?自己又为什么全然动弹不了……我的身体呢?哪儿去了?
——是那个血染的凌晨!
那两个古怪残酷的西洋人,是来抢掳那小精灵的!自己为了抢回那个孩子,被他们捅了几刀?两刀?三刀?貌似记不清楚了,但是,那个疼痛却永远地铭刻在了灵魂至深处了。他们又要向听到响动过来查看的兄弟眼镜男下手,是自己冲上去用肚子替他挡了一刀,然后那个兄弟,那个真正对得起、配的上这两个字的眼镜男又为了自己冲向洋鬼子的刀子……
都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为了女人、或者为了银子插朋友两刀”、还说什么“朋友是用来利用的,兄弟是用来出卖的”,说这话的人,还配的上提这两个词吗?自己和那个眼镜男兄弟,可以毫不客气、毫无愧色地说,自己无愧于这两个词!
那个黎明的血色,那个黎明的屈辱,那几乎涂满了整间的鲜血仿佛又再淹没了自己所有的视线,那无边的疼痛和恐惧似乎仍在肆虐着自己的神经,还好,天可怜见,自己兄弟们总算没有死……
……
凌乱的片段闪回,徐起凤的意识渐渐收拢,愈来愈凝聚,愈来愈清晰。他甚至渐渐地已然可以在潜意识中转一些半自主的念头。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自己的兄弟、想到了那个万事源起的那个精灵般的神秘小丫头、还想到了那个“她”……
当最后他逐渐浮上浅表的意识里回想起那段死里逃生的昏迷的时候,似乎想起,就是那个时候,自己在迷迷糊糊的潜意识状态下,似乎曾经感觉到,有人刺破了自己脖子上的血管,注入了一缕细微、淡薄,但是却充满了生机的奇妙力量,也正是因为这一缕神秘力量最终自己才能从鬼门关挣扎回来。
还有那道闪电天雷,那道诡异、古怪、违反常理的巨大闪电,惊天裂地般劈空而来,最终居然端端正正地劈中了自己!
“喀嚓轰隆——!!”
这无边的黑暗死寂之中忽然间响起了一声振聋发聩、简直足以摧毁星球、破碎虚空的惊天炸雷,一道粗不知可括几个天地、长足可跨越亘古长空的闪电,宛如在时间的尽头蛰伏了亿万年的神龙,在这一刻破茧而出,以夭矫裂空之势扶摇而起,裂天辟地霎那间将这死寂和黑暗撕得粉碎,瞬间崩颓。
“咳咳……噗!”几声呛咳之后一口淤血喷口而出,喷得满身满地一片殷红,徐起凤倏然睁开了双眼!那双不大的眼睛里,两道说不出来是什么色彩什么形状、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异彩神光暴涨而出,却转瞬即逝,如烟消散。
徐起凤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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