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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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见你,好想看到你的笑颜,哪怕只是在远处默默地凝视着你,也会有莫大的幸福满溢于胸口,让人无法呼吸。
无法再继续等待,必须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这波动起伏的心情,已经无法再等待下去了……
阿斯兰大人,我好想见到你,等战争结束之后,我一定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为了回到你的身边,将我的心意亲口告诉你。
“公主殿下,今天的迎接仪式你想要用哪个发簪。公主殿下?嘻嘻,阿尔托丽雅公主殿下~”
被侍女的呼唤声唤醒,对着梳妆台镜中的自己看着出神的阿尔托丽雅扭头回望向身后,抬起一只手指着满脸笑意的侍女手中握着的数根发簪,随口应道:
“就用红宝石的那支吧,利滋,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怪笑些什么呢。”
放下手中的其他发簪,那个名叫利滋的侍女一边认真地将阿尔托丽雅的长发盘起,一边轻笑道:
“我在想啊,公主殿下,你方才是不是又在思念那位大人了啊。”
心中掩藏的思绪被利滋猜中,阿尔托丽雅感到脸颊似乎微微发烫了一些,嗔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哪有想他。还有你动作要是再不快些的话,小心待会侍女长又要过来教训你了,到时你可别指望我会护着你。”
“是是,我的公主殿下,我一定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只是可惜了那位大人这次没有随同援军一同前来,不然他就可以见到我们的公主殿下那英勇善战的美丽一面了。哎,说起来公主殿下你这次真是白回来了,早知道还是留在哥斯特城的学院里更好,还能每天见到那位大人呢,你说是不是,公主殿下。”
“你又在胡说了,利滋,你脑子里整天就只想着这些吗。现在叛军即将压境,我身为公国第一顺位继承人,有责任终止学业归国协助父王抵抗叛军的入侵,这是王族的义务与荣耀。只是可惜了刚争取到战姬的竞选资格,如果能等到我成为了战姬时叛军再到来的话,就能马上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了。”
看着挺直了腰杆一边一脸正色地注视着镜子,一边向镜中自己的身影述说着的阿尔托丽雅,将发带系好的利滋将双手轻按在了她的双肩上,把嘴凑到了阿尔托丽雅的耳朵边,小声嘀咕道:
“公主殿下的胸怀真是让小女子我感到崇敬不已,可殿下到底是为了谁而在努力呢。是为了满足陛下的期望而成为公国历史上的第五位战姬吗。嘿嘿,不见得吧。我知道的哦,其实公主殿下这么努力的修炼,是想成为侍奉那位大人的战姬吧。”
“利滋!你今天真的是话好多,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随着利滋发出低低地一道惊呼,阿尔托丽雅呼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过身探出双手挠向利滋的腰侧,两人就这么在寝室内追逐嬉闹了起来。
“公主殿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陛下已经在议事大厅外等候客人的到来了,您怎么还没准备好。还有你!利滋,你又在玩忽职守了吗!你为公主殿下梳妆的时间花得太久了,还要我重新教你怎么做吗!”
猛然发觉寝室的门不知何时早已打开,一位身穿宫廷女官礼服的妇人一脸严肃的站在了那里。看清了那妇人微微发怒的脸色,利滋吓得躲到了阿尔托丽雅的身后,不时地探出头偷偷望向那位妇人。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阿尔托丽雅为了掩饰尴尬轻咳了一声,随后就在那名女官面前稍微整了整仪容。待梳理完毕,阿尔托丽雅将下巴微微抬起,挺直了身子用贵族谈吐的典范语气向那位女官说道:
