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早上，高晓春叫来郑局长作陪，请汪主任和小李吃了早点，他没有说钱的事，汪主任也不好当面说什么。
吃完饭，汪主任打算回东源，这时高晓春的手机响了，是陈艳打来的，说家里来了客人，得请你马上回来一趟。
高晓春于是先走了，郑局长送汪再生上了路，汪主任的文山此行，没能收到高晓春的一文现金。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汪再生在回东源的路上，收到了高晓春的电话。高晓春对他说，汪主任，感谢您的关怀，我筹不起那么多数子，我想放弃算了，谢谢您对我的肯定和支持。
汪再生突然听到高晓春这笔款子一文也捞不到了，心中打了一个冷颤。钱书记催问过他几次了，高晓春怎么样，他回答说可以的，还说了高晓春的不少好话。
这一下他不来了，不愿出这笔钱了，汪再生真有些急了，你他妈的小子，要泼老子的汤啊，他骂了一句。已不能在钱为民面前再说他高晓春的坏话，真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你高晓春怎么能这么言而无信呢？言而无信，就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嘛。抓到手上的鸡飞了，蛋打了，他简直有些愤怒了。
但汪再生的本性决定了他抓住了稻草就不会松手，他做了最后的努力，对高晓春说，你不要放弃，我认为你希望很大，你尽量去筹，把已经筹到的用最快的速度打进1192677836540011账号上，工商银行的，星期一或星期二，我们就可以定下来，你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告诉你，我已为你的选调做了大量工作，基本上已经打通了钱书记的关节。
但高晓春对他说，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就挂了电话。
高晓春自行中止了这一肮脏的交易，他的心舒畅了，庆幸自己还有做人的尊严，还能把握这做人的原则。他认为自己不买汪主任的账，在人格上战胜了邪恶，在人性上战胜了做奴才的劣根性。
高晓春憋了那么久的不愉快，压抑了那么久的心情终于松绑了。可是人生的希望没有了，被汪再生们活活地卡断了，他的心情又能真真愉快起来吗？他其实感觉到了那种，被刘能满逼得逃离县委办的处境，再一次降临了，只不过这一次是无路可逃。悲凉的心情袭击了他的每一根神经，痛苦的感受传布了全身。
当然，站在高晓春的角度去展望他的前程，确实看不到什么希望，但如果站在钱为民的角度去看高晓春，此时的他，正是吉星高照呢。
年初全省公安局长会议，对钱为民的触动很大，震撼之深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像他这样有血有肉、永不言输的铁腕人物，就这样被人家打倒了的话，那是不可能定局的，省公安厅的那次会议对他的启发太多太大了。一方面，必须尽快招进几名有真才实学的笔杆子，另一方面，不能再像去年那样处分民警了，要尽快成立领导班子，加大对目标管理责任制的落实力度，几项工作经局党委研究决定之后，都落实下去了，可是政治处负责进的人，竟然一个也还没有到位。
笔杆子，笔杆子，他娘的，不就是写几个字吗？有什么难的。全局三四百多号人，竟他妈的找不出几个能发表文章的角色，真他娘的一帮饭桶啊。
越是没有人能够写，能够发表文章，钱为民的心就越急。他几乎每天都问汪再生，考查定下来了没有？
汪再生这个饭桶，竟然半个月也没有弄好，说什么还有些情况没落实好。
钱为民急了，心中直骂汪再生的娘，差啊差，你汪再生素质太差，但又不便直接骂出来。他只好问道，难道不能先借用再调吗，自己本部门的人，有什么难的？
汪再生说，我没有想到局里要得这么急。
钱书记又问，还有什么情况没有落实？不要得急，我们怎么打翻身仗？
汪再生说，小马没有什么问题，但高晓春县委反映他傲气太大，与领导合不来，文山县委建议，最好不要调到领导身边工作。汪再生当然不敢说，高晓春因为没有给他上贡，所以才没有弄好。
钱书记说，我在文山县工作了那么久，没有听说过高晓春的什么坏话，这个人我虽然不认识，但他的文章我还是看过不少的，十分有才华。上次你不是说，他很行吗？今天怎么又说，他不能与领导一起工作了呢？
汪主任狡辨道，人家是这么反映的。
钱为民不再做声。
其实这里面的过程，钱为民是无法知晓的了。高晓春竟然不买汪主任的账，拒付索贿现金，汪再生哪里能把他调进市局来？再一个情况就是，他的女婿也想趁机调市公安局来，手续正在办理之中，女儿要求他等几天时间。
汪再生本来是要利用进人机会捞一把的，那里能这么雷厉风行地、快节奏地进人，他当然不顾钱为民的感受，而在那里轻捉醉鱼慢摇船了。
钱为民在文山当县委书记时，经常收到县公安局编写的工作简报、汇报，他认为高晓春这个编辑，文章写的确实不错，后来看到省日报、人民日报，发了高晓春的文章，就想把高晓春调到县委办来给自己当秘书。他把郑局长找去，问了高晓春的情况。
郑局长说，这个人太书生气，他就是原来的马局长，把他从县委办挖过来的。
钱为民又问了问现在的县委办主任，过去的胡秘书，才得知高晓春原来就是刘能满书记的秘书，因为脾气古怪，难以为领导服务，才离开了县委办的。听说高晓春不适合作领导的秘书，钱为民才打消了把他调过县委来的念头。
这次钱为民成了排名全省倒数第一的市公安局的局长。下决心要找几个能帮他写东西的人，自然而然想到了高晓春。看了办公室和政治处的推荐表，得知高在求是、人民日报、法制日报、人民公安报、省厅工作简报，公安部工作简报，都发表了许多文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时，就下了决心要把他调进东源市公安局来。
不知是谁从中作梗，汪再生竟然把他否定了，于是钱书记决定亲自下文山县一趟，看看高晓春是否真的不能用。
钱为民到东源市公安局虽然已有一年时间，可他仍然没有配专职秘书，许多工作虽然做了，但就是推介不出去。
这次省厅会议他强烈地感受到，自己这样做其实是一个严重的失误。埋头苦干已经跟不上知识经济、信息时代的步伐了。各级各部门都如此重视宣传调研工作的今天，自己的思想认识，竟然还达不到应有的高度，不能不应该吸取经验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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