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清明踏青群芳游西湖,春日泛舟怀王迷冰女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时情苦。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一叶兰舟,便凭急桨凌波去。贪行色、岂知离绪,万般方寸。但饮恨、脉脉同谁语?更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一阕写罢,邺妃搁了笔,柳眉微蹙,精致秀美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愁绪。
“柳永的《采莲令》。”冷不丁地,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邺妃猝不及防,不由得“啊”地惊起,转头望去,只见皇帝赵昀一身白色龙图蟒袍,没有戴冠,温文儒雅,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皇上!”邺妃娇呼一声,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璃儿,我吓着你了?”皇帝柔声问道。
“没有,臣妾没在意皇上的脚步声,又没听见通报,才略惊了一下。”邺妃扶皇帝在案前坐下,赵昀笑道:
“我就想看看璃儿在干什么,才没叫人通报。”
“皇上怎么自称起‘我’来,还直呼臣妾的闺名呢?”邺妃说着,略略低下头去,温柔一笑。
“有何不可啊?我就是讨厌那些繁文缛节,把好好的夫妻关系愣是扯得疏远了。”赵昀边说边拉邺妃坐到自己的大腿上,“璃儿,你坐!”
“皇上…”邺妃一脸犹豫。
“叫相公!”赵昀抱邺妃坐到自己身上,亲昵地道。邺妃红了红脸,也就坐了。赵昀拿了桌上的诗稿,看了看,笑道,“璃儿的一手柳书越发写得好了!”
“谢皇上…不,谢相公夸奖!”邺妃低头道,两人相视一笑。
“可我怎么看,你都有些心绪不开呢?”赵昀略皱了眉,望着邺妃。
“臣妾哪有?”邺妃温柔一笑,脸上实在看不出有半点愁绪。赵昀念道:
“‘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但饮恨、脉脉同谁语?’还说没有?”
“臣妾不过仰慕白衣卿相的夺世词工罢了!”邺妃笑道。
“璃儿,你不说,我也知道。”皇帝望着她道,“你十五岁进宫,与家人离别,每年只能见上一两次,到如今年了,你即不说,我也看得出你有多想念父子天伦,手足之情。璃儿,是不是?”
“后宫嫔妃不能与家人常聚,这是自古常理,臣妾不敢有怨。更何况,臣妾还有个妹妹在宫里,时常可以做伴解闷,比起其他娘娘来可好得多了!”邺妃笑得云淡风轻,温婉倾城之貌,赵昀一时看了出了神。
“是了,玳儿可以与你做伴,她怕是也想家了吧!”皇帝笑道,“你们两姐妹都是这样,温婉柔顺,与世无争,真真难能可贵!”
“皇上谬赞了!”邺妃笑道。
“这样吧!”皇帝道,“明日便是清明,宫里的女眷们随我祭过宗祠,就统统回去与家人团聚,一同踏青游湖,不必到我跟前伺候。我若有兴致呢,随便加入你们一道游玩便是了。可好啊?”
一番话说得邺妃睁大了晶亮的美目,惊喜地望着皇帝:
“真的吗?”
“君无戏言!”赵昀亲昵地撞了一下邺妃的额头,“这回璃儿的心绪该开了吧?”
“谢皇上!”邺妃兴奋地偎进皇帝怀里,赵昀宠溺地拍拍她的背:
“又叫错了!”
翌日,老天爷赏脸,风和日丽,草长莺飞,江南的春天,别有一番清秀柔媚。
事实证明,皇帝的这一决定是多么得人心!后宫里上至皇后,下到宫娥,如出笼的鸟儿一般,兴高采烈地与家人团聚在一起,共叙天伦。一时间,整个临安城里热闹非凡,祭祖、扫墓、踏青、游湖,全城上下忙得不亦乐乎,都对皇帝感恩戴德。
当邺璃和邺玳两姐妹乘坐着皇家的马车到达丞相府时,全家上下齐齐下跪请安:
“邺妃娘娘,瑾妃娘娘万福今安!”
出了宫,姐妹俩哪还顾这些繁文缛节,立刻上前将父母兄弟姐妹们一一搀起。
“爹,娘,还有大伙儿快起来,不必多礼!”邺玳说道,语音未落,眼圈已先红了。
“快别行礼,到了家,还顾这些俗礼作什么?”邺璃说道,笑得温柔端庄。
邺夫人双目含泪,伸臂将连个女儿搂在怀里,无语泪流。姐妹们也都围上来嘘寒问暖,亲切拥抱。诉说起离别日子的思念凄苦,一家子的女人们无不唏嘘。大门大户,看来风光无限,却还不如平民百姓家,如此这般平常的骨肉团聚,于邺家而言却是比珠宝还要珍贵的。
“好好的一家团聚,哭什么?璃儿,玳儿,好容易回家一趟,都别哭了啊,听话!”
