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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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总听了大笑,"我们的邝公子也有不领他情的人啊。"
老王暗暗使了个眼色给韩佳音,也笑说:"邝总一来,这气氛就是不一样,我们刚还在说太冷清了呢。"
真是睁眼睛说瞎话!佳音愤愤,她怎么就觉得是剑拨弩张?来之前她也曾暗暗祈祷,这邝修河的肚量能和他家的生意一样广大,但显然是错了,看他那懒洋洋但危险的笑她就明白。
人看人真是变化快,邝修河仍是初见面那样,也不多说话,只偶尔插上两句嘴,那时候看他怎么就觉得是斯斯文文,现在却是邪魅鬼祟?
老王也是装愣,硬不说白天投标的事,只东拉西扯一些带色的笑话,逗得一室笑语喧哗,俨然宾主皆欢。
酒至半酣,其中一位叫芳芳的小姐说:"笑话听多了也就那样,我们玩游戏好不好?"
"好。"
"没问题。"
"行。"
满是吼破天的赞同之音,韩佳音的那声"不"简直是闹市里的蚊虫叫,一点影响力都没有。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连邝修河都是一脸笑意,韩佳音本还盼着他邝家公子倚着自己出身名门能予以拒绝,这下子心凉半截,只好改为祈祷不要玩太变态的就行。
一人说真心话大冒险。
不玩,老套。佳音猛摇头,她还记得那次和邝修河玩这个游戏的尴尬。否决。
猜色子?
太俗!否决。
小蜜蜂?
不适合一起玩,而且太"嫩"。
说了半天,最后决定是玩传牙签。
佳音没玩过,初听时以为没什么,也就默认了。房间里三男三女,插花坐好,邝修河本是坐在最里,靠近芳芳,佳音坐在最外,挨着老王,因为传牙签要围成一个圈,结果就成了现在的局面,韩佳音左边邝修河,右边老王。
韩佳音傻笑,心想等会邝修河传过来,故意手抖,想起老王骂刘总那句话,心里也狠狠地想"今晚上非灌死他!"
坐定,游戏提议者佳佳去外面要了副扑克牌,含了一根牙签在嘴里,说起游戏规则:"每人抽一张扑克牌,然后相继按扑克牌的顺序坐好,持最小牌的人为先头,用嘴衔住牙签,依次传到下一个人的嘴里,不许掉哦,而且不能用手或任何工具帮忙,如果掉了,就喝酒一杯或者接受其他大家一致同意的惩罚,传完一圈后,将牙签撅一半,继续抽扑克牌,按新的顺序坐好,接着下一轮的传递。"佳佳说完,俏笑着看看大家,问,"都明白了?"
佳音直听得手脚发冷,这是谁发明的变态游戏?想起那一根牙签在众多嘴里转了一圈沾满口水然后含在自己嘴里,佳音就反胃。
所以听完后她第一个摆手,说:"我头疼,恐怕玩不了这个,要不你们玩,我当裁判?"
"你头疼还能当裁判?"
"这游戏不需要裁判!"
只好硬着头皮抽了一张扑克牌,老王抽到最小牌,笑着说:"好,由我打头阵,给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嘴功。"含了根牙签把脸凑到芳芳面前,两个人都是久惯风月场合,芳芳很轻巧衍了过去,转而递给刘总。
佳音心想还好,牙签够长。稍稍注意倒不至于落个亲嘴的下场。就这样传一两圈,再到刘总时,不想从他背后伸出一只手,在他刚要递出时搔了他一下,猝不及防一松口牙签就掉了。
一室哄然,刘总指着犹自娇笑的芳芳说,"她呵我痒害的,这也算?"
闹了半天,本说要刘总跳艳舞的,改为喝酒三杯。
重新抽牌,坐好。
芳芳重拿了根牙签,掐掉半截,递给刘总。
"哎,那个,怎么掐断它?"佳音一时情急,问。
"不掐断哪里好玩?"佳佳奇怪地问,"这游戏规矩就是这样的啊。"
"韩小姐是不是害怕了?要不你跳段艳舞退出也行。"
一时群起攻击,佳音弄得脸红耳赤,再不好说什么。
牙签断了一半,两张嘴一下子近了很多,佳佳接过后,嘟着嘴就送过来,韩佳音看着那张性感的红唇,几乎要晕,很勉强地凑上去,闭着眼睛"咬"下来,所幸并没有碰到佳佳的红唇。
因为太小心,佳音只咬住一点点,微张着嘴送给老王。
这样传了几个回合,牙签越变越短,到最后,只剩下四分之一,邝修河又回到了韩佳音左边。
佳音脸色也越来越白,尤其是看到刘总和老王的两张嘴重重地叭了一口牙签才顺利转到老王嘴里,佳音脸色更是难看。
刘总完成交接,抹了抹嘴说:"嘿,老王,你没刷牙啊,有口臭!"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老王气得咿呀呀骂人。
老王递给佳佳,然后是芳芳,芳芳的唇色鲜艳欲滴,眼波横斜,说不出的妩媚风情。
邝修河却是笑笑,张嘴咬了下去,咬得芳芳笑骂:"邝老板一点也不怜得惜玉呢!"
又是一阵哄笑。
佳音仰首,紧咬过的唇在灯光下更显苍白,她睁大着眼迎上邝修河的唇,她看见对方眼睛里的自己,娇小怯懦,小心翼翼。
他的呼吸拂在她脸上,温热暧昧。这让韩佳音不由自主地闭上眼。
她感觉她碰到了他的唇,柔软冰凉,如一片羽毛从她唇上轻轻扫过。
心下一颤,牙签掉了出来。
韩佳音脸颊赤红,究竟脸皮薄,经不起一干人的起哄玩闹,在一片片闹哄的诸如艳舞、钢管舞、猩猩舞之类的吼叫声里,她的声音尤显可怜。

半天终天抓住间隙伸了冤屈:"是邝总掉的呀,我都没碰到牙签!"
