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狩神猎鬼祭 之七 寂灭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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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世间无不了的乐章。
当猫一曲舞毕,垂下脑袋双手做祈祷状,沉痛悼念逝去灵魂的时候,四周突然颤抖着开始崩溃。只见无数的灵魂游离般脱离躯体,向天空中飘扬而去。猫正吃惊,却听见玡大喝一声,冲过来一把将猫拉开:“妹妹小心!”他话音未落,只见猫刚才站立的地方轰然落下大块水晶碎片,将祭台砸出一个大洞。惊魂未定的猫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那原本悬浮在半空中水晶石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四分五裂,里面的少女舒展开双臂凌空飘扬,在这生离死别的一刻,情意绵绵地回过头望向猫身旁的昔日情人,眼中晶莹闪烁,蕴含万种风情。。。玡亦抬头望着少女,眼神中却只有绝望的悲伤。
两人对峙数秒,句话未说,然后女子漾起盈盈浅笑,摒弃千年夙愿情仇,如春风拂过杨柳般风化消散而去。而?,猫亲眼看见这个风姿卓越的男子眼中竟悄然滑落下一行清泪。。。。。。
“哥哥。。。哥哥~~~!”猫猫推攘着将他从醉生梦死中弄醒,提醒道:“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啊~~这里眼看就要整个塌陷了,我们还是快逃吧!”四周开始不断落下祭坛巨大的建筑碎片,一片硝烟弥漫,猫惊恐地拽着玡的手臂依在他的身旁。
经猫这么一提醒,玡似乎也察觉到当前情况危机,当即将猫拦腰抱起,飞跃起跳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他念动咒语,凌空划出一扇椭圆形的时空之门,怅然道:“猫猫我们回去吧,来~”在猫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玡已经牵起我的手毫不犹豫地跨入了半空中虚无的空门之中。
猫只觉得眼前金黄一闪,脑海中‘嗡’的一声,如受到巨大冲击般失去了知觉。。。。。。
待我再次睁开双眼,已然回到初时的城堡。
依然是笼罩着幔帐,圆形柔软的大床,依然是那间萦绕檀香的房间,唯一不同的是,当猫苏醒过来之后,再也看不到那仿佛无忧无虑的男子温婉的笑容了。。。玡此刻正愣愣地坐在窗前,望着外面辽阔无垠的湛蓝,听见猫醒来后在床上轻声梦呓般呻吟的声音,他回过头,勉强挤出一抹苦笑,轻声道:“猫猫,真的好感激你,让她升天。。。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历经‘阎罗十殿’前往她的祭坛,那一路上所遇见的妖魔鬼怪或者幽冥魂魄,全是当时被我杀掉的人们啊。。。。。。”
猫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那么多的幽灵,那么多的鬼怪,怎可能都是眼前这个温柔绅士的男子手下的冤魂呢?
“你知道吗?其实‘龙眼画滩’这个地方,300年前是一座相当繁荣富裕的都城。”他收回望着猫的目光,转过头投向天边,悠悠然继续道:“她出身贫贱却容姿绝美,自幼便被附近的一户家境显赫的官宦世家看中,出高价买去,收养为童养媳。。。当时我正为修行而浪迹天涯,遇见她的时候,她才年仅12岁,我欲带她远走高飞,可她却顾念着父母怕受累受牵连,执意不肯离去。数年后,我再次遇见年方16的她,那时候她早已成为那家少爷的小妾了。。。当时的社会,貌美如花的贫苦女孩为人妾的悲苦,岂是我们能够体会得到的。。。?我记得那也是一个瑞雪纷飞的天吧,她穿着不比你当日的连衣裙厚多少的衣裳,一个人在户外扫雪,冷得瑟瑟发抖。。。我远远看着,心疼了,正想走过去,却见3楼之上窗户突然大开,一名浓妆艳抹的少妇从上面猝不及防地向她头顶泼下一桶脏水。。。。。。”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眼中燃起悲痛欲绝的疯狂光芒,“那少爷还站在旁边冷笑呢~!他那3名嘴脸丑恶的媳妇也都像傻瓜一般地嘲讽着她。。。。。。”
猫吃惊地张开嘴,却说不出任何人类的语言来。