“我明白了,侍女长,真是失礼了。哎呀,时候确实已经不早了,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走吧,利滋。”
看着一脸端庄的阿尔托丽雅微提着裙摆带着跟在她身后,畏畏缩缩从自己身旁缓缓经过的利滋直到两人离开了寝室,侍女长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无奈地抬起一只手揉了揉感到微微发疼的太阳**。
“真是的,这两孩子怎么还跟小顽童似的老长不大,真是让人操心。”
“斯托尔公国,建国于四百年前,是哈曼尼先人移民北大陆开发建立的众多殖民城邦中最古老的城邦公国之一,在其历史上曾经先后拥有过四位战姬。这四百年来斯托尔公国一直维持着现有的大致领地,没有什么大的扩张历史,是少数以艺术作品而非武力闻名的北方殖民城邦公国。目前全公国算得上战力的武装只有一支五百人的王家骑士团驻守在王城斯托尔,其他领地的守备则是由地方民兵负责。现任国王是约瑟七世,喜好诗歌与雕塑作品……”
“行了,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坐在战马上挥手打断身后的麦克白对情报官所收集来的资料的总结报告,迪丽雅端详着远方此次行军的目的地,一座由白色巨石堆砌而成的巍峨城堡。
“麦克白,你收集来的资料挺多的嘛,越来越有书记官的样子了。”
“感谢你的夸奖,团长大人。”
将马鞭朝那座白色城堡一指,迪丽雅接着说道:
“照你所说的,也就是说,这个小公国,除了悠久的历史可以自夸,就一无所长了,是不是。”
方才突然被迪丽雅开口夸赞了自己,喜不自禁地麦克白行了道军礼,恭敬地回道:
“是的,如同你所说的,除了可以自豪的文明与代表悠久历史的家族血统,这个国家弱小得可以说是不堪一击了。”
“嗯,我们要阻击叛军的推进,就必须在这里依托坚固的城堡与数倍的叛军一决高低。按照原先的调度,凯特你们带着所属骑兵中队到城堡外按照对方指定的地点驻扎,卡西姆的骑步中队就和我的亲卫本队一起进城接受迎接仪式。现在对方已经打出迎接的信旗了,我们出发吧。”
随着迪丽雅迅速发布的命令,列阵在迪丽雅身后的漆黑钢铁方阵立时分成数股,朝远处那白色的巍峨城堡疾驰而去。
浑厚的礼钟声在城堡上空回荡着,一声接着一声,庄严而肃穆,来自异地的黑甲骑兵们缓缓地行进在城堡内那略显狭窄蜿蜒的主道上。在礼钟连绵不绝的撞击声下,行进队伍上空的墙头忽然洒满了彩色的小纸片,带着城堡主人的热情从半空中飘洒着纷纷飞落下来,如同忽然将众人带入了绮丽缤纷的艳丽世界。
望着眼前仿佛下起了五彩飞雪般的美丽景色,骑在马上的迪丽雅松开了一只握着缰绳的手,茫然地注视着一枚红色的小纸片飞落进自己的掌心内。
“不愧是以艺术闻名的优雅之国,无时无刻让人体验着艺术的美妙。这种华丽的景色已经把你迷住了吗,黑眼睛。”
扭头望了一眼和自己齐头并进的卡西姆,将手心握着的小纸片随手一挥,迪丽雅面无表情地淡淡回道:
“没有,因为我不属于那个世界。”
看着迪丽雅驱马向前将自己抛到后方,卡西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叫他黑眼睛也没有生气,看来是接受我的存在了。”
即使是仇人,如果是唯一能够证明自身过去的存在,也会变得珍惜了吗,真是悲哀的人啊,黑眼睛。
“老师,你笑了,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有趣?不,我只是在想办法吞噬猎物的心而已,哈哈哈。”
望着卡西姆的背影,骑着马跟在卡西姆身后的莫丽扭头望向和她并排的姐姐莫亚。
“姐姐,老师他……”
“嗯,没事,老师高兴就好。”
在前方礼仪兵的引导之下,迪丽雅的队伍很快就穿越了皇城的内城门,来到了议事大殿外的小广场上。
“欢迎你,远道而来的迪丽雅团长,你能来协助我们抵抗叛军的入侵,我谨代表斯托尔公国全体国民欢迎你的到来。”
停止前进的黑骑兵队伍还未在广场上完成整队,站在议事大殿正门台阶上的一位戴着王冠的中年人已经张开着双手,高呼着欢迎词向坐在马上全身笼罩在铠甲中的迪丽雅快步走来。
