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归海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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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国•东部城市归海

归海,风国所有的河流湖泊均经由此地汇集共同注入镜界最浩瀚的海洋沧海,因此得名。就地理位置而言,可说是风国南北交通的重要枢纽所在;战略上,更是自古兵家决胜之地。

话说半年前中联、泰石、知古等周边小国联手进犯风国,由于神秘统帅沙漠的出现,使这场原本无甚悬念的战争产生了出人意料的大逆转,六国联军居然于一月内横扫蓝野、丰台、下收三座城池,且势如破竹,锐不可挡。为此,风王急召“风君”冽风归国,抵御联军。冽风回国后,一面倒的战局曾有所好转,然好景不长,去年十一月初,沙漠奇兵突袭风军粮仓,重挫风军之余还斩杀了风国太子冽飙,联军因此士气大振。而冽风这边,因粮草被烧,太子被杀,士气低迷,不得不且战且退。今年一月,冽风退守归海,退无可退,只因归海若失,整个风国便有如暴风雨肆虐下的孤舟般岌岌可危,于是风王下旨死守归海。冽风与沙漠在归海展开了拉据战。

然冽风占卜掐算或可算是天下第一人,论起打仗嘛,终究不是内行。七日前,沙漠巧使连环计将冽风诱出归海坚固的城池,双方打了一场惨烈的平原战。这一战,风军元气大伤,更糟糕的是冽风身受重创,命在旦夕。日夜兼程赶至归海的清见到的就是昏迷了整整六日的冽风。

“月,整合军队,打理政务。相将军,请你把归海城内所有拥有灵力而无战力的人召集起来,要快!”

听罢冽风的副将相格的汇报后,清冷静地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镜界历六九二二年一月十三日•子夜

冽风这次幸亏先天灵力强过沙漠的暗灵力,不然只怕早进了鬼门关了。话虽如此,他的灵伤亦不轻,加上贯穿腹部那刀,造成失血过多,二相作用之下引起了昏迷。这类复合伤,治疗起来倒也不难,只是比较费事,最主要的是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可是,现今的情况,很显然最缺乏的就是时间了。当然,清是可以使用回光救治冽风的,但是回光对于灵伤确有立竿见影之效,对于刀剑造成的外伤就没此神效了。于是,清便想到了一记险招。

这记险招即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简而言之就是把冽风身上的刀剑之伤再以灵力攻击之,将其变成灵伤,如此清便能以回光救治了。然既为险招,自然有其危险性。只因冽风现下昏迷不醒,再遭重创,那生死的机率基本上是各占50%,可说是在搏命了。虽然有清压阵,生的机率可以提高个10%,但冽风如今身份不同了,在太子阵亡的情况下,他很有可能是下任太子,是以如此九死一生的治疗方案,也难怪医官会犹豫不决了:一个不小心,项上人头可能就此与自个拜拜了。

“无妨,我已将此事告之风王,他也同意了。”清一眼看出了医官的担忧,淡淡的道。

“如此,我们可以开始了。”医官如释重负。

清颔首,随即扬声道:“外面准备的如何?”

“启禀殿下,一切就绪!”帐外立刻传来相格的回应。

前面说过了,要救冽风,需以灵力重创他,但其中还有个限度。轻了重了都不行,一定要恰到好处才OK。归海城内,灵力高深者不少,但都不符合要求,所以清初到之日便命令相格寻找合适的灵力者。相格办事效率不懒,不到一天时间便找齐了人。经过一番筛选,清最终留下了九人,且清一色皆是女子。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战火纷飞的年代,能打仗的青壮年男子全已应征入伍,剩下的自然是些老弱妇孺啦。清考虑到风军现在本就屈居弱势,如非必要清不想随便动用士兵,所以挑来的就只有老弱妇孺了。老人和孩子,首先刷掉,再来是刷掉灵力修为欠火候之人,第三轮筛选血统,如此一来剩下的均是灵力强、血统够纯正的年轻女子。然后,清吩咐相格宴请这九名女子,酒过三巡之后,遂将事情源源本本道来,言明不愿意的可以自行回家,绝不留难。

