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帝王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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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亲王,您想听什么曲子,缥筠自当为亲王献上。”我福了福身子柔柔地说道。偶尔抬眸,对上他的眼睛,随后迅速移开视线。余光中,名亲王傻傻地盯着我,结巴地说着:“美,美人,自便,本,本王都喜欢,都喜欢。”“那缥筠就为亲王弹唱一曲《丧白》吧。”笑看了他一眼,惹得他眼神迷惘。
拨弄了弦唱到:
“辗转经年方白首,
空镜凉月暗凝眸。
流水凄逝寒悲彻,
天地翛悠莫当头。
玦罥银蟾镜虚设,
赤雨荼舒蕴秦楼。
梦里犹得花迁落,
靡丽尘世已浮游。”
一曲终了,名亲王还是在发呆。良久,他走下座位,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道:“美人,今天陪本王喝酒,本王一高兴就会赏你很多东西,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奴家从未见过像亲王一般的枭雄,缥筠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亲王能多陪陪缥筠,那缥筠也就不枉此生了。”一段话说得媚气逼人,果然,那名亲王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开始喂我酒喝。
“亲王,缥筠只是一介女流,怎么能喝这么烈的酒呢,对身子不好,亲王就那么狠心呐。”委屈地看着他,半推半挡着他递来的酒杯。“美人说的是。本王向来是怜香惜玉的。”说着,把原先递给我的酒自己一口气喝尽。
“亲王,您别不高兴,这样吧,我喝一点点,为亲王助兴,您喝多一点。这样很公平的,好不好?”扯扯他的袖子,轻柔地说着。“好,好,听美人的,全听美人的。来啊,给本王拿酒来!今晚,本王要和美人开怀畅饮!”说完,就有士兵取了好几坛烈酒进来。我为自己斟了一些,给名亲王却斟了一大碗。“美人,这也太······”名亲王看了我的安排,傻了眼。我不依地推着他:“亲王是天神一般的人物,要是和缥筠一样,怎么显示您豪气万丈的英雄气魄啊。”“正是,正是,美人啊,当年我领兵打仗时那个叫厉害,几乎没有输过,你别不信,那些敌军一听到我的名字就闻风丧胆。”说着,得意地笑着。“真的,亲王如此厉害,缥筠敬您一杯。”“好好!”红晕爬上了名亲王的脸。开始有了醉意。
我不停地劝他喝酒,直到他完全醉倒。这些酒很烈,名亲王这一醉,定会睡上两天。出了军营,浑浊的空气驱散了不少。
回到秦楼,我命人烧了今天所穿的衣服。又进入木桶,从头发到指尖,狠狠地搓洗,我不能让这种肮脏人的气味留在我身上。環娘亲自为我端来补汤,叮嘱我喝下。我答应着,直到她走后,才把汤倒进一旁的盆栽里。青楼一贯的伎俩,不管是清倌还是红倌都得喝下这绝孕的药。環娘虽嘴上不说,用补汤来骗我,殊不知,我对秦楼的了解比她想象的更甚。
洗完澡,環娘又走了进来,瞟了眼空碗,笑意不自觉地爬上嘴唇。嘱咐我好好休息,随后开心地离开。
我着着单薄的衣衫,站在窗前吹着夜风。收到了王子襄的消息,知道下一个到“阴筑道”的是“平王”。此人屡立奇功,有很卓越的领导能力,只是心高气傲,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又陪了名亲王两天后,平王比预期的早到。金戈铁马,气势汹涌。知道名亲王为了我大军不前,所以命人来请我,想要看看我是何许人。我故意约了名亲王,让他亲眼看见我被平王的士兵带走,气得直跳脚。
为了见平王,我特地把头发高高地束起,戴了银冠。素面朝天,并不上妆。衣着经过我的改良,透着英气。出门时把環娘惊了一下。古往今来,恐怕还没有一个秦楼女子这样装扮吧。
我没有被带到军营,而是雎阳城外的河流边。见平王背对着我。“请带我去见平王。”我的声音掩藏了柔软,带着些强硬。
“我就是平王。”男子转过身来,普普通通,丝毫没有气魄,倒像是小兵。“我知道你冒充平王是平王对我的试探。素闻平王骁勇天下,军功显赫,就算容貌再普通,身上也会有超过一般人的气魄。何况,平王擅于剑道,练剑之人手上会出现厚厚的茧,而你茧薄,肤色又较于惨白,怎么让我相信是征战的平王。”
“啪、啪、啪。”掌声从身后响起。我回过身,做了个礼。犀利的目光打量着我:“本王听说缥筠姑娘是纤纤女子,没想到,是这般豪爽聪慧之人。只是缥筠姑娘有什么目的,你是大军到来前才到秦楼的,似乎是冲着大军来的。”果然是平王,心思较一般人缜密。
我坐到河边一石上,道:“正如平王所说,缥筠确实是冲着大军来的。我本住在宛城的千庄镇里,与姥姥相依为命,姥姥原是大家闺秀,本该嫁个好人家,谁知爱上了贫苦却又上进的庄稼汉,与他一同私奔。我爹娘死的早,我由姥姥抚养,她教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为人处世,时事兵法,希望有朝一日,伴君王之侧。只是还没等到这一天姥姥就逝世了。我一个女子只好四处漂泊,见得人多了,也就学到了不少。知道大军过‘阴筑道’就到此地为清倌。不求,伴君王身侧,只希望能一睹各亲王的风采。这样也不会让姥姥遗憾了。”

“缥筠姑娘的话,本王能信多少?”