点了下头算做回礼,迪丽雅翻身下马带着身后的军官们迎向那位国王。
将头盔的面甲掀起,无视约瑟七世因为看清自己的容貌而瞬间凝滞的表情,迪丽雅行了道军礼,开口说道:
“为了配合联军的战略,奉吾主卡鲁斯大公之命,印莱特北军黑骑兵团团长迪丽雅率所属部队特来贵国阻击逼近的叛军,鄙人在此见过陛下。”

“啊,好好,你们能来助我一臂之力,真是太好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国王家骑士团团长,我唯一疼爱与感到骄傲的女儿,也是我将来的继承人阿尔托力雅公主。”
从谈话中恢复了常态,约瑟七世转身将站在身后的阿尔托力雅牵到身前向迪丽雅等人介绍。
“这位就是阿尔托力雅公主殿下吗,在此行出发前,我曾听大公提起殿下的事,据说公主殿下不但取得了今年战姬的试炼资格,同时也是阿斯兰大人的婚约者。”
“哈哈,没错,这是我和前代印莱特大公在阿尔托力雅还没出生时就定下的婚约,当时约定如果我生下的是女儿的话,就将她嫁给他的两个儿子中的一个,难得卡鲁斯大公还记得这个婚约啊。”
“父王,你别老说这个取笑我了。”
娇羞的拉着约瑟七世的手,一边向父亲撒娇地阿尔托力雅仍不忘偷偷地望向迪丽雅那被漆黑头盔包裹着的美艳容貌。
“瞧我光顾着说话,还没请诸位进去给大家洗尘,这真是失礼了,请诸位往前面这边走。”
“陛下,请不用急,我此行还带来了大公的一道手谕,不知贵国的执事大臣们现在都在场吗。”
听到迪丽雅还有卡鲁斯的手谕在身,在前方引路的约瑟七世停下了脚步,望向迪丽雅点头道:
“我国大臣们都已经在此,不知道卡鲁斯大公有什么事需要如此急着相告?”
“陛下言重了,大公只是说有件要紧事要告知陛下。”
“要紧事吗,哈哈,如果是军务的话那大可放心,我的城堡固若金汤,我还没把那些叛军们放在眼里呢。要说有什么大事的话,如果是卡鲁斯大公要让我的阿尔托力雅马上就和阿斯兰那孩子成婚,那对我来说可就是真正的大事了。哈哈哈……”
“父王,你就别老是在客人面前取笑我了。”
感到面颊火辣的阿尔托力雅娇羞地跺了一下脚,不满地看向哈哈大笑着的约瑟七世。
耳边忽然响起了某物破体而出的低低闷响,因娇羞而有些气恼的阿尔托力雅感到发烫的脸颊上传来一阵冰凉,伴随着那溅到脸颊上带给她冰凉感觉的不知名液体,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咦……这是什么……
不单粘湿了面颊,那阵粘稠地冰凉也沾染到了阿尔托力雅的眼瞳,随后阿尔托力雅只感到眼前的世界已经被那阵冰凉染成了鲜艳的红色。而方才仍大声放笑着的父亲,此刻胸前已经插上了一柄利剑,惊愕地停止了笑声。**体内的长剑被粗暴的大力拔出,惊慌地看着胸口喷溅出来的鲜血飞溅到了阿尔托力雅的脸上,约瑟七世摇晃着身体往阶梯倒下。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奉吾主卡鲁斯之命,斯托尔公国国王约瑟七世阴谋勾结叛军,妄图脱离联邦发动叛乱,现奉元老院之裁决对其进行讨伐,以正哈曼尼联邦的威严。”
“不……不可能……我……我没叛乱啊……”
悲切地呼出一声“父王!”,阿尔托力雅紧张地抱住了摇摇欲坠的父亲,含着泪光向表情冰冷的迪丽雅哭喊道:
“我们没有参加叛乱!我们家族世代一直忠于联邦,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和阿斯兰大人拥有婚约,卡鲁斯大公是不可能会下这种命令的!”
“是的,大公非常明白你们是不会叛乱的,所以大公才好心伪造好了机密文件提交给元老院,让这讨伐的命令成为真实的命令。而且大公还让我转告你,阿斯兰大人现在迷上了一个美丽的女人,他和你的婚约已经成为了障碍。为了不让阿斯兰大人面临抉择的苦恼,卡鲁斯大公决定悄悄地解除这个婚约,将你从这个世上抹消掉。”
耳边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撕杀声与兵器交击声,黑骑兵团士兵在迪丽雅突然将剑刺在约瑟七世的身上时,就立刻向毫无防备地在四周站岗的斯托尔公国卫兵杀去。听着面无表情的迪丽雅在这一片混乱的广场中说完这些话,含泪颤抖着的阿尔托力雅狠狠地咬住了下唇止住哭泣,将父亲移交给冲上来护在身旁的侍卫。
“天诛!!”