"哎呀,敢情是我们邝总魅力太大,韩小姐只顾着亲吻就忘了牙签啊。"
"啧啧,邝总你色诱,不行啊。"
"唉,小韩同志,要经得住诱惑!"
邝修河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式,暗地里却推波助澜,耸耸肩,暧昧不明地说:"不关我的事啊。"
哄笑,韩佳音捂住脸都不想说话。
"好了,好了,我们小韩脸皮薄,意思意思就行。"半响,老王发话。
佳音听了心下一阵感激,到底是同事啊,没把她往死里整。
"嗯,也是。"刘总点头,脸上却是忍不住的笑意,转头问芳芳:"你说,我们罚韩小姐做什么?"
芳芳眼珠子一转,风月场中的女子,极会察颜观色,听刘总这么一问,巧笑倩兮地答:"既然韩小姐说是邝总掉的,邝总又说不关他的事,那就两个一起罚好了。"
众人哄然应好,韩佳音到最后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算是看出来了,敢情这些人就是想合着伙来整他们两个。
邝修河想也是看出来了,却不说什么,由着他们天花乱坠地胡说一气。
"这样吧,你们歌舞表演算了。"又是老王。
"好,边情侣对唱边热舞。"
"那罚我一个算了。"佳音苦着脸,"我刚说错了,我罚酒。"
"也行啊,和邝总两个喝交杯酒。"
闹到最后,越说越不成样子,韩佳音只好掉回头,选了喝交杯酒这个看上略微轻微的惩罚。
却不想佳佳从外面拿了两个超大的啤酒杯,灌满美国的CAYMUS,佳音看着皱眉:"这样太浪费了吧?那么贵的红酒呢。"
刘总就笑,"邝总,你看我们韩小姐给你省钱呢。"
佳音暴汗,只好不说话,但看着那一杯红酒,确实有些气短,这喝下去还不醉得成个二百五?
偏某些人甘当二百五,一句话也不说。
佳音一口气上来,端起红酒假笑,学着芳芳佳佳娇媚的样子柔柔地说:"邝总,请吧?"
邝修河也端起杯,用啤酒杯装红酒佳音是第一次看见,用这么大的杯子喝交杯酒她更是第一次经历,她想着这鬼夜总会的游戏害她两次莫名其妙失吻给邝修河,心里更是委屈。
也不碰杯,穿过邝修河的手臂佳音仰头欲喝,不料芳芳突然喊停,"现在哪还有人这样喝交杯酒的?嘴喂嘴啦!"
佳音脸色立变,几乎发怒,邝修河看了她一眼,环视一周浅淡地笑:"玩游戏也是有个尺度的。"声音不大,却隐含不满。
老王立即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交杯酒这样喝才像样。"
芳芳嘟嘟嘴,咕哝了句:"游戏嘛--"却给刘总瞪了回去。
佳音再不理他们,颜色稍霁,对邝修河勉强笑笑,硬着嗓子喝了下去。CAYMUS本算是极好的红酒,气味芳香,需细品才能有味,她一仰脖子有如牛饮水,不要说味道了,只觉得呛辣麻喉,喝得急了些,未及喝完,呛得只好停口,幸也嘴巴捂得及时,才没有一口酒全喷到邝修河身上。
急忙抽身出来,硬是给呛得鼻酸眼疼,涕泪交加。一大杯红酒还未进胃又全给倒了回来。
冲到洗手间里咳嗽了半天,才将将收下去搅得天翻地覆的五脏六腑,抬眼一看,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眼泪纵横,十足十小媳妇模样。
韩佳音心里发誓,明天回去就请调,再不行就辞职,这活儿,根本不是人干的!
想起一个熟识的前辈说过:"女人跑业务,累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理。"
当时只想着多抓点钱给父亲治病,简直有点奋不顾身的架式,听了也是不以为然。小规模的性骚扰是有的,也忍了,有些甚至凭着自己的小聪明给打发了,她以为自己终究是适应了,此刻想来,心里却是莫明一阵凄苦。
她为了钱放弃自己的自尊、自己的矜持,变成了另一个都不认识的自己,她想要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父亲看上去并没有救回来,而她,连自己都寻不到了。
收拾好心情,韩佳音回到席上,见她出来,刘总貌似很关心地问:"韩小姐没事吧?"
"没有,"佳音笑笑,只当无事,"这个游戏还是不玩了吧?唱唱歌轻松轻松。"
这次倒没人提出异议,想是见她面色不郁。
佳音要了一杯白开水,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余者一会情歌对唱,一会把酒互拼,一会玩两下小蜜蜂,照样热闹非常。
佳音只应付着唱了两首歌,喝了两杯酒,就摇头说刚刚给红酒呛得胃疼,坐到一边去冷眼看众人笑语欢歌。
邝修河虽也在玩,但总是若有若无地看向韩佳音。
佳音心下气恼,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恼什么,总觉得看邝修河不顺眼,一副要死不活自命风流的样子,因而瞅了个空冷笑着说:"邝总打了单,要不要也给找个绝色佳人?"
刘总想是喝高了,拍了拍邝修河的肩,大着舌头抢先说:"我们邝公子啊,和常人不同,不爱绝色爱闺秀。"说完对着韩佳音挤了挤眼。
老王、邝修河和韩佳音同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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