“猫猫,被逼在雪地里身着单衣的滋味你比我清楚,但你可曾有看见,即使她已经这么可怜了,他们家的人居然这般还不顾一切地折磨她呢!甚至那个时候。。。她腹中已经怀有他丈夫3个月大的胎儿了啊!”玡回过头,面孔骤然变成了恶魔:“别说是我深爱着的女孩子了,就算只是陌生人,旁的人看见了也是无不动容。。。。。。我杀光了他们家所有的人,将她带回城堡,可惜她平素早已受尽折磨,体质实在虚弱,无论怎样也保不住胎儿了。。。接下来我们共同度过2年总算是幸福的时光,好不容易见她身子好些了,我才抽出时间去遥远的彼方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可偏这季节恰好是她母亲的祭日,她怕麻烦我,也没和我说,便偷偷跑回去买了香烛纸钱去为母亲上坟。。。。。。”
眼前的男子闭上眼睛,姣好的面庞上写满悔恨。。。那浓密的长长睫毛上不知何时已挂满了深情的泪滴,猫看见他悄然别过脸,双手伏在膝盖上,将头埋进缩成一团的身体里,哽咽道:“在回来的路上,遇见她丈夫曾经的仇家,他们将她。。。将她绑架到荒郊野外,毒打、凌辱致死。。。待我回来,找到她的尸骨,看见。。。。。。”他实在说不下去了,只是沉默地伏在膝头上一动不动,任由夕阳的点点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出好长好长。。。而猫无需多说,自然也已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伸出手抹了抹眼角,规劝道:“玡哥哥你别说了,都已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
“我当时盛怒非常,几近疯狂地在一夜之间血洗了整个城镇。。。之后清醒过来,却早已后悔莫及了。。。”我听见他无可奈何地叹息,落寞地淡淡叙述道:“所以,数百年来,我一直在找一名可以献祭歌舞的女孩子。。。只为了超度冤死在我这个罪人手上的灵魂啊。。。。。。”再次抬起头时,他望向猫的眼中没有了泪光,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地闪耀着希望的光芒:“猫猫的祭祀,不仅使她得到了超度,连同在地狱中的许多灵魂也是能得到眷顾而得以升华的啊~~哥哥非常欣慰,哥哥谢谢你了!”玡突然站起身来,伸手将呆呆站在一旁的猫拉了过去,拥入怀中,轻轻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吻。
猫顿时涨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埋下脑袋。
“好妹妹,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同哥哥一起生活在城堡中好吗?只要你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玡执起猫猫的双手,期待地询问着:“你是哥哥的恩人呢,哥哥不会亏待你的~”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哥哥,猫猫好想回家!!”我一听?问起我‘以后要怎么办’的问题,立刻抬起头,稚气地拽曳着他衣襟,红着脸将埋藏心底许久的夙愿毫不犹豫地嚷了出来。
“。。。。。。”玡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犹豫片刻,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你等一下。”
他抽身出去,片刻再度回来之时手中多出一颗大约棒球大小,光芒柔和、晶莹琉璃的珠子,?将它递进猫的手中,解释道:“这颗‘幻翼灵珠’,它快孵化了,你回去之后,将它埋藏在雪里3天,之后拿出来将它随身携带,不久便会孵化出生命了。。。具体能孵化出什么哥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会按照主人的愿望幻化出不同的形态。猫猫,这小家伙及其珍贵,哥哥养了它近300年,正好如今快破壳了,你拿去玩吧,权当哥哥谢谢你的礼物。”
猫猫愣了一愣,正想开口拒绝,玡却已经将它放入一只绣花小包包中,又在包里放入好些零食,巧克力和好多看上去好好吃的各种糖果,然后将它挂在猫的肩上,竖起一只手指抵在自己嘴上,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默默地拉起猫的手笑道:“我送你到当时抱你离开的地方吧,到了那里,你能自己找回去了么?”