“信则信,不信则不信。缥筠无法干涉平王的内心。既然平王唤我来是为了调查我,那么我的一切已经告诉平王了,无话可说,先回去了。平王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到秦楼来抓我,缥筠一直都在那。”说完弹了弹身上的尘,叹了口气,提裙欲走,谁知才迈出一步,就被平王抓住,狠狠地揉进他的怀里。“不管你是谁,我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请平王自重,我虽出身秦楼,却不卖身。平王若是要看我的才艺,我自当努力让平王开心。”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走。
“缥筠姑娘,明日午时,本王在‘最轩阁’等你。”平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鱼还是上钩了。回秦楼后我还是烧了身上得衣服。洗了两个时辰的澡。環娘见我替她挣了那么多钱,又扩大了名声,对我的做法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晚上,名亲王派士兵来请我。我被邀去了军营。他一见我来,拉着我的手,问这问那,无一不涉及到平王。我更加油添醋,还告诉他平王明日约我见面之事。名亲王拉着我的手,死活不让我去赴约,还打破了好几坛酒。我顺着他的背,凄苦地说道:“亲王何苦为难缥筠,缥筠孤苦无依,自是不愿夹在两亲王之间,现在时局如此紧张,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是奸细,迷惑亲王呢,早知如此,缥筠不该来的,不该遇见亲王的。”说着,掉下泪来。名亲王一看,急了,立即安慰我,还信誓旦旦地要给平王好看,后来,因我的劝诫,才消了气。
第二日,午后。无去“最轩阁”赴约。一进“雏菊厅”,平王就迎了上来,怀着前一道:“昨日是本王冒犯了,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平王信我吗?”“信!”如此坚定,应该是调查过我了,要不是我提前让王子襄给我安排一个身份,这时早已被揭穿了。“我不怪平王,平王心思细腻,万事考虑周全,是百姓之福。缥筠敬佩万千。”
“听闻姑娘琴技高超,可否为本王弹奏一曲。”“好,那就来一曲《破战》吧。”话音刚落,就有一旁服侍的人递上琵琶。
轻一拨弄,凄苍的曲调呼之而来。我开口唱到:
“苍秋路,
石砾哭,
烽火狼烟埋尸骨,
残旗倒戈无人戍。
风云起,
细雨冷,
辰光遍散边境湖。
众望暖暖春未入。
思国殇,
悲己苦,
美人泪洒英雄墓,
霜花淹没冢与路。”
语调低郁,琵琶声里透着沧桑与悲凉。自古战事多纷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流淌的血变成了护城河。壮士被迫征战,妻儿祈求度日,多少泪化为了冷雨。多少君王踩着千万的亡灵登上帝位。
王子襄,你一定要答应我,你的一切,来自你的臣民,不管如何,定要善待他们。
“缥筠姑娘果然好才情。”“平王,在战争里,百姓是无辜的。不要对他们痛下杀手。也许他们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妻子的丈夫,一个老人的独子。要顺应民心啊。”“缥筠姑娘有悲天悯人之心,本王答应你,定会保护无辜的百姓。”“谢平王,我待百姓,敬您一杯。”放下琵琶,提起酒杯,正要河,门突然被踢开。
“名亲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一场酒席被无端打扰,平王自然恨恨得瞪着名亲王。
“平王,你休想把缥筠姑娘迷晕,本王敬重她,都不碰她,你也不准碰!”“啊!”我丢了酒杯,装做被吓到,“平王,这酒里······”“缥筠姑娘,你听本王解释,本王绝对没有·····”“平王,你别假惺惺了!你的伎俩我一清二楚!”名亲王指着平王大声说道。平王也不示弱,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我冷笑在心里,可还是上前分开了他们。
“都是缥筠的错,如今亲王为了缥筠伤了和气,为了避免日后被冠上骂名,缥筠还是一死保住清白。”说着,就朝窗户跳下。平王立即来拦我:“缥筠姑娘,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这件事,本王自会处理。名亲王,你看不惯本王,无需拿缥筠姑娘当借口,有本事明着来!”“好,走着瞧!”
我被安全送回秦楼,为了抚慰我,两位亲王送了许多银两珠宝。
时隔不久,又一群队伍浩浩荡荡进入“阴筑道”。正是有温雅之称的“瞿王”。大军在城外驻扎,从古至今,第一次如此热闹。而事情的起因竟是有一名叫“缥筠”的清倌引起。
史书后来记载:此女子,为清倌,洞察人心,为众人所爱。三军为她停留,以致误了阻止王子襄称帝的最佳时期,如此,前后以观,那名女子应与此次政变有极大的联系。事后,此女子下落不明,更证实了可信度。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密密麻麻的军营,理不出是怎样的心情。紫微星越来越弱,王子襄的行动也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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