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人鬼之恋
我和温婉来到市中心的一家川菜馆，叫做『巴蜀飘香』。我昨天说过，她陪我去找张宝全，我请她吃饭。
清一色的超辣口味，吃得我汗流浃背，不过，感觉只有一个字——爽！
温婉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在一旁窃笑。
我尴尬地解释着：“我不能吃辣，可偏偏喜欢吃。”
她笑问：“你是哪儿人？”
“苏北。”
“哈哈，听说不能吃辣的男人怕老婆呢！”
“呵呵，不一定的，对了，你是哪儿人？”
“四川人噻。”她满口四川味。
这顿饭因为有美女相陪，我吃得特别痛快。吃完饭温婉回家休息，我回到精神病院。
我直接来到仲晓的病房，他正在看一本书，是那种期期艾艾的爱情故事。
我向他打招呼：“仲晓，怎么样今天？”
他见到我来，很热情地站起来：“还好，你呢？”
我说：“很好。”
他说：“我要好好感谢你，这几天有人医生和护士对我的病情很乐观，说我的病有了很大改善，哈哈，他们还不知道我是装的呢。”
“哦，你怎么装的？”
“他们叫我赵小弱，我就答应，然后还假装回忆起一些有关赵小弱的事情，刘医生说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我很快就能出院了。”
“那恭喜你了！”我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黄医生怎么说？”
仲晓忽然脸色阴沉下来，话语中带着恨意：“他还没有对我进行坚定，我怀疑他还是会把我留在这里的，我说过他要害我。”
我假装吃惊地问：“他怎么要害你？”
“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之前，我听到他对王嫱和另外一个男人说有他在我就永远是精神病，我就永远不能出院。你说，他不是要害我吗？”
我心里暗暗吃惊，他的话竟然与我在第一卷中私自加进去黄医生说的最后一段话不谋而合。
我说：“你为什么不逃走呢？”
“逃走？我为什么要逃，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他一会说黄医生要害他，一会又说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搞得我对他是不是真的精神病有些摸不清了。
我再次试探着问：“那??????你不想念亲人吗？”
“想，我母亲还在老家一个人生活，可是??????她还不知道我是他的儿子。”说着仲晓两眼布满了泪水。他真情流露，我看不出丝毫做假的样子。
我赶紧岔开话题，问他：“你感觉，嗯，你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样子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什么心情，能不能告诉我？”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说：“第一反应很害怕，想想自己忽然之间成了另外一个人，这种打击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的，不过后来慢慢习惯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凑合着吧。”他说的就象嚼豆子那么简单。
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注意观察着他的表情、动作和眼神，希望能找出什么破绽来打破这种不科学的“借尸还魂”的传说，但是我没有成功。
又和他聊了一会，我的困意袭来。我有个习惯，每天下午最好小憩一会，不然整个下午都会没精神。
向仲晓打了个招呼，我返身下楼。
开门时背对着101的房门，我的心里又是一阵抽紧，脊背总有被人盯着的紧绷感。我猛然回头，果然，吕宋（他的名字是我昨晚刚从温婉那儿得知）的整张脸贴在观察窗的玻璃上，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对这种惊吓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仍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正要转身进屋，蓦地发现他的嘴动了两下，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看来他没有发出声音，仅仅是动了两下嘴唇。
我不知道他嘴里的话是什么，是骂人还是说别的？当我再想仔细看时，他已经隐没在门后。由于刚才没有注意，我没有从他嘴形里看出什么。
“算了，不管他了。”我这样想着，转身进了屋里，我要抓紧时间把今天上午张宝全的故事整理一下。很顺利，半个小时后我已经把张宝全今天所讲的经历变成了电子文字。
晚上我去找温婉。
现在我已经不是单纯地找她问些问题或者聊聊天而已，其中还包含着另外一层含义。一天的时间下来我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有种甜蜜的思念的感觉。
还没出门，忽然传来敲门声。是汪灵。
“有事？”我对她的到来有些惊讶。
她依然是那种神秘兮兮的样子，探头朝我屋里看了看，坏坏地笑问：“屋里没藏着什么人吧。”
我赶紧把她让进屋里，说：“要说藏着人现在也只能藏你了。”
“上次我讲的那件事还想听吗？”她忽然问。
“当然想，我正要找你去呢。”我撒了个谎。
