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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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文杰不知道,他弟弟也喜欢唱这首歌,而且唱得非常好,在学校人送外号‘小刘欢’。
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你不象是在我梦里,在梦里你是我的唯一……
王爱国又梦见了小时候。
仍然是冰冷漆黑的夜,街头飘起了蒙蒙细雨,小风吹着头发,雨滴顺着发丝滑下来,从脖子流进胸口,两个人坐在街边花园的亭子下躲雨,冻得浑身打颤。
哥哥不耐烦地埋怨:“叫你别跟我出来,你看看,多受罪,当心冻出病来!”
弟弟哼着歌看着路灯下的雨丝,满不在乎:“我不管,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谁叫你是我哥哥呢?”
谁叫你是我哥哥呢?谁叫你是我哥哥呢?谁叫你是我哥哥呢!
timeandtimeagainyouaskme,问我到底爱不爱你?timeandtimeagainIaskmyself,问自己是否离得开你……
王文杰埋头在背包里翻了半天,翻出一条围巾来,扔给了弟弟:“围上!包姐姐给她哥织的,被我偷出来了。我出门的时候包仁杰正在屋里到处找呢,一个劲地嘀咕要是找不到的话,他妹妹能把他撕碎了,哈哈!”
王爱国把围巾围在了脖子上,幸灾乐祸地跟着笑。围巾上洒了古龙水,淡淡的绿茶香气,和着雨丝的味道,很好闻,很舒服。
那时候的他们,年少轻狂,没心没肺。满心里、满眼里,只有自己,只有彼此——虽然自私,但是快乐。
我今生看来注定要独行,热情已被你耗尽。我已经变得不再是我,可是你却依然是你……王爱国清醒了过来,苦笑着擦了擦眼睛,这句歌词其实不太准确,对他来说,应该是——你已经变得不再是你,可是我却依然是我……
“你是哥哥我是弟弟,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也许,只是一个梦罢了。
既然是梦,就总有醒来的时候。王爱国不知道自己的梦是什么时候醒的,大概就是在那个晚上?从那个‘个子很高,一件长长的黑风衣,两只手插在兜里,眯着眼睛笑嘻嘻地露出满口白牙’的小伙子忽然从天而降的时候。
让风吹,多少年少轻狂的梦。是谁和谁在风中松开的手?是真情,谁在乎天长地久?是梦境,怨只怨不能回头……不能回头,一切都已经不能够再回头。
如果能够回头,王爱国苦笑着想,也许,自己宁愿那个夜晚从来没有存在过,那个小伙子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如果,那个人,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喂!你在想什么呢?”老六忽然凑到了面前,歪着脑袋研究,“怎么眼露凶光啊?就跟饿狼似的,你打算宰了谁?”
王爱国想了一下,两只手抱在脑后:“我想杀老蒯,他那个实习报告快把我逼疯了。”
“杀吧,我赞成你杀!”老六拍拍王爱国的肩膀,“不过你最好疯了以后再杀,这样可以不承担刑事责任。”
老大转过头来敲敲桌子:“小点声,这节是老蒯的课,他的耳朵出了名的尖,当心他听见。”
王爱国赶紧坐直了,把桌子上的书翻得哗哗响。
“说来也是哦,上课钟都响了好久了,老蒯怎么还没来?”老六探出脑袋往窗外看,“他从来不迟到的啊。”
“不会是有人已经抢在我前头把他杀了吧?”王爱国开着玩笑,“那可真是大快人心了。”
“喂喂喂!过了吧?”老大又转过头来敲敲桌子,“一个实习报告也值得你们把人家杀了?你们也太狠了点儿吧,人家好歹是老师呢,天地君亲师,侬晓得伐?”

“阿拉不晓得。”王爱国笑着摇头,“阿拉是无产阶级,阿拉要反剥削反压迫。”
老六说你再说这种怪腔怪调的上海话阿拉就先反了你!
就在这时王爱国的手机响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号码,王爱国想了半天,没接。
可是对方不肯罢休,又拨了一遍过来,这次王爱国接了,老蒯在电话里说:“王爱国,刚才干吗不接电话?”
王爱国心里嘀咕:“接听一分钟四毛钱,你报销啊?”嘴上倒还客气,连连说了一堆废话,刚才确实没听见啊没听见对不起啦对不起。
老蒯说你帮我通知大家,今天的课挪到礼拜六,天气不错你们出去玩会儿吧。
喂!都已经等了大半天了现在才说!老六在旁边无声地做着口型,简直是存心折腾人嘛。
王爱国一边听电话一边点头,恶狠狠地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喀嚓!
老蒯说你打算把谁咯嚓了?吓得王爱国出了一身的汗,没有啊蒯老师,您听错了吧嘿嘿嘿嘿……
老六在旁边做了个鄙视的表情,你笑得真谄媚。
王爱国回了个鬼脸,收了线,一拳头冲老六捶过去,然后站起来宣布:“同志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屋子人瞬间便散了个干净。
王爱国吹着口哨回了出租房,刚进了院门就看见那辆熟悉的破吉普停在楼下,二楼亮着灯,王文杰站在阳台上冲他招手:“快上来,我炖了排骨汤。”
排骨汤炖得烂烂的,骨头几乎都化了渣,上面浮了一层厚厚的油。盐搁多了,有点咸。
王爱国下楼买了点鲜面条,煮了排骨面,嘿!咸淡就正合适,味道也香,吃得他哥直翘大拇哥。
“嗯!好吃!比燕叔叔的炸酱面还强,嗯,再来一碗!”
“得了吧,”王爱国笑着给他哥多盛了几块排骨,“你才吃过几次他的炸酱面啊?他那是根本没用心做。哪天你来看看他给我爸做的面条,好家伙!光菜码儿就能摆满一大桌子,面粉是用鸡蛋清和出来的,又滑溜又精道,吃一口能把舌头一块儿吞下去。”
“我说,燕叔叔也忒偏心眼儿了吧。”王文杰满头大汗地啃着排骨,嘴里含含混混地抱怨着,“好歹我也算是他侄子,一碗面条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他至于这么厚此薄彼的吗?”
“燕叔叔就是偏心眼儿啊,他自己都承认了的,人家就一句话——怎么着吧?有的吃就不错了!”王爱国开始收拾碗筷。
“我说,你可别跟他学啊,燕叔叔那个人阴阳怪气的,老让人觉得糁得慌,好象一不小心就得被他绕到沟里去。”王文杰吃得有点撑了,打了个响嗝,“呃!还是我们家那俩好,从来不玩心眼儿。”
王爱国瞪了他一眼:“你们家那俩不玩心眼儿?不玩心眼儿他能叫林烨当卧底去?不玩心眼儿他能瞒了你两年?你缺心眼儿啊你!”
“没错,我还就是缺心眼儿。”王文杰苦笑着点点头,“我说,如果我辞职不干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PS: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一个偏心眼的,一个玩心眼的,一个缺心眼的……我怎么凑出来这么一群活宝的?哦,对,还得再加上一个死心眼的王爱国,这家子难道就没有一个心眼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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