“嗯呀嘿!”一听到可以回家的消息,猫立刻忘记一切旁的问题,兴奋得脸上泛起红晕,一个劲地直点头。
玡轻轻地笑起来,然后温柔地抱起了猫猫。

城堡的大门上雕刻着预示祥瑞吉利的神兽,奇怪的是,当它映入猫的眼帘,却不知怎的竟带着一脸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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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飘絮散飞雪,银装素裹绽琼梅。
切欲归心急似箭,哪管疏影笼月华?
当玡抱着猫猫回到这片寂静的雪地中的时候,天空早已月华如水,繁星点点,猫兴奋地挣脱?的怀抱,深深向他鞠了一躬,真诚地致谢道:“玡哥哥费心了,猫猫好感激!夜里天冷呢,你早点回去吧,猫猫也要回家了呢!”
说完快活地一蹦一跳地向回跑去,心中当真是欣喜异常,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又担心地回过头,幸福地遥遥向?挥了挥手,见他依然温柔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只得转过头又继续向前方跑去。正当这会子功夫,却听见四周轰鸣雷动,黑暗中涌现出无数的松脂火把,不知埋伏在何处的暗器机关齐发,无数利刃如飞絮般‘咻咻’划过长空,急射向?。
猫瞪大眼睛,脑袋中‘嗡’的一声爆炸开来,比当事人更加恐怖地放声惨叫,傻在原地也忘记继续奔跑了。
“猫猫!快过来,太危险了!!”懒懒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飞快地冲向惊赫得完全不能动弹的猫,还未跑近,他便早已抽出佩剑不顾一切地掷向正因奇袭而伤痕累累的?,而玡似乎现在也处于混乱的疯狂状态,居然大吼一声,伸出爪子(那是已然现出原形的龙的爪子)一把接住懒懒掷过去的剑,然后狠狠地倒掷了回去。
就算猫傻到已经接近几乎疯狂的地步了,可这剑倒掷回去,懒懒是什么下场我还是清楚的——两人技艺相差犹如天壤之别,这一剑懒懒怕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了!
不知是出于傻瓜本能还是手心中红线的牵引,平素没有任何能力的猫居然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飞跃起身,张开双臂,以自己的胸口迎向疾驰而来的夺命光影————
“猫猫啊啊啊———!!!”懒懒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连出手攻击的玡哥哥也赫得张大了嘴,(我知道他是宁肯自己死去也不愿伤及猫猫分毫的)可是飞驰而来的武器已经不能收回,眼看着就要这么气势如虹地贯穿猫的胸膛。。。。。。。。。
眼前闪现出精芒大盛的青碧色光芒,就在那飞剑几乎碰触到猫胸前的一霎那,猫的身前竟然惊现出一张饕餮怒吼的幻影,以巨大的神力吞噬掉了那飞驰而来的武器致命的一击!就那一瞬间,猫看见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激荡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我跌倒下去,吓得全身发抖,伏在雪地上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懒懒见猫死里逃生,一时也顾不得追问许多,冲上来一把搂住猫的腰将我抱入怀中,然后不由分说地往回跑去。
猫的神经几乎处于恐惧到无法自制的状态,除了紧紧搂住懒懒的脖子伏在他的怀中,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了。
荒野中原本寂静的雪地此时早已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了,猫感觉到地上的雪突然开始发抖,身后仿佛火山爆发似的地动山摇起来,我闭上眼睛,却仍然止不住牙齿打架。寒风呼啸着从猫的耳畔疾驰而过,隐隐约约间,猫只听见早已一拥而上包围了玡的家人们一阵吵嚷,就好像远古时代部落的猎人们围捕一头巨大凶猛的野兽一般。。。。。。
“它变身了!恢复原形了!!大家快退——”
“。。。不,黑子,你过去协助嗨子攻击左翼。。。。。。”
“。。。。。。啊!帅帅——不可以!快回来!让鸦去引啊,你不要过去———!!”
