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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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衣娃留下来和我共同商议如何勾引耶律斜轸。
我俩面对一个烛火,眼对眼了很久。
“你要最特别、印象最深的告别方式是不是?”我问。
“是!”她点头。
“我有一个方法,保证他对你记忆深刻。”我说,丢下诱惑。
“什么方法?”她的眼睛在烛光中闪闪发亮,很诡异。
“你信不信我?”
“信!”她肯定回答。
“那好,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保证让他记住你。”我神秘兮兮的说。
衣娃突然抓住我放在桌上的手,重重点头。
清晨,耶律斜轸骑在马上,一身银亮铠甲,在校场整军待发。
皇上尚未到来,却有一群女子来到了送行队伍的前面,围住了耶律斜轸,纷纷送上自己的信物,毫不扭捏的嘱咐着他早日凯旋而归。
我坐在大树上向下望着,暗道:耶律斜轸这小子果然很受欢迎啊。
只见他对每一个女子都温柔有礼,只要女子递上礼物他都仔细收好,护身符之类的直接挂在身上,和我印象中的他判若两人。
就在此时,有一女子红衣耀眼,跃马扬鞭而入,帅气而阳光,骏马接近耶律斜轸时,果然如我所料,耶律斜珍注意着衣娃,眼中惊艳不已。
衣娃帅气的向他甩过去一个锦盒,朗声道:“耶律斜轸,我喜欢你。这是我送给你的,希望你早日平安归来。”那潇洒的语调,不仅让耶律斜轸欣赏,连我都欣赏,换了是我,肯定做不到。
耶律斜轸挑眉,当下拆开锦盒,里面是个雕刻精美的铁盒。盒边有个小扣。
耶律斜轸按下小扣,打开铁盒,霎那,只听噗噗几声,再看耶律斜轸,左脸颊一个红色小手印,右脸颊一个红色小手印,嘴唇上一个黑色的小脚印。
四周一时鸦雀无声,连衣娃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因为那个铁盒是我亲手做的,而我事先并没告诉她那是什么,只说把这个交给耶律斜珍保准他不能忘记她。
当下,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险些从树上跌下来。
耶律斜轸从身上的盔甲映射下看到了脸上的印迹。
他左照照,右照照,还命人拿来镜子,面对镜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叫什么名字?”
“衣娃。”她虽然意外,可依然镇定回答。
“这个礼物是我收到最特别的,也是我最喜欢的礼物,谢谢你。”他魅惑的笑道。
衣娃也笑了,道:“耶律斜轸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吗?”
他微笑点头,“你等我回来。”
这句话惹来众女子不悦。
“好!”衣娃高兴的回答,转身策马而去。
耶律斜轸目视衣娃远去的身影,把铁盒关上,用锦缎包好,仔细放入怀中。
此刻远远传来传唤官的声音:“皇上驾到。”
我知道我的计策已经成功了,果然,衣娃见到我时抱着我高兴得又哭又笑。
我心里也为她高兴着,可当我看到远处哥哥望着我们的眼神时,忽然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对还是不对了。
几天后我收到了一封耶律休哥的来信,短短几语说他即将凯旋而归,我是高兴的,因为他的平安。
几天后我突然又收到一封战场上的来信和一个锦盒。
信封上只写了我的名字,不知是谁写的。我奇怪的问传信官,传信官说打开信便会知晓。
我好奇的打开了信,看到后面的属名,下意识的把信扔掉,复又犹豫地捡起来看下去。
“小花儿:
当日那个机关是你亲手做的吧?
礼物我好好的珍藏着,夜里放在枕边,白日带在身边。
看到它会我就会想起你。
可这样依然不能解我的相思之苦,真想快点见到你。
幸好……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不多说了,既然你送我礼物,我也要回赠一个。
韩隐(耶律斜轸字韩隐)

这封信分明是话中有话,什么叫很快就会见面了?他明明才走没几日,还有他怎么知道那礼物是我做的?我暗自纳罕。
我看向桌上放着的小锦盒。锦盒做工细致精美,不知道里面装的何物。我忍不住好奇,还是打开了锦盒。
一个精致的骷髅头出现在我的眼前,是用上等汉白玉雕刻而成,上面系有红线。
我拉起红线,骷髅头在面前左右摇摆。
当下,我瞥了一眼迟迟不曾离去的传信官,故意说道:“蛮精致的,可惜不是真的,要送我个真的就好了。”
传信官立刻说道:“小人告辞了。”言罢,逃也般的离开。
看着传信官仓皇离开的背影,我把骷髅头握在手心,此人肯定会把我的一举一动转告于他,看着桌上的信,我沉默良久,耶律斜珍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不久之后,前方传来急报。
乌骨族擅长巫术,耶律斜轸大军兵围乌骨数日却因乌骨阵法诡异一直束手无策,他向朝廷求援,要求派一个擅长破阵的军师去。本来这事与我根本毫无关系,但这家伙也太能胡扯了,竟在急报中特意提起了我,说我是大辽数一数二的破阵师,还言辞恳切的请求皇上给我这样的女子一个报效国家的机会!也不知道我走了什么霉运,皇上竟然欣然同意了耶律斜珍的请求,不顾我丝毫没有经验就派了我去。
当我拿到圣旨时,先是惊讶,后是愤恨,耶律斜珍,恨他,恨他!