“好吧，既然你那么想听，我就接着讲给你听。”她找个椅子坐下来，做好了随时开讲的准备。
我差点笑出来，这女孩子真是有意思，明明是她主动来找我，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是我特别想听似的。我在床边坐下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半年多前，我已经和张子梅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她恋爱了。我当时很吃惊，她一直待在医院里，几本没有和外人接触过，怎么说恋爱就恋爱了呢？她对我说那男人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病房里看她，他们经常一聊就是一个通宵。我当时还真以为有人深更半夜潜进精神病院来和她约会呢，当时还开玩笑说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汪灵满脸快乐的表情，可以相见她和那个“张子梅”的关系。
“有一天，我半夜悄悄来到她的病房外，偷偷趴在门边上偷听，果然传来张子梅嘻嘻哈哈的笑声。她说：‘你怎么每天晚上来啊，白天你很忙吗？’我没有听到男人的说话声，张子梅又轻轻笑了笑，说：‘你好坏，等我病好了就可以陪你了啊！’我还是没有听见男人的说话声，正正十分钟时间里，我只听见张子梅一个人的声音，她自己说话，自己笑。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头皮一阵发麻，壮着胆子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你猜我看到什么？”汪灵满脸恐惧地望着我。
我说：“莫不是她在自言自语？”
汪灵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阵暗笑，估计稍微有点想象力的都能猜出结果了，她却一惊一乍的样子。我没有回答她，说：“接着说。”
“我偷偷往里一看，果然如我所料，病房里只有张子梅一个人，她刚才一直在自言自语。她告诉过我她在谈恋爱，难道她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在谈恋爱吗？我当时差点吓昏过去。张子梅虽然有些精神病，但决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我当时想，她可能真的被鬼迷了。第二天我就把这件事报告了这个病区的主治医师，主治医师和张子梅谈了几次，并且再次为她做了全面系统的检查，结果没有任何作用，她依然每天晚上和那个看不见的男人‘谈恋爱’，当时把我们所有的护士都吓坏了，从此谁也不敢再接近张子梅，一个星期后，她忽然自杀了。”说到这里，汪灵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恐惧，她指着我坐的床说：“她就死在这张床上，割腕自杀，血流了一地。”
我全身像过电似的一震，下意识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汪灵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她自顾自地说着：“她死时身边留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我去陪他了！’后来院长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地方，竟然把这间病房改成了护士值班室，谁知道这里从此就怪事不断，每天晚上值班的护士都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他们声音低沉，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于是护士们集体罢工，要求院方重新安排护士值班室。院长这才感到事态严重，就把护士值班室安排到了走廊的另一端，这个病区也改成了男病区，大家私下议论这是院长想借男病人的阳气驱散阴气。我是个倒霉鬼，没有跟随那帮姐妹换到别的病区，反而留在了这里。”她说完之后静静地看着我，她仿佛已经开始渐渐平静下来，而我却已经冷汗淋漓。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牙齿还在打着颤。
“当然是真的，我又没有必要骗你，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间房子吧。”
我忽然想到昨晚做的梦，梦里是一男一女的对话，汪灵讲的这件事竟然与我的梦境不谋而合了。
如果仅凭汪灵告诉我闹鬼的事情，我还不至于害怕，或者说不至于害怕成这样，但是偏偏昨晚做了一个如此巧合的梦，我很自然地将二者联系了起来，对于汪灵的话也信了几分。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吧。”汪灵说着起身离开。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咀嚼着汪灵最后一句话。好自为之？听起来充满威胁的意味。但我不得不承认，如果我不‘好自为之’的话，以后会发生什么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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