邺鲲既威严又慈爱地说道。在朝堂上和百姓面前,他是严肃沉稳,不苟言笑的左丞相兼枢密院副使;在儿子面前他是个严厉有余而慈爱不足的父亲;只有在女儿面前,他才会表现出温柔的一面。也许,官至极品的他,内心里对女儿们是有愧疚的。如若不是他邺鲲的女儿,也许就不必应招入宫,离开父母兄弟姐妹,在后宫的暗涛汹涌里挣扎求生。
微叹一声:如今,但凡名字里有个“邺”字的,谁又能逃得过朝廷上下的眼睛?邺鲲的长女邺璃,十五岁及笄之年便应招入宫,现今二十四岁,虽未生下皇子公主,倒也算是得宠,封为邺妃;长子邺珩,时年二十二岁,英武不凡,武艺超群,十四岁便当了少年将军,却好似对女人缺乏兴趣似的,迟迟未娶;次女邺玳,与姐姐一样,十五岁入宫,如今二十一岁,虽有封号“瑾妃”,众人记住的却只有“小邺妃”这个代号;次子邺琮,年十九岁,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十八岁便高中状元,被皇帝看中,做了大长公主驸马,皇帝妹夫;幼女邺珈,年方十六岁,尚待字闺中,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大小姐一个也看不上。生为幼女,未免骄纵些,邺鲲夫妇也都依着她。虽也已及笄,夫妇俩却说什么也舍不得让她进宫了。
这是正室季氏夫人生的五个儿女,其余侧妾侍女所生,不能一一赘述。
不过,在邺家,有一个人却很特别,她叫邺汐,小名水儿,虽也姓邺,却不是邺鲲的女儿。提起她的名字,相信很多文人雅士都如雷贯耳,因为她少负才名,十六岁便已是天下闻名的才女。至于她的身世,则更是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邺汐的父亲邺旻,是邺鲲的堂弟,虽满腹才华,却无心官场,常年如闲云野鹤般萍踪浪迹,简直可算是邺氏一门的“异类”。邺汐的母亲柳氏则更为神秘,相传为“白衣卿相”柳永后人,才貌出众不说,另有“冰女”之名,更添传奇色彩。何谓“冰女”?众说纷纭,主要有两种解释:一是这位柳氏性情冷淡,不易接近;二则是一种病,浑身冰凉,体温极低,若任其自生自灭,则至多不过三十岁的命。若有男人要了她,那这男人可就惨了,“冰女”乃至阴之人,最损阳气,沾上她的男人不死也必定折阳寿。有这样的父母的遗传,生出一个才冠天下的才女,已经不足为奇了,而邺旻和柳氏的英年早逝,就更加容易解释。邺旻夫妇死后,邺汐的堂伯父邺鲲便收养了她。邺汐今年十八岁,已到适婚年龄,却无人上门提亲,选秀女也因她身份卑微而落选。毕竟,一个会损男人阳寿的“冰女”的女儿,无论传言是否属实,真要娶她,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邺汐站在众姐妹身后,静静地看着两位皇妃堂姐与家人团聚的情景,脸上是淡泊如水的表情。只是看着,不说话,也不上前问好。从十二岁来到邺家,她便知道自己在这里是异类,顶着一个同样的“邺”字,吃穿用度都与邺家小姐一样,但她知道自己与她们是不一样的,就好像她的名字里没有玉字旁,即使邺鲲与季氏夫人努力要做到一样,也无济于事。在她孤傲又脆弱的心里,也许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我并不希望是邺鲲的女儿,我感激他,但我仍庆幸是父亲邺旻的女儿!
她感觉到身侧不远处有一道灼人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她也知道这目光的主人,但是她不动声色,故作不知。六年来,这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她明白,感激,却漠然。因为他是邺珩,她的堂兄邺珩!即使不是邺珩,她也不会委身于任何男人,因为她与母亲一样,也是“冰女”,对外人而言这是个秘密。传言不假,那的确是一种病,而即使邺珩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仍无法令她动心。她只想静静地活下去,静静地死去,好在她的命不长,三十年,来不及太寂寞,也来不及摧残她倾国倾城的美貌。
“汐妹,半年不见,你脸上越发没有血色了,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呀!”邺璃从簇拥她的众姐妹中抽出身来,走到邺汐面前,面带担忧地说道。邺汐勾唇一笑,道:
“谢姐姐关心,我会的。”
她感觉到那道目光更热烈了几分,甚至有股迫人的气势,叫人心颤。不想无谓纠缠,趁着众人谈笑叙旧的当儿,带着丫鬟玲儿转身往花园去了。邺珩见她离去,眉头微微纠结,眼里满是失落。
湖面波光粼粼,闪得人眼晕。三月的西湖,美得叫人心醉。放眼望去,无数只画舫,或停滞,或畅游,无数的美人,或赏景,或嬉戏。

湖心小岛的小巧亭子里,怀王赵渥半躺在榻上,眯起眼睛,看得入了神,嘴角噙一抹满意的淡笑。拿起身边石桌上的酒杯轻啜一口:
“美酒佳人,何等惬意啊,呵呵!”
