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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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宗三十八年十二月,银俊宇班师回朝。
途中。
“太子殿下,这次我军大胜,您的势力在京都也越来越牢固,我看二皇子还有何能耐与您争权夺势。”大军行到苜茴,见天色已晚,银俊宇命令众军就地扎营,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此刻说话的正是铁旋,他一向瞧不起二皇子阴狠残忍的作为,此次大战获胜,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一点,回去他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银俊宇靠窗而立,思绪早已不知跑哪里去了,他的眼神虚无缥缈,眼中出现一片迷茫,铁旋的话他充耳未闻。
“铁旋,此话为时尚早,我们离开京都这段时间。二皇子积极周旋在各大臣之间,拢络自己的势力,相反我们远在关外,对京内的事已渐渐失去掌握,回去恐怕还有许多事需从头再来。“武骏倒是比铁旋精明。知道京城的形势已今非夕比。
“武将军,皇上这次亲自出城来迎接咱们就表示他对太子殿下的看重,你看历史上有哪个君王会出城迎接归来的将士,所以我说太子殿下继承皇位是理所当然的,二皇子再怎么折腾也是白费功夫。“铁旋得意洋洋的说道。
“铁旋,不许胡说。“银俊宇回过神来,刚好听到铁旋最后那几句话,他轻斥道,随着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与银俊逸的斗争也越演越烈,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不搬到台面上,这次边关告急,他主动前往边关支援,就是想缓和一下双方的紧张气氛,可是没想到事与愿违,众人仍没忘记争权夺势,难道身在帝王家,就必须争来夺去,尔虞我诈?
“可是殿下……。”铁旋还想说什么,却被武骏拉住,武骏心里明白,银俊宇很看重与银俊逸的兄弟情谊,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绝不会兵戎相见。记得年幼时,他们常常躲开太傅跑出去捕鱼,那时大家都视彼此为自己最好的兄弟,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改变,可是后来银俊逸的母妃离奇死亡,所有证据直指皇后,皇后被打入冷宫,从那时开始,银俊逸便不再与银俊宇来往,甚至有时看着银俊宇的眼神都带着恨意。也是从那时开始,一向对权势不感兴趣的银俊逸开始积极经营属于自己的势力,人也变得残忍。
“我们也别在这里打扰殿下休息,走吧,我们出去转转。”说完武骏便拉着铁旋向外走去。
银俊宇再次将目光转向窗外,想着回京都后会发生的事,他的心中泛起寒意,抬头望向清冷依旧的月亮,他的唇角泛起苦涩,物是人非啊。
五年前的那一夜,月光皎洁生辉,他与银俊逸偷溜出宫,回宫之时,宫中大乱,很多人聚集在月华宫门口,他与银俊逸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们胆战心惊的走进月华宫,远远的听见里面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呼喊,还有不可思议的尖叫声,将月华宫里的气氛渲染得诡异而凄凉。
“静妃娘娘,你醒醒啊,你不能抛下我和年幼的二皇子呀。”静妃的贴身婢女紫萝哭天抢地的喊道,银俊逸听到呼喊声快速奔向大殿,银俊宇也紧随其后。

进入大殿内,入目的便是倒入血泊的静妃,她正被紫萝搂着,了无生气的脸庞早已没了血色,而四周站着宫女,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哀痛的泪水,皇后手足无措的站在柱子旁,她华丽的宫装上还有斑斑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她的脚边还有一把带血的匕首,任谁一眼看去都会明了发生了什么事。
银俊逸颤巍巍的走到静妃跟前,从紫萝怀里抢过静妃,痛声大喊。
“母妃,你醒醒,你别吓我。”银俊逸隐忍了许久的泪水**而出,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哀哀哭泣,使劲的摇着已然失去知觉的静妃。
银俊宇难以置信的走向皇后,他的眼中有疑惑,还有更多的不安。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银俊宇颤抖的问道,他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也不愿相信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母亲会杀了静妃。
“宇儿,不是本宫,本宫没有杀她。”皇后满脸惊惶,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她被尖叫声惊醒过来时,静妃已经没了呼吸,而她手上正握着滴着血的匕首。
“那是谁杀了她,你的衣服上为什么有她的鲜血?”银俊宇不可抑制的质问道,他不要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
皇后被银俊宇的质问伤得遍体鳞伤,她的儿子都不信任她,那她还指望谁相信她呢?皇后凄惨一笑。
银俊宇忽然醒悟,他怎么可以质问他的母亲,母亲为人他是最清楚不过,为什么事到临头他会乱了方寸。
“母妃,你别丢下逸儿,逸儿以后会听话,不惹你生气,你醒来啊,求求你再看逸儿一眼。”银俊逸低低哀求着,可是静妃已经不会再醒来了,她紧闭的双眼再也不能睁开,他好想她会睁开眼睛跟他说她是跟他开玩笑的。
此时,皇上闻讯赶来,在所有证据皆指向皇后的情况下,将皇后打入冷宫,皇后没有解释,更没有哀求,她只是漠然的看了那个与自己共枕了二十几年的男人,然后静静的跟着侍卫离开,这一刻她已哀默大于心死。
银俊宇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当时的他能做什么,能说什么,他静静的站在银俊逸旁边,看着母后被人带走,看着银俊逸声嘶力竭的哭喊,他只觉得无力,这就是后宫啊,无时无刻都有人牺牲。
银俊宇轻轻的走近银俊逸,他想抱抱他,给他安慰,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挥开,他那时的眼神有着厌恶与恨意,在很久很久以后,银俊宇都因当时银俊逸的眼神而深感痛心。
那年银俊宇18岁,银俊逸16岁,他与银俊逸彻底决裂。
银俊宇闭上眼睛,想将回忆锁入心底,就在他闭上眼的一瞬间,他的帐篷里传来一声巨响,他惊异的转过身,全身已蓄势待发,同时帐外的侍卫也闻声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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