猛得夺过了身后一名侍卫的长剑,满腔悲愤的阿尔托力雅疾步掠向迪丽雅并全力朝她劈出了一剑。但锋利的长剑还未触及到纹丝不动的迪丽雅,一柄巨大的宽刃双手大剑忽然从迪丽雅的身旁斜刺出来,带着强劲的破空声由下往上一划,当场将阿尔托力雅劈出的长剑斩断于半空中。
愤怒地将手中残缺的断剑掷向突然挡在迪丽雅身前的高大黑甲剑士,一击不成的阿尔托力雅连忙往后急退,想要再拾取兵器战斗。
“喂喂,小姑娘。你以为随便向别人的东西出手,就可以全身而退吗。”
将大剑一横挡下射来的断剑,卡西姆嘴上慢悠悠地说着话,但却以惊人的速度大步跨向仍在后退中的阿尔托力雅。眼见迎面追来的卡西姆以惊人的气势迫近,阿尔托力雅猛得一脚踏在地面止住退势,随后借着惯性的势能一跃而起,凌空抬起膝盖撞向扑到身前近处的卡西姆的面部。
“要用这招你还太嫩了!”
将双手大剑移交到左手,低下头避开阿尔托力雅膝撞的卡西姆抬起右臂,猛地挥出一拳重击在阿尔托力雅的胸口上。只听见微微的骨裂之声,阿尔托力雅如断线的风筝般掠过斯托尔公国卫兵的头顶,倒飞着摔倒在了地上。
“公主殿下!”
“快把公主殿下和国王陛下带进大殿,我们来挡着敌人!”
冷漠地注视着慌乱的卫兵们将重伤的国王与公主抢进议事大殿,任由议事大殿的大门在公主与国王进入之后立刻关闭起来。面对仍有近百名残存的斯托尔公国卫兵死死把守的议事大殿正门,卡西姆将双手大剑斜扛在肩上,扭头向从方才就没有移动过分毫的迪丽雅问道:
“哟,猎物们都躲了进去,看样子门口的那些家伙们意志很坚定,不会同意我们进去呢,要怎么做。
“抵抗者,杀无赦。”
听到迪丽雅语气冰冷的下达了这个命令,卡西姆露出了阴狠地笑容,朝围在四周的黑骑兵士兵们吼道:
“卡西姆中队,一个活口都别留,给团长大人开路!”
肋骨断裂的剧痛让阿尔托力雅险些昏死了过去,意识不清的被卫兵们抬进大殿放在了地砖上,直到过了好一会儿,阿尔托力雅才缓过来一口气,让意识清醒了一些。
“公主殿下,你没事吧,请你清醒一下,求求你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哭声,当看清了那道哭声是利滋发出的时,阿尔托力雅勉力用手臂撑起了上半身坐起。
“太好了,利滋你还活着。刚才场面那么乱,我还担心你没能躲进来。”
“我没事,公主殿下,但是……但是我在躲进来之前,我看到了侍女长被那帮坏人砍倒了,侍女长……呜……侍女长一定是死了……呜呜……一定是死了……”
想到看着自己长大的侍女长已经惨死,阿尔托力雅感到心中一阵刺痛,随后突然想起受了严重剑伤的父亲,阿尔托力雅连忙紧张地捉住利滋的双臂,焦急地问道:
“父王呢,他人在哪,他人怎么样了。”
“陛下……陛下他人也被抬进来了。”
闻言父亲也被救了进来,想要松口气的阿尔托力雅忽然胸口一紧,只因利滋呜咽着指着大殿的一个方向,接着小声哭道:
“但是……但是陛下在刚才已经去世了……”
“什么……”
脑海里陷入了一阵空白,仿佛忘记了胸口的剧痛,阿尔托力雅从地上挣扎着站起了身来,踉跄着身体缓缓走向利滋所指的方向。看到公主殿下走了过来,半跪着围在国王尸体身旁的卫兵们悲痛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爽然的笑声不复存在,父亲和善的面容已永不可看到。看着此刻父亲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大殿地板上,圆睁着的瞳孔不甘地望向阴暗地大殿穹顶,仿佛仍在辩解着自己的清白,阿尔托力雅感到自己似乎已经要将牙齿咬碎。
双肩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淌落,拾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长剑,阿尔托力雅猛得抬起头朝天怒喊,在悲切的哭喊声中任由一头挽起在脑后的棕色长发凌乱地披散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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