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赵小弱
我醒来的时候，天还有些昏暗，窗外的小花园里，有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病人正在散步。几名护士在一旁边观察着病人边聊着天。
我看见了温婉，于是打开窗户向她招手，她没有理我，只做了一个要扁我的手势。
自讨了个没趣，我拿起洗漱用品向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还算干净！这里的清洁工作还不错。匆匆洗漱完毕，我也来到病房外的小花园。
“温婉。”我嬉皮笑脸地向她打招呼。
所有的护士都朝我看来，我忽然感到自己太冒失了。
其他的护士都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在看一个怪物。我上下看了看自己，没有哪儿不对劲啊！我穿着得体，没有那儿脏，也没有哪儿破。
从她们怪怪的眼神中，我蓦地察觉到，她们把我也当成病人了——因为这么早出现在精神病院的不是医务人员就是病人，而我没穿病号服可能正是她们莫名其妙的原因。
温婉在和她们轻声说着什么，然后她们发出一阵哄笑，再看我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我的脸忽然红了，成为众人谈论的焦点的感觉确实不怎么样。
我再次叫：“温婉！”
她走过来，问：“干嘛？”
我说：“有些事想问你。”
她说：“那你先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说：“你问吧。”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叫温婉？”
我说：“我住的那间房子里贴着以前的护士值班表，上面有每个人的照片，我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就是你了。”接着我又肉麻地说：“你是里面最漂亮的，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她的脸顿时红起来，跺了一下脚嗔怪说：“贫嘴！”
我“嘿嘿”地笑起来，说：“该我问了吧？”
她说：“问吧。”
我问：“你昨晚值班有没有听到哭声？”
她说：“当然有了，他哭那么大声，谁听不见啊，不过你也别在意，那人经常这样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护士值班室才搬走的，他经常半夜哭，太吓人了。”
我说：“哦，那他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吧？”
温婉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有其他护士在叫她：“温婉，下班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她抱歉地朝我笑了笑，说：“对不起，晚上我再告诉你吧，这一个月我都值晚班，我先回去了。”
我也友好地笑了笑，说：“好啊！晚上我找你。”
她点点头，和一帮护士远去了。
我无所事事地在小花园里逛了一圈，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这才想起还没有吃早餐。
我向病人食堂走去。家属食堂里的饭菜我已经领教了，这次我想试试病人食堂的饭菜。
早餐一般般，两根油条，一份豆浆加一个鸡蛋。
食堂里已经有不少病人开始吃饭，他们有的蹲在椅子上，有的坐在桌子上，而且不停有病人“耍宝”，真是一副奇异的景象。
我挑了一个比较安静的病人，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
他的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脸色有些发黄，眼睛还算有神，不像是普通精神病人的样子。他安静地吃着早餐，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想这也许是我和他接触的好机会，我知道，在吃饭的时候，是精神病人情绪较为稳定的时候。
我友好地向他打招呼：“你好！”
他抬头看了看我，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吃他的早餐。
我没有放弃努力，继续和他说话：“你来这里多久了？”
他再次抬起头来，从上到下看了我一遍，忽然说：“你不是病人？”
他说话也很正常，丝毫没有精神病人的杂乱无章。
我心里一惊，他好眼力，我说：“我不是，我来看朋友！”
他忽然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神秘地凑过来，小声说：“我也不是。”
我又是一惊，看了看他穿着的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狐疑地问：“那你怎么穿着病人的衣服？”
他仍然小声的和我说话，好像很害怕让别的病人听见：“我很正常，是他们硬把我留在医院里，他们想害我！”
我的心脏一颤，他神情正常，说话正常，真的不像个精神病，我有些相信他了。
在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感染下，我也有些紧张了，我小声问他：“谁想害你？他们为什么要害你？”
“黄医生，是他把我送进精神病院里来的??????”他好像忽然发现自己话太多了，警惕地看了我一眼，紧紧闭上了嘴。
我还在和他套近乎：“朋友，我在这里很难找到一个正常人说话，和你聊天很开心，我们接着聊啊！”
这时，餐厅门口忽然有护士叫道：“赵小弱，你家里人来看你了。”
我听到“赵小弱”这三个字，精神一振，我正要找赵小弱，他果然在这个医院里。
我对面的这位仁兄忽然站起来，推开没有吃完的早餐向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遍嘟嘟囔囔：“说了多少遍了，我叫仲晓，还叫我赵小弱，真是??????”他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心头一震，他就是赵小弱！
我连忙起身追着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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