此时,湖面上一艘两层豪华画舫渐渐驶进了赵渥的视线,船上的装饰摆设华丽气派,赵渥眼前一亮,问跟班的小厮庆儿道:
“这是谁家的船,这么猖狂?”
“奴才看看!”庆儿说着,伸着脖子看了片刻,道,“哦,是左丞相邺鲲,邺家的船。”
“邺鲲。”赵渥玩味地念着他的名字——这个权倾朝野的名字,嘴角撇了撇,“怪道呢,也只有他才这么狂!左丞相兼枢密院副使,文官武将他一个人包了。生了两个皇妃女儿,一个驸马儿子,最不济的那个儿子也是个大将军,能不狂吗!我就不明白了,邺家的女儿真就这么好,怎么皇兄就照单全收呢?哪天我也要尝尝,看到底什么味儿!”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对了,邺鲲还有女儿吗?”
“嫡出女还有一个,名叫邺珈,芳龄十六。庶出的那就难数了,主子您也看不上庶出的吧?”庆儿道。
“那倒是!”赵渥左手摩挲了一下青涩的下巴,道,“邺珈,邺珈。派人叫那艘船过来,本王要瞧瞧这个邺家千金是个什么模样!”
片刻之后,邺家的画舫渐渐使近,赵渥眯起眼睛,看着船上的众人。一楼是男人,二楼是女人。他那两个嫂嫂坐在二楼船头的太师椅上,身边围着一群华服女子,一阵暖风吹来,顿时粉香扑鼻。赵渥吸了吸鼻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忽然,赵渥的目光定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怔怔地望着某处,一副惊诧讶异的神情。庆儿见状,叫道: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赵渥回过神来,伸手指着二楼船尾,正低头呆呆地望着湖水的女子,字不成句地问道:
“她…她…她是邺珈么?”
“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奴才哪能见过呢?”庆儿皱眉,望了望远处的女子,又道,“不过,倒是听说,邺鲲收养了他的堂侄女,就是那个天下闻名的才女,邺汐。主子您看,这形容身段,这气质,像不像她?”
“邺汐?邺汐!本王怎么不知道,才女邺汐是邺鲲这老家伙的侄女?该死的,合该他姓邺的祖坟风水好,养出来的女孩儿一个赛过一个,叫人不服都不行啊!”赵渥兴奋地说着,目光炯炯,望着船上的邺汐。
画舫徐徐靠岸,一船的人,以邺鲲为首,纷纷下船踏上小岛,给怀王赵渥请安。赵渥一边口里虚应着,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邺汐。而邺汐行过礼后,便垂首而立,盯着自己的绣花鞋,丝毫没有发觉他灼热的目光。赵渥眉头暗暗纠结:抬头啊,抬头,看本王一眼!他竟没有发现,两道各怀深意的目光射向了自己。邺珩冷冷地瞪着赵渥,深邃锐利的眸子里藏着一抹怒意;邺珈躲在父亲身后,毫不避讳地向赵渥投来倾慕的目光。
“爹爹,我要嫁他!”邺珈拉低邺鲲身子,伏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说罢,脸上一红。邺鲲眉头微皱,尴尬地看了眼赵渥,庆幸地发现他没有看到自己女儿的丑态。他正愣愣地盯着某处,邺鲲顺着他的目光寻去,很轻易地发现了他眼神的聚焦点——邺汐。
说不得,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仍不得不说,他邺鲲的所有女儿中,实在没有一个能与这侄女比肩的。只可惜,她没有托生在丞相家,自己的父亲又无一官半职,身份低微。否则,她便进得了宫,三年五载,当个皇后也未可知。这等才貌气质,实在是天上有地上无。
邺鲲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王爷今日兴致不错,怎么没有随御驾登龙舟游湖呢?”
“皇兄忙着呢,本王不去找他麻烦,他就要念佛了,哪还指望我随驾伺候!”赵渥挥了挥手,一副纨绔子弟的悠闲样。
“皇上日理万机,勤政自律,实乃万民之福。王爷今日若是有兴,微臣的画舫倒现成,不如赏微臣个薄面,泛舟一游,既不辜负皇上的美意,又不浪费了这大好春色。王爷意下如何?”邺鲲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道。谁说他猖狂来着?
邺老头请我泛舟?哼,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本王,我对你的看法可一点都不会变!一同泛舟?可不是就能近距离看她啦?这倒好得很!
赵渥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兴高采烈的神情,欣然应允:
“好啊,那本王可就不客气了!”