因为冽风乃风国王室纯血之子,天生拥有过人的护体灵力,若非与之灵力相当者,想伤他可要搭上自个的小命,如果合数人之力为之,小命可以保住,但本身也多少要付出些许代价,这代价嘛轻者昏睡数日,重者可以会卧床半年。琉璃国法制公正公开,上位者不得恶意欺瞒民众,所以清将个中利害一一讲明,请九名女子自行抉择。

结果,二名尚未婚嫁的少女拒绝了,清立刻派人将她们送回了家。考虑到女子性属阴,她们的灵力在入夜后最强,于是清选择在子夜动手。

按照清的计划,冽风被再次重创。眼见主子被伤到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而那名美丽的不似真人的清帝乃没有喊停的意思,相格心急如焚,跨前一步,正欲发话,却在看到清的动作后自动消音了。原来,清已然摆出转化回光的姿势。及至回光自脉门迸射而出之际,清终于开了金口:“停手!”

攻击的灵光散去,冽风胸口的起伏也变的几不可察,清不失时机地将回光导向冽风的的灵**。随着回光的输入,冽风本已呈灰白色的肤色渐渐恢复了生气,呼吸也慢慢趋向平稳。

一刻钟后,但见冽风的灵**内散发出纯白的光芒,成功了!清心下暗道,深吸一口气,收回回光。“可以了,医官,在二皇子醒来前不要让他进食,只需每隔一个时辰喂些温性调补汤药即可。”

“殿下,不知我们皇子何时会醒来?”相格关心地问。

“以皇子的修为看来,不出三日定可转醒。”答话的是刚为冽风把完脉的医官。

相格听了大是欢喜,见清欲离开,赶忙殷情地为之掀起帐门,不料帐外笔直地立了一员小将。

“法和?”相格微诧,法和是归海城守城将军法归的次子,少年英雄,此次临危受命,现在为城楼的守备队长。若非十万火急之军情,他是绝不会擅离职守的。莫非,前方军情有变?

“启禀副帅,敌军在城外叫阵!风间将军已出城迎战,吩咐末将前来通报一声!”一见相格,法和立刻拱手上报军情。

“月出战了?去了多久?”

清前一刻还略显疲态的紫眸迅速闪过几缕精光,不待相格发问率先开口。

“大约半个时辰!”

清侧首倾听了片刻,而后目露了然。“如此看来,月应该已经率部回城了!相将军,不如我们就去你的营帐待候吧。”

因为这场战事事关风国存亡,所以冽风丝毫不敢松懈,大军退守归海后,就地扎营,没有入住官邸。驻扎地距城楼不过百米,既便是白天只要细心静听亦不难察觉外面的喊杀声,更何况此时乃夜深人静的子夜时分。适才因为心思全在冽风身上,没怎么注意。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在施展回光前依稀听闻远处传来喧哗声。方才刻意倾听,但闻整齐的行进声,清因而推测战事已告终。

于是,相格与清相偕回到自己的营帐,刚闲扯了没几句,一身白衣白甲、双眸熠熠生辉的月便掀帘而入。

“少主,那个沙漠,果然是银!”

月径自走到清面前,劈头就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把相格是搞的云里雾里,不知所然。

“哦,如此说来,这场战争不简单哪,有意思!”

清冰冷的俊颜上出人意料地勾起了一抹浅笑,说话的同时双眸中竟也隐隐跳动着与月一般无二的、含义不明的兴奋光彩。

相格来回望了望清与月,更是一脸迷惑,全然不知道这二个镜界传奇人物在打什么哑谜。奇了,他们明明说的都是风国语,为什么他一句话也没听懂啊?

可怜的相格哪里知道,他一心崇敬的二个偶像此刻心中打的主意竟然是:真好,终于有挑战性的事发生了!

也许有人会奇怪,月这样想还属正常,可向来遇事淡然、波澜不兴的清也有此想法会不会转变的太快了点呢?呵呵,其实你们也不用怀疑,现在也该是慢慢揭开清神秘面纱的时候了。首先,清和月名义上是君臣,实际上二人可说是生死之交;其次,月的性格,诸位多少也该有些了解;再次,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最后就是,这么一来清和月有相同的爱好也就不足为奇了吧。月这个人虽说爱好广泛,但若说最爱嘛,莫过于挑战极限,简而言之,也就是越不可能的事他越有兴趣去做。同理可证,清不巧也正好是这种人。只不过因为三年,啊,现在该说是四年前的一件事,让清的这种本性潜伏了起来。可是呢,常言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一旦碰上扑朔迷离的事件,清的本性便会不自觉的跑出来兴风作浪。如此,这般,明白了吗?