战事紧急,我没做什么准备就被迫匆忙启程。
临行前,娘亲含泪送行,我依依不舍的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爹爹说他已派人快马送信给耶律斜轸,嘱咐他保护好我。哥哥在北部大营不能赶回,也没来得及给衣娃送个信儿。的cb
就这样,我匆忙的启程而去,随行一队官兵共五十人护送我前往北方战地。
马车渐渐远离了中京,车轮枯燥地一直唱着吱吱呀呀,穿越无边无际的草原,踏上黄沙滚滚的路途。这些年来头一次远离家门,开始难免兴奋,可路途颠簸,时间久了就觉得辛苦而无聊,开始怀念家中的锦衣美食。的94
已过三日,尚有一天路程。
夜晚来临,我们露宿在一处肥沃的草原处,今夜无星无月,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都会下雨。草原狼多,要点起多处火堆,如果下雨的话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我们搭好了帐篷,吃完晚饭后,我便入帐歇息,明日须早起,才能在日落之前到达大营。
我多年来养尊处优,从没走过这样长的路途,所以备敢疲劳,头一粘枕便睡熟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叫醒,一睁眼见侍卫长一脸的焦急,他道:“小姐,我们被狼群包围了,外面又下起了雨,火堆无法点旺,我们要赶快跑。”
我一听,立刻清醒,狼群,草原上人人畏惧的可怕的天敌,我问道:“大概有多少只?”见侍卫长如此紧张,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因为下雨,夜晚起了雾看不太清,约有三十只。”侍卫长回答。
我点头:“走。”我本就是和衣睡下的,当下只抓起随身包袱,就和他出了帐篷。
黑夜中,四周狼嚎不停,似乎到处都是。我一阵胆寒,脚下不仅有些虚浮。雨下得不太大,可火把却不能点旺。摸着黑,我爬上了马车,士兵们骑马跟在四周,一行人向幽光闪烁少之处奔去。
我们奔了没多久,后方的狼嚎声似乎越来越多,马车越发奔得急了,车夫急迫的吆喝声让我越来越胆颤心惊,外面的雨也似乎越下越大。
黑夜中很难分辩路途,车轮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无法再前行,我跳出马车,回首一看,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黑夜中,后方数十只绿光闪烁,远远超过三十只。在不远处的前方山头上,也有绿光在闪烁,我们似乎已中了狼群的埋伏,已被它们包围起来。
所有的士兵都已拔出弯刀准备誓死一战,可身下马匹不安的狂燥嘶鸣,他们围成一个圈,把我围在了中央,等待着四周狼群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

如此黑夜,我们即使能冲杀出去,也肯定跑不远,今晚已在劫难逃。
我看向远方,想到自己将葬身狼腹,一阵黯然,望着天上的雨,一个念头忽现。突然想起了师父曾教过我的雨阵。
我立刻命令侍卫帮我布阵,利用现有的石块和我带来的药剂,再加上大雨布下障眼法,虽然条件有限,时间也不够,可只要雨不停或许就能撑到天明,天明之后如果没有奇迹发生,那么我们注定命丧此地。
或许老天助我,雨越下越大起来,而且起了大雾。
雨阵中,我们不时能听到狼嚎声,虽然浑身已经湿透,冷风吹过彻骨的寒冷。但阵法的确迷惑了狼群,部分狼奔驰而过,部分依然围着我们不放,虽然绕不进阵来,可也久久不去,夜色太暗雾又大,我听着四周不停的嚎声,已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只狼了。
我祈求上天不要让雨停,我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在狼牙之下。我想到耶律斜轸!而此刻,我尤其恨他!
两个时辰过去,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雨渐渐的小了下去,雾也渐渐薄了,雨一停阵法就会无效,我紧握暗器在手,不禁后悔没有多带些来。天朦朦的亮了起来,渐渐看清了四周数不清的狼,我心下一阵冰凉,这么多的狼,没有了阵法,我们势必不敌。
雨还是渐渐小了下去,一开始断断续续的有狼穿过了阵法,全都被大家合力杀死。可后来,越来越多的狼出现在在我们面前,时间一长,众人几乎筋疲力尽了,
忽然间,远处传来战马的啼鸣,一人冲着我们所在方向,惊天的大吼响彻草原:“花儿!”