“王爷请!”邺鲲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过身子让赵渥先走,身后的众人也都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迎赵渥上船。赵渥甩了甩袍摆,微微一笑,率先登舟。
男女有别,本来邺家的船是一层男人,二层女人,这会儿多了个赵渥可就乱了。他要接近邺汐,硬说二楼视野好,要上二楼赏景。邺鲲正要安排男女对换,让女人下一楼去,赵渥又急忙拦住,非说一楼没有二楼干净,怎好因为自己而怠慢了姑娘们,坚持要女人们留在二楼。一来二去,一船的人都知道他的用意了,只有他自己还以为撒谎技术高明。
邺珩拉长了一张脸,双眼恨不得将赵渥烧穿一个洞。虽心中万分不爽,也只能隐忍不语,总不能让人知道他暗恋自己的堂妹。若真让世人知道了,他自己倒没什么,以他冷傲的个性,邺家的面子他也可以不顾,可是邺汐却从此不会再理他,这才是他最最在乎的。
王爷大驾上了邺家的画舫,这是何等荣耀之事,邺鲲自然不敢丝毫怠慢,于是抛下众子侄,上二楼作陪。两人对景吟咏,赵渥一脸的不耐,不到半个时辰便好歹将邺鲲赶下了一楼。邺鲲无奈,叹了口气,也只好依了:希望珈儿能引起他的注意,这丫头认准了的人必然要得到才甘休的,在汐儿的光芒下,恐怕珈儿是不起眼的了!
“主子,问准了,果然那位小姐就是才女邺汐,也只有她才能有这样的容貌气质!”庆儿兴奋地对赵渥咬耳朵。赵渥勾唇一笑,眉梢眼角藏不住的风流。一眼望去,她还是坐在船尾,赏她的景,想她的心事,才不管船上来了个谁!
这女子,怕是不好对付呀!赵渥暗暗皱眉。不过,他赵渥是什么人?面如冠玉,风流倜傥,身份尊贵,又会怜香惜玉,早捏定了女人的七寸要害,哪还有他搞不定的女人?他微微一笑,甩了甩袍摆,背起手闲步向船尾走去。整个二楼的女子都远远地望着他,娇羞地掩面轻笑,赵渥毫不吝啬地向她们投去他迷人的笑容,惹得这些女子更是娇笑不已。赵渥再次将目光锁定在邺汐身上——只有她,始终没有正眼看他!该死的,我可是王爷啊,才女真就这么傲?邺汐,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半炷香内不看我一眼,我可要来强的了!
船尾,几个清秀美丽的女孩儿围住了邺汐。
“汐姐姐,你肚里文章最多,此情此景,也拿一些出来,教教我们啊!”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岁上下的清丽女子,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别有一分纤尘不染的气质。她是邺家庶出的女儿,名叫邺瑢。
“是啊,是啊,汐姐姐,教教我们吧!”
另几个女孩儿也都七嘴八舌地说道。邺汐略皱了皱眉,显然不原意独处的状态被打破,却仍是勾了唇,温言道:
“不知妹妹们想要学什么?”
“先秦古文、两汉大赋、魏晋乐府、唐诗宋词,只要对景的,随便说一首来,或是,汐姐姐现作也行!”邺瑢笑道,晶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求知若渴的。
邺汐微微一笑,道:
“我又不是曹子建,哪能七步成诗?瑢妹也太高估了我。还是拿古人的东西来骗骗你们这些小丫头吧!”
“好啊,好啊,汐姐姐快念!”众姐妹催促道。邺汐微颔首,目光落向远方,吟道:
“五两竿头风欲平,张帆举棹觉船轻。柔橹不施停却棹,是船行。满眼风波多闪灼,看山恰似走来迎。子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
“呀,可真是对景不是?这会儿没有风,湖面上静得像镜子一般,停了桨船也缓缓地向前走。再瞧这波光粼粼的水面,真是灼人眼目,那远山倒像是走来迎接我们一般!”邺瑢兴奋地笑道。邺汐看着她,笑着点头,这小丫头,怕也是有些血液的。
“我可只听到‘是船行,是船行’两句!”另一个女孩说道,立刻引来姐妹们一阵嘲笑。
邺汐的丫环玲儿看着她小姐略泛红光的脸,心中无比高兴:小姐今儿也有了些兴致,脸色都好了许多!
赵渥却是皱了眉:呀,我怎么忘了我最怕读书,连她念的是首什么都不知道!该死,这可怎么跟大才女套近乎?
正在这时,赵渥听到一个娇柔的女声在背后叫他:
“王爷!”
赵渥转身,却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瓜子脸蛋,双目灵动,炯炯有神,挺鼻樱唇,配以弯弯的眉毛和上翘的朱唇,说不出的柔媚勾人。再加上通身的打扮气派,华服美冠,真真像个公主!赵渥一时看呆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