“。。。。。。。。。。。。。。。”
不知道什么原因,猫突然不可抑制地大哭起来,双手死死抓住懒懒的双肩,这还不算。。。最后甚至发疯一般狠狠地一口咬上懒懒的肩头,疼得他身子一颤,登时惨叫出声。直到回到营地,猫仍然一个劲地像神经病似的猛捶着土地哭喊着,也不管别人用何种眼光看待自己。。。啊!我现在心疼如刀绞一般,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感情啊!!
玡哥哥~~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哇啊啊啊啊啊啊————!!!
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嗓子都吼得嘶哑了,直到狩猎?的家人们疲惫不堪地结束战斗回来,直到大大家都要休息了的夜深人静。。。猫还在继续不依不饶地干嚎着,(也不管是否打搅到别人的安宁。。。)也许是猫太过任性了吧,终于激怒了某人,猫突然觉得跪坐在地上的身子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提了起来,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阵让人昏眩的耳掴子便早已不由分说地吻上了猫的面颊,竟是丝毫没有怜惜的意思的。
直到猫分辨不出东南西北,直到我根本无法出声惨叫,直到连呼吸都开始十分困难,雨点般的惩罚依然密密匝匝地落下,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就在猫快昏死过去之前,听见远处夜哥哥飞奔而来并且急切的呼喊:“嗨子!住手啊——别打了!你快把这孩子给活活打死啦!”然后。。。猫终于得以跪坐在地,紧紧揪住胸口狂吐鲜血,续而身子一软,就这么倒了下去。
。。。我的脸肯定肿成发酵的面包了。。。。。。
不知什么时候,倒在床上的猫的神智逐渐恢复,却没有办法睁开双眼,这个时候,我清楚地听见房间里另一边夜哥哥正严厉地责备师父,而师父却一声不吭,既不道歉,亦不悔改,果然是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混账东西。。。
然而他们后续的对白却让猫颇感兴趣。
“嗨子,护身符就只有我们3个领队有,而我和鸦子的在之前的战役中都已经消耗掉了,只有你的保存下来,却怎么在猫猫那里?”这是夜哥哥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这丫头自个儿偷去的罢!”啊,师父,什么话啊你!我哪有偷过你的东西啦~~连生病的人都要冤枉,你还是人嘛你!!
“不可能。。。那护身符明明是被人封印在猫猫胸口挂着的钥匙中的,她怎么可能会这么高深的技艺?”夜哥哥顿了一顿,问道:“说实话,嗨子,是你给她的吧?”
“。。。唔。。。。。。”猫听见他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脚,不耐烦地解释道:“还不是这死丫头怕死怕得要命,死活求着我要过去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对女孩的祈求没啥抵抗力的嘛,只好给她啦。。。。。。”
哦,我昏哦你!我啥时候‘怕死怕得要命’,找你要过那玩意啦!你这只极度无赖的外星无耻长毛黑猩猩。。。
若不是我现在身子实在太过虚弱,我一定要冒着被他再赏赐一顿巴掌的危险起来和他辩论一番~~~!!
“是吗。。。”夜哥哥狐疑地问道:“我瞧你昨天晚上下手打人的时候咋就没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呢!”
9494~~哼哼~!!
师父没有回答,猫却在心底偷笑起来。然后我听见他如一只遭受惨败的斗鸡似的向房间外面走去。
夜跑了两步,追上他:“嗨子,没有了护身符,那你是硬挨了它(玡)前爪的一击么?你的背。。。”不知道夜哥哥做出一个什么动作(估计是伸手碰触到他的脊背),突然听见师父闷哼一声,随即粗重地喘息起来,“我没事,夜。”这家伙就是爱逞强得要命,一点都不可爱~~~!
“。。。你看你看。。。全是血啊!嗨子,你不要命了么!”夜一边说一边将他推了出去,顺手把房间的门关了过来。
黑暗中,时间与空间仿佛被凝固浓缩,猫静静地躺在温暖的床上,一动不动。
一个可怕的意识突然闯进猫的脑海:师父受伤了。。。因为。。。我。。。。。。?
好久,忽然觉得眼角微热,一滴晶莹的泪珠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悄然滑落。
师父。。。师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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