这一刻,听到他的声音,我莫名的激动得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雨停了,我看着四周晃动的眼睛一阵头晕目眩,我控制不住颤抖,不知道是寒冷,是害怕,还是恐惧。
向我们围过来的狼越来越多,四周的护卫却越来越少,一人倒下了,几匹狼立刻扑上去撕咬。我从没见过如此残忍的场面,直吓得心胆欲裂,可我仍然咬牙坚持住,有救兵就有希望,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我。
此刻阵法已经完全失效,几匹狼同时接近我们,侍卫长拼命护卫着我,我握紧暗器,两匹狼咆哮着突然从后方扑向了我,我一下子挥出两只飞镖,却都订到了一头狼身上。不知是平时练得太准了,还是紧张中失了方向,我蓦地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也不知道去躲,就在这时,我被狠狠的推了开去。
他只要晚来一秒,我已被狼活活咬死。
狼爪划破他的手臂,鲜血立现,鲜血的腥气,让剩下的狼更加兴奋。
我抓住他的衣襟,躲在了他的身后,此刻,管他是不是耶律斜轸,管他是不是我最讨厌的人,管他是谁!
六匹狼同时围住我们,却变成五匹,四匹……
他挥动钢刀,勇猛无敌,一匹匹的狼倒下。
可不一会儿狼群又围了过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狼?我放眼望去,草原上狼群一片,人也一片。地下到处是横躺的残破身躯和狼尸,我忍不住闭上眼睛,有些摇晃。
如果他今日救我不成……
看着他挥动钢刀的样子,忽然我心中蓄满了莫名力量。这一刻,我忽然想到衣娃形容过他的话:英明神武,睿智无敌……
一匹匹的狼在我俩身边倒下,他浑身是血,不知道是狼的还是他的。狠鹜的模样我从未见过,却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天空放晴,太阳终于破茧而出。
一夜的苦战,人马俱疲,狼群终于渐渐散去。
耶律斜轸放下钢刀,喘着粗气,我茫然的看着他……忽然,他一把搂住了我,很紧很紧,下巴上的胡茬刺着我的额头,很疼。
“我终于找到你了。”他粗哑着说道。
我没有挣扎,此刻被他抱在怀中,我只觉无比的安全和温暖。这份安全和温暖在这个时候我实在太需要了。
“幸好,幸好。”他道,声音中似乎压抑不住的在战栗:“幸好我来接你,幸好你没事,幸好……”
闻言,我控制不住的开始哽咽。
“小花儿不要怕。”他温柔的说道。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对我这么温柔,我很不争气的泪流满面,不争气的软弱下来:“我好害怕,那些狼把人撕成碎片,狂乱的咬着,撕着,鲜血……”
“我知道,有我在,你不要怕。”他的声音越来越温柔。
而我却越来越想哭,他身上满是血腥味,可我一点都不讨厌,精神放松的一刻,我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时,已在耶律斜珍的军营大帐中。
多日里,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群狼疯狂的撕扯着人的身体,一片血肉模糊。我害怕的厉害,不敢一个人独处。这段日子,耶律斜轸时常陪在我身边,甚至夜晚,两人也是同帐而寝。
不过他睡地上,我睡床上。
我知道这是他的寝帐,与礼不合,可我却顾不得许多,只要有他在,我才能安稳的入睡。这几日我们没有吵架,他喂我吃药,我也乖乖的吃了,从小到大,我们二人相处从未像这样和睦过。
这夜,他吹熄了烛火。
黑暗中,他唤道:“小花儿?”
“嗯?”我低低应了声。
“那封信是你写的吗?”他问。
我沉默少许,屋内的气息似乎也跟着沉了下去,我终是淡淡答道:“不是。”
他一下子翻身坐起,目光在黑暗中闪烁:“真的?”
“不是我写的。”我肯定的再次回答。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喜欢耶律休哥!”
“那倒不是……”
“你喜欢他?!”他忽地爬到我床边,低吼道:“我不许!”
我怔了怔,感觉他太过靠近,不禁微微紧张起来,有意的顾左右而言它道:“你怎么知道那个机关是我做的?”
“秘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又问。
“离开的当日就知道了。”
“当天就知道了?怎么可能,难道你在我身边安排了细作?!”我疑惑着,不禁盯住了他,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蛛丝马迹。
他又懒懒的爬了回去,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抱怨道:“地上好凉啊。”
“多垫些被子呀。”我回道,还是奇怪他怎么能那么快知道是我做的。
“我好可怜,堂堂一个将军要睡在地上。”他在那里哀鸣道。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不再理会他,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回答我真正的答案。”
“问吧,小花儿。”
“你喜欢衣娃吗?”
“衣娃?”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回答:“很有性格。”
“那你喜欢她吗?”我又问了一遍。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我却突然说道:“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耶律休哥。”这句话脱口而出,心却似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不觉的开始紧张了起来,良久过后,却没听到他的任何声息,就在我以为他根本不会回答我的时候,却听到他低沉而坚持的声音:“你迟早会爱上我的。”
我心中一震,那一夜辗转难眠。
几日后,我与耶律斜珍去探看乌骨的阵法,乌骨地处洼地,四面地势较高,中间地势较低,阵法是利用地形而设,是迷阵。阵法并不希奇,但因乌骨地形原因,终日雾气缭绕,从不散去,而且四周多瘴气,很容易让人中毒或迷失方向。再加上四周布有机关暗卡,所以耶律斜珍才多次围攻不下。
**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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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漏了一段,补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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