啊?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嘛,咦?我也好像离题了,不说了,不说了,套句老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会,我们还是继续现在的故事吧。


“月,坐下吧,慢慢讲。”

南楚国•周野

南楚国的这场内战算来也打了四五个月了,自从子明在夏进一战大败子允后,原先一面倒的局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在南楚国人心中,子明不过是一名善耍手段的杂种皇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天资过人、仙人般完美的大皇子相提并论。可是这一次,通过这场战争,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子明的真本事,也终于明白先帝为何会出人意料地传位于他了。

打仗嘛,无论是什么理由,总是件劳民伤财的事。子允因为夏进失利,其后又被子明一路气势如虹的追击,国库耗尽不说,加上大量征兵,国内劳动力锐减,搞的民间颇有怨言。反观子明,每拿下一个城池,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臣民恢复生息,然后留下很少的守卫,再领着大军追击子明。渐渐地,子明在崇尚能人的南楚国民心目中变的地位崇高起来。而随着子允的节节败退,投奔子明的民众也越来越多,时至今日,子明不但与子允各占一半国土,就连军队实力也已然与子允平分秋色。现在,两军在周野,南楚国最富绕的城市对峙着,谁也没有进攻的意图。

镜界历六九二一年一月十五日•明王军营

“报!启禀明王,峻王谴使来营!”

明王的封号是先王赐予子明的,此次与子允开战,子明便打上了这个旗号。而“峻”则是子允登基后的年号,子明这方遂以峻王称呼子允那方。

哦?!主位的子明听闻奏报手上的动作微顿,中国古代打仗讲究二军交战不斩来使,然镜界则不然。二军对垒,除非一方有意议和,一般是不会派谴使者互往的。这阵子,子允虽然连吃败仗,但他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况且以允的性子,也不是轻言失败之辈。如此,这个时候,他突然谴使而来,意欲何为呢?

“让他进来吧!”

士兵领命而去,不多久,敌军的使者便掀帘而入。

竟然是他!

子允派来的使者名曰羽休,曾是子允最宠爱的侍童,除了一张好皮相外,尤善揣磨人心。因此成为当日子允大婚后唯一留在子允身边的侍童。如果他一直安守本份的话,子明原也不想为难他。不料此人野心勃勃,为了爬上侧妃之位诡计百出,无所不用其极,最后终于触怒了子明,略施小计将之逐出了王宫,此后便再没见过他。算算时日,也有二年了。哼,没想到他又回到了子允身边!子明心中五味杂呈,面上仍是一贯的温和笑容。

这羽休见了子明也不施礼,只是将手中的黄卷恭敬地呈于子明的副将任兴,而后垂手侧立于旁,一言不发。

二年不见,这小子倒是变的有骨气了嘛!子明心下轻哼了一声,接过黄卷,展开细阅,这……

一瞬间,子明眸底风云变幻,明晦不清,复又归于平静。

良久,子明轻轻放下黄卷。“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会赴约的。”

得了子明的回复,羽休转身便走,这彻头彻尾漠视子明的举动终于惹恼了帐中众将,就欲发难,却被子明一个眼神制住,不得不安坐于原位,眼睁睁地目送那嚣张的小白脸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羽休离去之后,帐中静默了片刻,终于脾气最火爆的老将黄中按捺不住率先发难:“明王,那小子欺人太甚,待末将出去将之擒回,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子明云淡风清地笑了笑,“老将军何必动怒,所谓各为其主,不对敌主卑颜屈膝,也算是条真汉子!这种人值得我们尊敬,何罪之有?”

啊!真不愧是我们的明王!

众将心中的愤怒均被子明化解,同时再次深深地为子明宽大的胸怀所折服,更坚定了誓死相随的信念。

深夜•群览之巅

群览山位于周野之南约三百里处,是仅次于观日山的名山,风景奇丽,气候宜人,是南楚国最著名的风景胜地。群览之巅又名情人崖,传说在这里一起观看日出的情人将会一生一世不分离。那年风云试毕,子明与子允相偕归国,途经周野,子明曾将子允骗上群览之巅共赏日出,虽然子允一直死不认帐,但子明一直是把此处视作二人的定情之地的。

刻意提早半个时辰来到约定地点的子明结束了对往昔的缅怀,不得不将心思回到现实:允,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为何突然单独约他来此碰面?!临行前,任兴再三劝阻,生怕子允设计暗算于他。客观来讲,确有此可能。可是,他还是执意来了。开战以来,他虽也跟子允面对面碰上过数回,可那都是在战场上,根本无暇他顾。很多事,他都是从别人口中知晓的,他一直都想亲口问问子允一些事。说到底,无论别人怎么说,只要允说自己没做过,他想他愿意相信允。

“你来早了。”迷惘间,身后陡然响起熟悉到有些心痛的男声。

子明倏地转过身:允,真的是允!褪去了昔日的华服,一袭几乎与夜色溶为一体的黑色夜行衣包裹住子允高挑瘦弱的身躯,这样的允,在幽暗月光的映衬下,没有了惯常的妖媚神韵,却平添了几分淡淡的脆弱。

哈!脆弱?!子明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眼前这个男人可以用任何词汇来形容,就是绝对与脆弱搭不上边。呵呵,也许脆弱的不是允,而是他自己的心吧。

“我不能呆太久,听着,这场战争,也许是我们的宿命,避无可避,我们谁也没有理由任意地退出。但是,南楚国的百姓是无辜的,而且,南楚国也绝不能因此而有半点差池。我们也打了快半年了,百姓们过的很苦,现在更有许多周边小国在伺机而动。这样下去,等我们斗出个结果时,南楚国只怕也很难保全了。所以,我建议我们暂休战,不知你意下如何?”

子允的这番话说的又快又急,那双世所罕有的凤眸更是死盯着脚边,没在子明身上停驻过半秒。所以就算了解他胜过自己的子明此刻也无从得知他真正的心意,只好从话语中推敲一二。

低头沉思了一会,子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基本上,我没什么异议,只不过……”

子明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但聪明如子允早从他的语气中明了了他的未竟之言,遂很有默契的接道:“我知道你的疑问,其实这个提议大臣们大半都持反对票,但我经过反复思量,仍觉得休战誓在必行,所以,不得已,只能先斩后奏了。白天羽休出使,众将并不知道他的真正意图,只道是前去向你挑衅示威罢了。晚上,我也是在他的掩护下才得以脱身前来应约的。”其实,要解除子明的疑惑,完全可以不提及羽休,可不知为什么,子允不自觉地解释起来。待话说完了,子允才猛然醒悟,他与子明的关系已不同往日,他根本无需向子明交待什么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又岂是说收就能收的回来的,瞬时,子允的脸色变了又变,划过几抹可疑的红晕。

子允的话和举动明显取悦了子明,他露出开战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好吧,把盟约拿来吧。”

镜界的盟约书多为冰蝉丝所制,除了美观、实用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当盟约双方将鲜血滴于其上,不但宣告了盟约的成立,更表明了一张与神的契约的签订。冰蝉乃镜界最古老的生物,传说是上神的使者,深具灵性,平均寿命为三百年,死后尸身不腐,可制成珍贵的冰蝉丝。冰蝉丝遇血可恢复灵性,若盟约双方有一人中途破坏盟约,三日内必将横尸于盟约书上。也就是说,只要子允和子明各自在盟约书上滴血,子允那方人马的反对声浪便不成问题了。子明这边,考虑到虽然目前的战局对己有利,但是征战了这么久,将士们也累了,能趁机休整一下也不错。于是,月圆之夜,群览之巅,南楚明王和峻王达成了停战盟约,饱受战乱之苦的南楚国民终于可以过上个安稳年了。

与子允分手后的子明回到军营,立刻下达了天亮拔营的命令,同时唤来心腹,令其快马加鞭赶回夏进城,带上厚礼,前往奥东将心媛接回来。

算来,这可是心媛在镜界的第一个新年,本以为兄妹俩不得不两地相隔,无缘相聚。现在既然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虽然自己的身边尚不是百分百安全,但把心媛接来共度新年,那丫头应该会很高兴吧。望着心腹远去的背影,子明心中如是想。

每逢佳节倍思亲,在父母双亡,心爱之人兵戎相向的情况下,明军将士心目中零缺点完美的明王份外思念在异国的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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